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我胆子再大,此时此刻,站在殉葬店的门口,面对着殷红如血的两具棺材,我的头皮,还是唰的一下麻了起来……
我回过头,愣怔怔的看着大爷。
大爷被我一脸惊恐的样子弄得有些发懵,拽着我的手,问道:“寒子,怎么……”
大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殉葬店的屋子里面幽幽的传来了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拉着长调:“都到门口了,就进来吧……”
漆黑的夜里,猛然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听见这样诡异的声音,我的心中一下子就怂了。
什么冥间钱,什么红绳子,我全都顾不上了。连忙抓着大爷的手,急切的说道:“大爷,这家店太恐怖了,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就那个,那边的那条街上,也有殉葬店的……”
我看着大爷,大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阴的难看,仿佛都能滴出水来。我看着,只觉得心惊肉跳的,说到了最后,俨然是说不下去了……
大爷见我不再说了,也就没骂我,只是瞪了我一眼,走上了前去,一把将殉葬店的门推了开来,率先走了进去。
大爷都进去了,我哪里还敢留在外面,连忙也跟了进去。
一进去,才发现这殉葬店的格局还是蛮大的,少说也有七八十平米了。
左方的墙边,排排的站了许多的纸马,而右边是各种各样的纸扎人,都是活灵活现的。中间则跟我刚刚透过门缝看到的差不多,清一水的全是棺材。
大爷站在屋子当中,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个圈儿,唯独是没看见刚刚那个声音的主人。
大爷一看,也是有些着急了,连忙喊着:“有人在么?老人家?”
“我们是来买东西的,麻烦您出来一下行么?”
“喊什么……老头子我不是就在这里呢么!你个后生仔,好生心急……”
就在此时,大爷的呼声忽然有了回应。只见从旁边的棺材的旁边,站起了一个老头儿来。
那老头儿的个子不高,方脸。头发却是极长,盘在脑袋顶上,用一根筷子插住,成一个发髻,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白花花的胡子锃亮,铺在胸口。
大爷也是被这老头儿的一声怪模样弄得一头雾水,愣怔了半天,竟给那老头儿做了一个揖,微微弯下了腰,毕恭毕敬:“老人家,请问你是……”
大爷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吹进了一阵风,凉飕飕的,吹在身上,冷的我缩了一下脖子。
那老头儿一掀眼皮子,当时就不愿意了,指着我,不满的说道:“小鬼头,去,把门关上,老头子我这屋子里面的东西,可经不起这风吹。”
“要是吹坏了,是要你赔的!”
我一听,连忙走了过去,伸手拽着大门,咣当一声,便把门给关上了。
那老头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抬了眼,伸出了一双满是褶皱的枯手来,对着大爷虚扶了一把,说道:“严重了,老朽就是一个看门店的,受不起你这一拜。不知二位深夜过来,是需要什么东西?你们尽管说,老朽给你们找……”
大爷直起了身,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前辈,我们现在急需一沓冥钱,还有一捆红绳,要细的,沾过血的那种……”
那老头直摆了手,转了身去墙角,打开了放置在那里的木柜:“老朽姓祝,名一和,你就喊我祝老头儿就行。”
祝一和弯着腰,在里面左翻右翻,从里面拿出了一捆极细的红绳子,“不过后生仔,我问你,你要这冥钱倒是正常,但是,你要这沾了血的红绳子要干嘛?”
祝一和的手里死死的捏着红绳子,语气严肃。
我在旁边听着,不禁的一愣。
祝一和的扮相并不是常人的打扮,说话也是怪里怪气的。大爷与他不认不识,却对他毕恭毕敬。
难道,他也懂得一些玄学上面的事情?又或者,他根本就是隐退到这里的高人?
大爷原本伸着手,正准备接红绳的,此时见祝一和发问,而且大有一种‘你不告诉我,就休想拿到这绳子’的架势,大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又拱了手:“老前辈,这红绳子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测东西,您开门做买卖,客人用这东西干嘛,您是不应该过问的吧……”
大爷这话说的有些直白,我原本以为,这祝老头阴阳怪气的,听了大爷的这话,一定会炸毛的,可谁知,他竟仰起了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过了半晌,才又去边上找了一沓子冥钱来,将这两样东西一股气的塞到了大爷的怀里,像是开心了不少,嘴里嚷嚷着:“拿去拿去,你这后生仔,说话也太直接了一点儿……”
“你这脾气啊,跟玄诚那个老小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不愧是他平日里最疼爱的弟子,不错,不错……”
听到了这里,饶是自己再笨拙,我也是听明白了,这祝一和是认识大爷的师傅的!并且在我们一进屋来,他便认出我们来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那一番试探。
可是,大爷原本并不是东北这边的人,而是远在南方。而我们怎么这么巧,就在这一个巴掌大点儿的东北县城里遇到了他师傅的朋友?
大爷一听祝一和的话,也是吃惊起来:“怎么,老前辈,您认识家师?不知您……”
大爷的话还没有问完,只见那祝一和的脸上登时又换上了一副嫌弃的表情,趿拉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走过来,不分青红皂白,便把大爷往门外推:“嘿,我说你这后生仔,不是说着急救人么?那还在这里跟我这老头子聊什么?拿着东西赶紧走……”
这祝一和看着是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实际上力气还大的很,不一会儿就把打我给推了出去,一句话都不说,黑着脸将门咣当一声,便给关了个严严实实。
我跟大爷两个站在门外,任凭清冷的风胡乱的吹着。
半晌,大爷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咱们去寻牛眼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