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了一会,就到了之前的市集所在。
夜渐深了,半夜的江面氤氲着层层水雾。
江水缓缓下淌,博大而从容,更透显着一缕神秘。
宁静的河滩上,静寂无声,河风阵阵吹来,清爽凉快。
七月雨水充足,加上下游新修的电站,河滩己经被淹不少。
我四面打量了一番,只见当年赶集的摊点,都己经被折了。
因为集市搬迁,此处荒废之后,当初的棚架材料都让村民拿走了。
我这才发现,当年的集市原址,己经被河水淹没了不少。
那些露在河滩的嶙峋礁石,也都让水给淹没了。
看到这个情景,我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这里真的有鬼市,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看了看时间己经十一点多,再拖延就十二点了。
鬼市超过十二点就会闭市,只能出、不能进。
既来之则安之,这深更半夜的也没办法回头。
送我们来的汽车,我己经让他开回去了。
不过,就算找不到阴市,至少还有个漂亮女生陪着。
我于是带着丁玉苗走到河滩,打量了一下方位。
我们的位置,正处在当年集市的东面下游。
鬼市既然只有东南北三个门,这里应该有个东门。
我们走到河边,尽量离当初集市的中心近一些。
选择好位置之后,便将东西取出,开始准备。
我先将稻草取出,然后搓成一根根的草绳条。
然后,再拧巴拧巴,将这些草绳做成鞋底模样。
反正有个鞋底,先将脚给包住就行了。
完了,再用草绳当鞋袋系劳,可以走路。
折腾好之后,我们再将早就准备好的斗笠,蓑衣。
分别都戴上之后,再将颇有些模样的草鞋也穿上了。
然后,再将其他东西都取出来,将饭碗反铺在地面。
拉足架式,点燃香便对丁玉苗说:“雁儿,小心点将米搁到碗背。”
丁玉苗听了,便小心翼翼抓出米、轻轻放到青花瓷碗的碗底上。
很奇怪,只见那些米一搁进碗底,自己就轻轻的颤抖起来。
就好像这只碗摆在振动机上,米料竟然轻微的跳跃起来。
这不,随着颤动越来越大,竟然开始溢出碗底!
我跟丁玉苗见状,不免大喜。
我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就在这里!”
我这才明白,秘笈上记录的都是真的,让我振奋之极!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兴奋,还有正事要办呢。
既然确定了鬼市位置,我便拉开架式,准备念咒入市。
但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分明有人来了!
我们一惊,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你们在干什么?”
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奇怪的老头,正站在我们身后。
夜晚本来挺安静,小虫子鸣啼都清清楚楚的。
但这个老头子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
我跟丁玉苗两人,都没听到一点动静!
我们愕然瞪着老头,却发现他也狐疑的看着我们。
夜光之下,看得出老头大概六七十岁,个头不高、约一米五几。
至所以说奇怪,是因为他上面穿了件破棉袄,下面却是条宽大的短裤。
老头倒背着手,打量了我们一番又说:“你们怎么懂入阴市法?”
听他这么问,我跟丁玉苗又对视一眼,明白老头绝不简单。
他既然知道“阴市”,肯定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行内高手了。
而他嘴里的阴市,肯定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鬼市”了。
深更半夜突然冒出个怪老头,我跟丁玉苗都颇为警惕。
天知道他什么来头,为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
正狐疑,就见老头摸出二块五一包的“金芙蓉”,点燃了一只。
我再忍不住了,好奇的问:“老大爷,你是谁,也知道鬼市?”
老头将烟从嘴上拿下,斜了我一眼说:“我姓阴,略懂一点。”
我一愣,立刻明白这个老头的来路了。
“阴”姓在附近可不是大姓,基本上很难遇到。
老头既然称自己姓“阴”,肯定就是老林所说的“阴老倌”了!
正沉吟,就听丁玉苗惊喜的说:“老人家,您是阴老倌?我舅舅林震、认识吗?”
阴老倌听了缓缓摇头,说道:“听说过这个人,但没见过……”
丁玉苗一愣,赶紧又说:“可是,我舅舅说他来找你的啊?”
阴老倌深深吸了口烟,才说:“没看到他,他找我干什么?”
“我舅舅想进阴市,听说来陈路港找你了……他没来吗?”
“没有。”
老头确定的说:“不过我奇怪,你们俩年纪青青的,怎么会知道这些窍门。就怕你们年纪太青,不知轻重。冒冒失失的跑到阴市,在里面出不来就麻烦了。快回去吧,别再折腾了。”
丁玉苗听了一愣,失望的说道:“你……真没看到我舅舅?”
阴老倌一直在打量我,这时听到丁玉苗这么说,叹了口气。
他皱了皱眉又说:“我虽然没看到你舅舅,却认识高劲松……你就是丁玉苗吧?”
丁玉苗听他这么说,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一脸不悦也不吭声。
老头吸了口烟,慢悠悠的又说:“要是没弄错,你就是当年排教舵把子,林岳的曾外孙女吧?我好像听高劲松说,你是他的儿媳妇……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后生是谁?”
听老头这语气,我才听出有点不对来了。
要是我没弄错,老头说的高劲松,肯定就是高阳他爹。
老头既然这么提出来,肯定跟高劲松的关系不错。
而他一脸质疑的看着我,肯定是想说闲话了。
果然,老头叭嗒着烟嘴,又说:“丁妹子,你既然许配了人家,做事就得有点分寸。深更半夜的,你跟其他男人跑到河滩上来,就不怕别人看到了说闲话吗?”
丁玉苗气鼓鼓的瞪着阴老倌,一时竟然语塞,找不出话来回他。
阴老倌又斜了我一眼,说道:“后生,你是姓项吧?听说你奶奶有点本事,不会就无法无天了吧?像这种勾引良家妇女的事都敢做,竟然还去惹高家,就不怕吃大亏?”
这老头子管得也太宽了,什么叫勾引良家妇女?
什么时代了还兴娃娃亲,你懂什么叫尊重女性吗?
你还别说,高家老子是惹定了,到底谁吃亏,走着瞧吧!
他既然为老不尊,我也不必要对他客气了,于是淡淡的说:“老人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告诉你,雁儿答应嫁给高家了?没听说过婚姻自由吗?什么年代了兴还包办婚姻那一套,你懂不懂婚姻法?我们什么时候去哪儿、是人生自由,关你什么事……你可真会闹笑话!”
老头让我这么一呛,从前的淡定和从容不见了。
他阴阴的盯着我,突然冷冷一笑。
这时将烟斗扔在地上,拿脚踏灭了。
然后才阴沉沉的说:“姓项的,别以为你懂点法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还别说,我跟高劲松既然是朋友,他的事我还真管定了!你既然不知廉耻、没有王法,干出这种勾引良家妇女的事情来,我老人家看不过去,自然要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老头怼完了我,又斜了丁玉苗一眼哼道:“真没想到,林岳一世英雄何等威风!没想到,到今天后辈却如此不济……真是风水轮流转,可惜林家,一代不如一代啊!”
老头子一边挖苦丁玉苗,一边却偷偷的掐了个法诀。
我一下就明白,老头显然用的是“声东击西”术。
他突然冲丁玉苗说话,用以吸引我跟她的注意力。
其实,却阴损之极,正准备暗暗的对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