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薇冲着南雁初咧嘴一笑,顿时臭味更盛。
这冲破天际的酸臭味,竟然是从卢薇的肚子中散发出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卢薇的手直接就朝着南雁初抓过来。南雁初下意识将左手挡在前方,手腕上的勾魂索瞬间就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我去,这是什么东西?”南鹿野错身进了宿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知道是在惊叹凭空出现的勾魂索,还是在惊叹卢薇这一诡异行为。
勾魂索对卢薇没用。
卢薇仅仅顿了一瞬,很快便仗着力气大,又要冲上来抢南雁初的勾魂索。她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悬空了,但是下肢还牢牢的贴在宿舍的床上。
“闪开!”南鹿野大喊一声,瞬间数道黄符便齐齐腾空,环绕在他的周围。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风旋。黄符发出耀眼的光,刹那间,宿舍便被照得一清二楚。
有了强光,南雁初才看清卢薇此刻的模样。
只见卢薇的眼周和嘴唇乌黑,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上也布满了青黑色的纹路。由于她的脸刚刚顶护栏太过使劲儿,额头和下巴上还有两道紫红色的淤青。
“停下!她不是鬼!是我舍友!”南雁初的勾魂索对卢薇不起作用,恰恰就是因为她并不是鬼魂。
虽说她的行为诡异、面目全非,也没有自我意识,但正是因为她体内那属于“卢薇”的灵魂早已不存在了,才会造成现在的这个局面。此刻这壳子里装的还不知道是哪路邪神妖魔,观其行动,说不定是个癞蛤蟆!
南鹿野有天眼,当然也能看得出这卢薇的诡异之处。本来以为“它”是被南雁初的阴柱之身吸引过来的恶鬼,没成想却是一个抓替身的野仙。
这时,南鹿野也认出了卢薇。只是经过南雁初这么一挡,瞬间姐弟二人前头就留了一个空门。南雁初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她拦住南鹿野时就着手画了一个防御符。但“卢薇”不管不顾这么一扑,还是吓得南鹿野揽着他姐倒退了两步,差点把南雁初的符给打断。
电光火石间——
“啪”。
一个黑色的垃圾桶稳稳地罩在了“卢薇”的头上。
是林雾北动的手。
姐弟二人齐齐看过去,林雾北摊了摊手:“躯壳还是人就好办。”
“嘎?”被垃圾桶蒙住眼睛的“卢薇”开始抓瞎起来,挣扎的时候,她从床上蹦了下来。
真的是两腿一蹬,蹦了老高,差点碰到天花板,看的南雁初心惊肉跳的。
南雁初的勾魂索还拽着“卢薇”,说时迟那时快,她直接把“卢薇”的小身板拉了过来,在她身上画了一个昏睡符,但是却并没有效果。眼看着“卢薇”就要把垃圾桶给拿下来了,南鹿野一张小纸人就贴在了“卢薇”的背后。
“天地方圆,律令九章。符运开光,光到神聚。福至神往,四肢五官。口眼耳鼻,五脏皆畅。形外有形,体有金光。吾今开光,天赐吉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南鹿野连着念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快。念至第二遍的时候,“卢薇”就已经停下了反抗的动作,行为缓慢。在念到第三遍时,她直接如同烂泥一般软倒在地,身下还有黑色不明粘液流出。八壹中文網
刹那间,贴在“卢薇”身上的小纸人也无火自焚起来,很快便化成了灰烬。
“她怎么了?”南雁初赶紧上前,将卢薇头上的垃圾桶拿开,却发现她脸上也有很多粘液流出,就如同仙侠剧里的“洗髓净骨”一般。只是卢薇身上的粘液,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未开智的尸解仙找替身,说白了就是个不会说话的癞蛤蟆精而已。如果来的再晚些,等它完全融合了卢薇的身体,到那时神仙也难救了。”南鹿野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番,此时的他已经对这酸臭味适应的差不多了,“她的生魂丢了,应该是被挤出去了,需要帮她招魂。”
“你会吗?”南雁初一边打开手机,翻找着白无常之前发给她的文件,一边问南鹿野。
“会是会……”南鹿野面露难色:“只是我会的法子需要她的血亲在场啊。”
很显然,眼下是不具备这个条件了。
南雁初昨晚上已经把谢必安给她发的文件整理过一遍了,当时就没有招魂的印象。
果然再扫了一遍也还是没有。
姐弟二人很默契的看向了林雾北。明明他是最小的那一个,可在危险关头却一副很可靠的样子。
“看我干嘛?我肯定不会啊。”林雾北打开了窗帘,把通往阳台的落地推拉门给推开。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瞬间让三人的鼻子好受了些。南雁初一边向阳台走去,一边吆喝着两个弟弟:“把卢薇脸上稍微用热水给擦一擦。”
她到了阳台,熟练地拨通了谢必安的电话。
“……”大概过了十几秒,谢必安接通后却并没有开口。
“老板,你知道当血亲不在场的时候,怎么招魂吗?”南雁初一回生两回熟,问的十分自然。
那头有些嘈杂,远远地有风声、有人声,就是没有无常声。
“喂?七爷?”南雁初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努力的提升着存在感,“你听见……”
“嘭。”一声巨响过后,就听见谢必安无奈道:“你又搞什么鬼?”
“额……遇到点麻烦,需要这项业务。您干嘛呢,那边这么吵?”
“我让你来是勾魂的,不要给我自找麻烦。”谢必安的声音有些冷,他并没有回答南雁初的问题。
“……”南雁初松开握着盆栽叶子的手,握了握拳,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她确实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谢必安昨天教她结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以至于给了她一种可以得寸进尺的错觉。
本来就是在试探这位新老板的底线,如今这样,也是在意料之中罢了。
看来即使是“阴柱人”,在白无常的眼里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南雁初即将要挂电话的一瞬间,谢必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鬼差的勾魂索会对生魂有反应,将那人的血抹在鬼勾上,你出灵之后,让鬼勾带你去找。”
刹那间,南雁初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热热的。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谢谢老板”,便又被白无常冷酷无情的挂了电话。
只是这一次,她并不觉得谢必安没有礼貌,反而有一种“自己决定跟着白无常混真是太明智了”的想法。
你们看,谢必安他看着冷漠,实际上心还是很热的啊!
“南雁初,你跟谁打电话呢?笑的那么淫荡——”南鹿野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南雁初狠狠地从屁股后面给来了一脚。
“听说斗法失败的人会被反噬,告诉你,我可不介意有个哑巴弟弟。”南雁初把卢薇床上干净的被单给扯了下来:“先把她给带回家,我们在上面逗留的时间太长了,小心一会宿管上来查看。”她把卢薇整个人都包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卷起的铺盖一般,还算正常。
至于这宿舍的卫生问题,南雁初干脆就都交给回头请的保洁了。
*
与此同时,东市,三连村。
一个穿着彩色印花西服的男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那个没追上,白老七,你刚跟谁打电话呢?对待公务一点都不认真,瞧,让他给跑了吧?回头我要去阴司告你去!”他笑嘻嘻的对着谢必安调侃道。
如果南雁初在这,应该能就着男人胸前的牌子认出他的身份。
只见胸牌上写着“天下太平”,这人分明就是黑无常——范无咎。
谢必安将染着暗红血迹的玉石拿了起来,斜瞥了他一眼,不在乎道:“去告吧,如果你能顺便向大帝解释一下‘为什么昨天你在紧急任务的时候不见人影?’就更好了。”
“嗐,你没老婆你又不懂!白老七,你能体会到当五个老婆同时和你吵架的那种绝望感吗?你!不!能!——我当然要躲得越远越好啊,嘿嘿,还是要谢谢你呐,昨天帮我打了个掩护~”
“……”
范无咎走过来一把夺过谢必安手中的玉石:“看什么看,那玩意儿都跑了,呸呸呸,烂石头一块。”他把玉石随意地扔在了一边,搂着谢必安继续问道:“我说真的,刚刚跟谁打电话呢,正打着架呢都不忘记接,小情人啊~”
谢必安将范无咎的胳膊甩了下去,有些无语的说:“只是新来的生无常,阴柱人。”突然,他似是想到了南雁初一脸认真的自我介绍,还低声笑了笑,喃喃补充道:“南秘书。”
好像是在炫耀自己有秘书一般。
本来还觉得一定有什么猫腻的范无咎瞬间大惊:“男秘书?怎么秘书也要男的??你那屋里……不是,谢必安,我们合作几千年了,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性取向……”
“滚,姓南!”谢必安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拿勾魂索将范无咎给吊起来,抽打一顿。
他拿了一根烟香点燃,猛吸了两口。
“哎~七哥别气,我那儿还有很多从人间搞来的烟香配方,回头给您送去!”生气的白无常,就连黑无常也惹不起。范无咎急急忙忙开了鬼门就要回家,仿佛是等不及要和别人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最后看了谢必安一眼,叹了口气,心里还委屈屈:型男就型男,你发什么火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