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我在一本叫做《山海经》的书上,看到了一则这样的记载:
“又南五百里,曰凫丽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箴石,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曰蠪蛭,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然而此时,我对于蠪侄的概念还是非常模糊的,印象里,也只剩下了恐怖。
那一堆人才刚刚倒下,蠪侄的一只爪子便猛然的踏了上去。
这蠪侄足足有几个人那么高,爪子也有半米多了,这一脚踩下去,整条胡同里面,只剩了两边,还有一个侧人的空隙,倒在地下哀嚎的人还来不及挣扎一分,登时就就化成了一团血泥。
一时间胡同当中的血肉横飞,我和大爷的身上,脸上,都被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窄窄的胡同,闻在鼻子里,腥臭的令人作呕。
大爷抱着我,噔噔噔的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将整个后背都紧紧的贴在了墙角上。
场上剩余的那些小喽罗们也被吓得屎尿齐流,跌在了地上,一边喊着爹娘,一边连滚带爬的往瞿灵的方向而去。
蠪侄抬起了沾满了血液的爪子,放到了自己的一个脑袋旁边,那个脑袋抻着脖子,斜倪着眼睛看了一下,然后凑了上去,伸出了猩红的大舌头,慢条斯理的舔舐了起来。
紧接着,蠪侄剩下的几个脑袋弯了下来,把地上的嘛一团乱乎乎的血肉叼了起来,扔进嘴里不住的咀嚼着。
整个胡同子里顿时想起了一种晦涩难听的磨牙声。
我缩在大爷的怀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尽力的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的问着:“大……大爷,这啥蠪侄这么厉害,咱们可咋办啊……”
大爷的脸色也是非常的难看。
他的脸上都是猩红的血液,还有几块如同指甲盖大小的碎肉,再衬上那个阴沉沉的表情,要是没有旁边的蠪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嗜血的杀人狂魔。
大爷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蠪侄。此时的蠪侄正吃的津津有味儿,仿佛并没有发现我们。
大爷将嘴附在了我的耳边,声音压的很低:“寒子,你看见墙角那边的破口了了没?等会你就从这蠪侄的身子底下穿过去,过了这一段儿,你就安全了。”
我一听,当时就不干了。
从这怪物的身子底下穿过去,那不是找死么!
我不吱声,眼睛里全是抗拒的神色。
大爷见我还有些犹豫,又悄声的商量着我:“你放心,这凶兽是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下面的,你只要小心着点,躲过它身后的那几条大尾巴就成,我在你的身后跟呢,你不用怕……”
大爷一边说着,也不再理会我是不是愿意,就把我放在了地上,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们原本就在蠪侄肚子的那个位置,此时被大爷这么一推,我一个踉跄,直接向前跑出了好几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蠪侄的身子底下了。
从这个角度,无论是听声音,还是用眼睛看,巨大的蠪侄给我的感官只能是越来越清晰。
我勉强着自己,不断的在内心当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放松,可神经还是如同紧绷着的弦一般,仿佛只要一个手指轻轻的压上去,登时就会断掉。
我连着走了几步,也没见大爷跟上来,慌乱中,我只好回过头去看,这一看,才发现大爷站在元大根本就没有动过!
我的心中一急,连忙挥舞着两只手臂,示意着让大爷赶紧过来。
然而大爷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便再也不理我了。
瞿灵那个疯狂的女人还站在胡同口,一双眸子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仰起头,指着大爷,狂笑了起来:“哈哈哈!”
“你没想到吧,我还能召唤出上古的凶兽过来帮我……你以为你还可以逃的掉?早就跟你说了,应天教顺天应命,神通广大,你不配合我,才是死路一条呢……”
瞿灵说着,指着大爷的手指唰的一下往旁边挪动了半寸,一只青葱似的手指顿时指向了我,冲着蠪侄喊到:“快!蠪侄凶兽,快把你身子底下的那个小娃娃给我吃了……”
瞿灵的话音才刚落,只见那上古的凶兽蠪侄仰起头来,高高的嚎叫了一声,前面的两条腿猛地抬了起来,做出了一个起跳的姿势。
紧接着,在那两条腿落了地的同时,蠪侄的脖子一弯,两颗硕大的头颅登时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见那两颗脑袋上,瞪着如同灯笼一般大小的眼睛,紧紧测盯着我,那里面黑黝黝的,似乎是一个深邃的漩涡,能直接将人的灵魂都给吸进去。
它的嘴半张着,白森森的牙上面沾着猩红的血渍,牙缝当中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残留着的碎肉块儿。
一呼一吸之间,便有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铺面而来。
我只闻了一口,早些时候吃在肚子里的食物登时就在胃里翻滚了起来。
可此时此刻,即使起胃里闹得再严重,也抵挡不过我内心当中,死灰一样的凄凉。
大爷还说让我从这里逃走呢,还说一定不会有问题的,那此时正紧紧盯着我的,又是啥?
我站在原地,整双腿额度僵住了,任凭我怎么用力,它都不听使唤。
耳边依稀还能听见瞿灵满是得意的笑声,听起来是那样的令人讨厌。
我听见她冲着蠪侄大喊:“蠪侄!你还等什么?”
“你要是再不吞了这个小娃仔,我就用红旗子让你生不如死!”
这蠪侄虽然起半灵体,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上古就存在了的巨兽了,神识自然是有的,也听得懂瞿灵在说着什么。
它似乎是很惧怕瞿灵口中的那面红色旗子,一听见瞿灵说,几双大眼睛里登时闪现出了浓浓的惧色。
当即也不再犹豫,张着大嘴便冲着我咬了过来!
或许,这就是我的归宿了吧……
我闭上了眼睛,在眼睛合上的那一瞬间,我看见蠪侄的那一口白森森的牙,离我的脑袋,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