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观是有名的道观,坐落于郊外人烟稀少的清静之地,每年一度的三界福法事主为驱魔避邪,消灾除病,赐福降祥,运限亨通,此等大事让众多信士趋之若鹜。清莲观在平日里本就香客众多,在此等大礼的日子里更是熙来攘往,门庭若市。
他们赶到的时候,道观里已聚集了不少善男信女,他们只能排在靠后的位置,江宁久闻大名却从未来过青莲观,此时颇感兴趣地四周打量着。
沈一飞为了不打扰周围的信士,压低声音对他们说:“沈家和清莲观有些渊源,每年初一我们全家都会来此祈福祝祷,其实这次不单单只是来参加法会这么简单。”
这时,清莲观的道士逐一进入外坛,科仪正式开始,沈一飞对他们做了噤声的手势。
江宁对道观以及科仪不甚了解,好不容易结束了,前方人头开始攒动,赵冲天忙问:“别吊人胃口了,快说,让我们都来清莲观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他们倚着人流往前走了好一长一段路,沈一飞指了指左边的岔路,示意他们跟他一起。
他们侧身挤过了人群,赵冲天见墙上的牌匾上写着“会客堂方向,闲人勿近”,皱眉说:“沈一飞,你别光走,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我心被挠得好痒啊。”
沈一飞笑而不答,他们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去,转过几个弯道,彻底避开了嘈杂的人群,他们已然是通往道观后院的方向。
清莲观除了前方的殿堂和钟楼外,后院是禁止外人入内的,江宁虽听闻清莲观占地颇广,却从未踏足此处,不想真是人杰地灵,后院颇有江南小镇的清雅和别致,九曲回廊,灵池古树,随着阵阵若隐若现的檀香气,实在令人心旷神怡,身心奥妙。
后院的中央是一处莲花池塘,此时正值莲花繁盛季节,品种多样,花色丰富,隐隐香气。茂盛的莲叶似罗裙般簇拥着如花美人,此情此景,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江宁深深吸了口气,不禁感叹道:“此地真是灵气汇聚啊!让人有种万物复苏的奇妙感觉。”
江群抛过去一个白眼,吐槽说:“道观寺庙当然选的都是好地方,不用感受就知道好了。”
江宁也不客气,抬腿往他屁股上轻踹了一脚:“你不是前几天开始就鼻塞了么,我看你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赵冲天没心思和他们打闹,依旧在问:“沈一飞,快说,到底有什么好事,我看你连闲人勿近的地方都敢入,一定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吧。”
沈一飞含蓄一笑:“沉下心来,这事呢没什么好处可拿,但要是成了,绝对是功德一件。”
江宁最烦这样绕着弯子说话,忙说:“行了,行了,你就快说吧,这段时间我们帮的忙也不算少。”
“清莲观的历史你们知道不?比如存在多久了?最早的观主又是谁?”
众人被问倒了,江宁非常实在地回答说:“存在很久了,观主是谁不知道。”
杜玦开口说:“千年之久,无从考证,开创之人乃清玄观主。”
大家看了眼杜玦,纷纷闭了嘴。
这些人里,除了江宁,他们和杜玦一起行事的机会基本没有,印象中只有吕氏村落的那一次。像杜玦这样就差没脑门上贴着“闲人勿近”字样,再加上“校长”的身份,总是让他们几个胆战心惊,他们不禁齐刷刷地看向了江宁,能笑眯眯和校长平肩而立的果然只有这个猎奇的傻缺。
江宁就差没鼓掌了,忙说:“果然是死...杜大律师,什么都知道,回答得好!”
众人:“......”
杜玦神情未变,平静地说:“清莲观有件祖传的圣物法印,已经遗失了千年,莫非这次是为了这件事?”
沈一飞感觉自己藏得极其稳妥的秘密就这样轻易被人扒了皮,瞬间内心拔凉拔凉,垂下了头:“就是这件事。”
众人:“......”
江宁笑了几声,“我就说了杜大律师什么都知道,哈哈。”
赵冲天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清莲观有失踪的法印一事?我家祖辈也常参拜道观,清莲观大名如雷贯耳,可从未听闻遗失法印一事呀。”
沈一飞摇头:“这件事他们并未对外宣称过,也是因为沈家和现任清元观长有些渊源,才如实告知的,这么说吧,他们从未放弃过寻找传说中的法印。”
传说中的法印?虽然听上去有些中二,但应该是很牛逼的样子。
江群好奇地问:“传说中的法印很厉害?”
沈一飞拼命点头,刚想说什么,只听杜玦慢悠悠地说:“测验开始,法印的作用是什么?目前可见的法印有多少种?”
众人瑟瑟发抖:“......”
江宁唇边露出蜜汁微笑,上节课结束时酒瓮正巧给下一章开了个头,笼统地说了下法印的概况,他记得可清楚了。
“法印是正一箓法中非常重要的法物,作用广泛,消灾驱邪,鬼魅灭亡,目前已知的法印有一百八十八种。”
江宁洋洋自得,江群不禁嘲弄了一句:“一看就是书上背下来的吧。”
江宁睨了他一眼,“书得多厚,我这叫言简意赅。”
杜玦有问:“这一百八十八种分别是什么?”
江宁:“......”
杜律师,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的?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江群还补了句:“哟,学霸,怎么不说下去了?”
江宁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字:“滚!”
杜玦挑了下眉,说道:“传言清莲观遗失的法印并不在这一百八十八种之内,它可以镇压驱除世间一切的邪崇。”
江宁说:“真的可以消除一切?”
杜玦笑着说:“传闻如此,听听罢了。”
绕开了莲花池塘,他们沿着长廊向后院的会客堂而行,沈一飞走在最前,边回头和他们说:“我倒是挺相信这个法印的作用的,毕竟清莲观千年时光的沉淀,在众多道观中独树一帜,日月繁盛,或许真的和法印的庇护有关。”
沈一飞特意压低了声音:“清莲观从创观到现在,从来没出过大事,香火繁盛,信士众多,就连任职的道士各个红光满面,精心修道,而且从古至今一直传说但凡有心愿未了者前来此处虔诚参拜,多数可如意顺遂。”
江宁打了个响指,立马说:“我现在就出去上个香,拜一拜,求我一夜暴富!”
江群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兄弟,水土不服就服你。”
沈一飞略显尴尬,忙说:“你们...江宁,我有时候真的好想打你!”
江宁顺势往杜玦身后一站,沈一飞看了杜玦一眼,只得作罢,气急败坏地继续走在前面领路。
江群知道江宁欠打的嘴,哈哈笑了几声,没再说什么。
江宁讨巧似的凑在杜玦耳边说:“死神大人,借我躲躲。”
杜玦余光瞥了他一眼,嘴角分明若有似无地扬起小小的弧度,嘴上却说:“你这张嘴,真的欠打。”
众人来到了清莲观的会客堂,除了身穿道袍的道士,已经有个熟悉的脸坐在了那里。
江群暗暗啐了口,冷冷地说:“林池,还真是上哪儿都有你。”
林池斜眼一睨,同样不客气地说:“看我这体质,怎么总遇不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呢,没意思。”
沈一飞用胳膊肘撞了下江群,示意他别多话,他整理了下衣襟和下摆,非常庄重地走了过去,对着房间里唯一一个道士微微颔首:“清芸道长,别来无恙。”
这位清芸道长年纪很小,江宁觉得他看上去绝对没有二十,身型偏瘦,整个人有种气血亏虚的感觉。江宁心说这清莲观不是号称手了祖传法印的庇佑,观内道士红光满面精神奕奕?怎么如今见到却是一副没吃饱又没睡醒的模样?
清芸道长见着了沈一飞,笑着和他攀谈了几句。
林池心中不悦,忙说:“清芸道长,你说还要等的人应该来齐了吧,是不是有话可以直说了?”
清芸道长点点头,又招呼小道士给他们上了茶,他深吸了口气,严肃地说道:“在座各位都与清元观主和清莲观颇有渊源,本观信士众多,在座又出生风水修行世家,想必对于他人而言,更多了份虔诚敬畏之心。”
清芸道长像吹彩虹屁似的诸如此类芸芸说了足足十多分钟。林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好几次想打断,每次都欲言又止,模样颇有些滑稽。
清芸道长终于说完一大堆前言后,又开始给清莲观吹彩虹屁,无非就是历史悠久,信士众多,道士等等多有本事之类的。
沈一飞不可置否,连连点头:“清莲观真的很灵验,风水又好,每次一踏入这里,清香萦绕,神清气爽。”
江宁见沈一飞这么一附和,清芸道长面色瞬间温和了不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互相吹嘘,众人不禁面部抽搐。
只听杜玦断然开口打断了满屋子的彩虹屁,开始了灵魂拷问:“既然贵观承蒙师祖庇佑,又何必执着找到遗失的法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