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皱紧了眉头,他感觉不到也“看不出”朱映雪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他的角度来看,她只是脸色不好精神很差而已。
“你感觉到的时候是做梦还是清醒着?”江宁问。
朱映雪一想到这个,浑身剧烈地抖了下,手中抓着的茶杯顿时倾出了大半。
“我是做梦,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有个女人趴在我身上,冰冷的手指摸着我的脸,然后...她在撕扯我的脸!”朱映雪说到这里,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徐且行见惯了苦恼甚至癫狂的病人,非常冷静且理智地安慰她,“别哭了,你这并不是绝症,我这朋友可本事了,一定帮得上你。”
江宁觉得这顶高帽子戴得还是挺舒服的。
“所以你只是做梦?”
朱映雪支支吾吾地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江宁叹了口气:“朱小姐,看病就诊也需你说实话,更何况像你这样特殊的问题。”
朱映雪抬起头,神情闪过一丝犹豫,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脸上的伤口似乎在提醒她所经历的可怕事件。
“噩梦惊醒后我去厕所洗脸,满手都是鲜红的血,镜子中的我没有脸,只剩下血肉模糊。”朱映雪说到这,可怕的画面历历在目,她忍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
食堂本就人少安静,正在煮粥的大妈见状频频向他们这边看来,还扯着嗓子喊道:“徐医生,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打值班电话?”
徐且行费了好大劲才让朱映雪冷静了下来,还得顺势应付大妈投来的怪异视线,江宁说明天会去朱映雪家查看一下让她先回家休息,见她神志不清的模样,便替她喊了辆车,还顺手给了车钱,这才把事情暂时画上了句号。
江宁看着的士走远了,轻轻吐出来口气:“徐且行,你还真是给我寻了个好差事。”
徐且行说:“我是偶然在医院看到的她,她脸上的伤口绝对不是什么过敏皮肤病,就是被指甲挠出来的,再说了,她长得挺漂亮的,你说好好的人会把自己搞得破相么?”
江宁点头:“你的直觉越来越厉害了。”
徐且行笑道:“这不就是近墨者黑么?你到底有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说实话江宁真没看出来,不过这事的确有些奇怪,他也真心想弄个明白,就当给自己累积经验值也好,要是真有问题,没准也算是救这姑娘一命了,总之算来算去就是好事一件。
“我明天上她家去一次,有什么问题随时和你联系。”
“行,没问题。”
江宁想到了什么,又问:“徐且行,那个,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冰糖葫芦?就最原始的那种,山楂上裹着麦芽糖,一串七八个。”
徐且行扬起了眉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口味变了,你把那位带出来,让兄弟们给你把把关。”
江宁摇了摇头。
“干嘛舍不得?”
江宁又摇了摇头。
“你还没成?”
江宁不摇头了,他来之前骑的摩拜还放在医院门口,他扫了码,一脚跨了上去,回头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朱映雪那里有什么进展了我告诉你。”
直到江宁的背影变成了一个小光点,最后消失在路灯橙黄的光晕下,他才回头往住院部走去,心里却纳闷江宁不同以往的反常,他到底遇上了个什么样的人?
江宁回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这个点江群已经关了杂货铺的外门,他趴在桌上梦周公,旁边堆着各种布料的小样。江宁看到货架上空着的区域都被填满了,心想最近自己忙东忙西的,的确把杂货铺给忽略了,虽然这玩意不怎么挣钱,可好歹也是他花了心思的。
江群的睡眠也很浅,被屋里的动静惊扰了,他挠了下脑袋,睡眼朦胧地说:“我竟然睡着了,完蛋了,我还有三幅设计图没画,江宁,你晚上去培训机构了?”
“嗯。”
江群左看右看,又说:“杜律师没回来睡觉?”
江宁觉得他今晚多数是睡在那儿了,答说:“对啊,所以你可以安心睡觉。”
江群原本对死神大人在这里借住的事有点忐忑,然而这段时间一个照面也没打到,就好像根本没人借住一样,他的生活如常继续。
江宁把刚才的事对他说了,问他有没有兴趣明天和自己一起走一趟朱映雪的住处。江群深知理论必须经由实践,决定熬夜奋笔疾书处理设计图,明天好腾空出来跑一次。
江宁从货架上挑了个点心杯,给江群泡了一碗,不带希望地问他:“你知道哪里有卖糖葫芦?最原始的那种,山楂外裹着麦芽糖。”八壹中文網
江群呼啦一大口,被泡面烫了嘴,吞吞吐吐地说:“知道。”
“!!!!!!”
“哪里?”
“就这附近有个小学,每天都有人拿着糖葫芦卖,小孩子还是很喜欢吃这种的,和我们小时候看到的一样。”江群也觉得奇怪,江宁啥时候对糖葫芦感兴趣了,他还没发问,江宁已经笑得傻兮兮地凑了过来。
“我觉得我们杂货铺的种类还不够多,不如我们卖糖葫芦吧?”
江群觉得江宁最近的精神以及大脑思考状况宛如坐着云霄飞车一样大起大落。
“你...想做什么?”
“追男人。”
“......”我知道你疯,但是没想到这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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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映雪的住处是一栋青年公寓,这几年单身青年公寓开始兴起,解决了大部分既想外出独住又想缩短上下班距离的年青上班族。
朱映雪的这栋公寓每层有十来间房间,出入大楼都需要指纹密码,如是访客,除非有房主带入,否则还需在楼下保安室登记信息。
他们到的时候正值上班高峰,有不少人从电梯里出来,清一色都是年轻人。
保安打电话得到了房主的认同后,又让他们做了信息登记,就替他们刷卡按下了电梯。
这栋楼的所有出入口都需要刷卡才能进入,包括电梯,整个栋楼的安全防范意识很强。
他们在等电梯的时候,保安顺便还和他们唠嗑了几句。
“现在租这种大楼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年纪和你们差不多。”
江宁严重怀疑这个保安还自带推销功能。
“真的不骗你们啦,房间没剩多少了,都快被租完了,要租可赶紧的。”
江宁觉得能从保安这里得到不少信息,便询问:“这里只有单人间?没有双人的?”
保安说:“目前为止都是单人的,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讲究隐私,都喜欢独住。”
江宁又说:“可要是真的两人同住了一间,也是可以的吧。”
保安说:“这....要是房主同意的话,我这边也管不着。”
电梯来了,他们到达了十楼,朱映雪住在1001室,出了电梯,左手第一间就是,一大早她已经在等他们了。
朱映雪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头发凌乱,或许是为了见客的关系,她在睡衣外套了件外套,显得自己不那么失礼,可气色依旧很差。
单身公寓的面积在十五到二十平方,一间房加带有卫浴的厕所,厨房是开放式的。
江宁的目光停留在了关上门的厕所上:“朱小姐,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再做那个可怕的梦?”
朱映雪苦笑了下,她忐忑地摸着自己的脸:“我昨晚没睡,我喝了十几杯咖啡强撑着。”
对自己也是够狠的,能做到这个地步怕是这些梦魇缠绕得她几乎发疯了吧。
江群说:“你这样不行,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人必须要有充足的睡眠。”
朱映雪摇摇头,坐回了床边,无神地看着他们:“你们随便看,卫生间在那里,我昨晚房间所有的灯都开着,即便这样我每次去上厕所都心惊胆战的。”
江宁伸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几平米的构造却五脏俱全,这样的单身公寓几乎利用了所有的空间。
他低头看着洗手台和龙头,朱映雪应该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到处都打扫得相当整洁,包括卫生间,还特意在角落放了熏香。
“江宁,我是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没感觉。”
江宁什么也没有感觉,这对于他来说就是间正常的房间,唯一不正常的只有不停做噩梦的朱映雪。
江宁的目光扫过了放在洗手台上的牙刷杯,摇摇头没说话。
他离开的时候在门框,窗台和床沿边都贴上了符箓,这几张是上课的时候从酒瓮那里顺手的,绝对不会出差错。
朱映雪全程没说话,或许是被连日的恐惧折腾得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的关系,她几乎面如死灰。
江宁对她说,你必须要好好休息,人的精神气力一旦过弱,很容易中招。
他们离开了朱映雪的房间,江群回头看着关上的房门:“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招惹到脏东西了?”
“我不知道,我看不出房间里有其他东西存在的痕迹,就只是觉得不太对劲,她这样频繁的做同一个噩梦一定有什么原因,但是目前我只能先这样做了。”
江宁觉得朱映雪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差了,这样的情况下,她独自一人居住会很危险。
“江群,江宁。”
江宁循声看去,单号对面的门牌是1002,宋思晴正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们也颇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