只见那马老头的眼睛瞪的圆鼓鼓的，瞳孔缩小，眼白处全都是红色的血丝，乌突突的眼仁早就没有了焦距，额头上有一团黑色得雾气在升腾着。

这明显是被吓死的。

可他的嘴，却是紧紧的闭着，嘴角处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对！没错！

这马老头，就是在笑！

可是，这马老头要是真是被吓死的，又怎么会笑？

我站在马老头的旁边，后背阴嗖嗖的，觉得一阵发凉。

最后竟什么都不敢想了，直接跑回了家里去，还没等迈进大门呢，就扯着脖子喊：“大爷！大明叔……”

“不好了！我们学校的马老头今儿早上死了！”

“那死相！老吓人啦！他还在笑！”

大爷从屋里面走了出来，一边系着衣扣子，一边指着我就骂：“寒子……你说说你，咋来县城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呐？”

“遇到一点事儿就咋咋呼呼的，那个马老头儿的事你别跟着着急了，你大明叔正在屋子里面了解具体情况呢！”

“有啥不对劲的，都等你大明叔出来了再说！”

我听的有些懵了。

我离开的时候，大爷和大明叔他们没有起来，就这么大一丁点的功夫，是谁跑过来说了这事儿啦？

而且，大爷说的是了解情况，难道，现在正在跟大明叔说话的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想着，抬起脚步就想去屋子里面看一看，可还没走多远，就被大爷给拦了下来，大爷摇着头，一脸的严肃，好像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一样。

我就不敢动了。

没过了多大一会儿，我跟大爷在院子里，就听见大明叔喊我们进去。

我一听，连忙就跑了进去，只见大明叔盘坐在炕上，小程哥站在地上，除此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撒着脚丫子里里外外的将屋子里找了一个遍，一边找一边大声问着：“大明叔，不是说有人在跟你说马老头儿的事情吗？他在哪啊？”

小程哥一把走过来，把我拉到了炕沿边坐下，哭笑不得：“你瞧瞧你，就是心急。”

“谁说来找义父的就一定是个人了？”

“义父处理的那个鬼搬炕你还记得不？”

“不就是我刚来的那天么？这事我咋能……”我正说着，猛然想起了什么来：“莫非……来找大明叔的，是那个……”

大明叔点了点头，把话茬接了过去：“没错，来找我的，就是那天的那个女鬼。”

“那天咱们走了之后，那小两口就把炕给扒开了，并且把她的尸骨好好的埋葬了起来。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寻找当年将她一家害死的白面军师。”

“刚刚她来告诉我说，她找到了那个人，并且大仇已报，愿意回来报恩，投在胡三太奶门下。”

“而那个人，就是马老头。”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浮现着的，全都是马老头挂在嘴角上的那一丝笑意。

怪不得……

怪不得他在看到了脏东西，被吓死之时还扯出了笑容。

老年生活的不幸，或许也会让他反思吧！在看到了女鬼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在最后的那一刻，应该是平静的。

我想着，又仔仔细细的把马老头的死相告诉了大爷和大明叔。

大爷和大明叔听完，也是一阵唏嘘，直呼做人一定不能违心，否则余生当中，都是在报应中度过。

末了，大明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我，话锋一转：“寒子啊，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我一愣，说啥？

大明叔嘿嘿直笑，笑得有点怪：“你过些时日给柳仙安魂，不是需要死人的头发和棺材木么！”

“这下好了，这两样全齐了……”

我仔细听着，也觉得一下子就看到了前景。

本来这死人头发就不好找，一定要刚死的人才行。

正愁着呢，如今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想归想，这马老头的头发到底需要怎么弄还是个问题。

想着，我咧开的嘴，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凑了过去：“大明叔，这件事儿你得帮我……”

“我总不能直接就去剪马老头的头发吧！到时候他万一要是闹个尸变啥的可咋整啊……”

大明叔头不抬眼不挣的：“那谁管……一个木藏香的事情我都被弄得焦头烂额了。这次的事情简单，你这两天多留意着点，到时候你就跟小程子一起去吧！”

“这……”我一听，就觉得有些为难了。又磨了大明叔好久，大明叔都不肯松口，最后小程哥在旁边被我烦的直嚷嚷，我才做了罢，按照大明叔的吩咐，偷偷的关注了起来。

自从马老头儿死了之后，学校里怕孩子们一来上学就害怕，于是就停了三天的课。

而马老头，则是被他的小儿子给接了回去，订了一副薄皮的棺材，就停在了院子里。

大爷也在马老头死之后的第二天回了家了，还说什么一定不会有问题，教我放心。

一直等到了第三天的夜里，我还是忍不住了。平日里老人家要是死了，也就是在家里停上三天，如今要是再不下手，恐怕就这么没有机会了……

想着，我悄悄的下了地，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小程哥的身边，轻轻的拍了他两下。

小程哥被吓了一跳，还是压低了声音问我，想干啥？

我拽着他的袖子，悄声说道：“小程哥，走吧！陪我去偷马老头的头发还有棺材木去……”

小程哥听着，也觉得有些兴奋，于是也从炕上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跟我出了门。

外面的空气湿答答的，沾到脸上一片冰凉，一挂弯钩似的的月亮挂在天空之上，照的地面上一片反光之色。

我和小程哥猫着腰，顺着小路，一点一点的向着马老头小儿子的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