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宁瞳仁猛地一缩，望向那车夫，“你会这么说，我并不奇怪，毕竟你是何家的车夫，若是你坦白说明昨天发生的情况，那何家定然不会再让你做他家的车夫。”

车夫压低脑袋不敢去看她，她接着道：“只是你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却平白诬陷于我，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大人，当日那何彩蝶来找我看病时，在场还有十余人河口村人，他们皆可为我作证。”

“本官已经派人去传过话了，没有人愿意来为你作证。”

顾家宁眉头紧皱，虽然早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她也抱着最后一点侥幸。“顾家宁，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家宁垂着头，张志刚看到她没有说话，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大人，看来她是无话可说了。”

公堂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指着顾家宁单薄的背影摇头道：“唉，小小年纪，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

“哎哟哟，你看她，该不会是吓哭了吧？”

顾家宁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慢慢地抬起头来，她挺直着背，犹如一根破土而出的青竹，目光带着几分坚定和从容，一字一句道：“大人，请宣何彩蝶上堂，我有办法证明她并非小产。”

张志刚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情绪激动地骂道：“不要脸的小娼妇！我呸！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竟然还想狡辩！我娘子如今小产刚过，孩子没了正伤痛在床，你要她怎么上堂！”

顾家宁看着那口差点落在自己脑袋上的浓痰，眼睛眯了眯，“若是我告诉你你家娘子根本就没有怀孕呢？”

“你放狗屁！”

要不是此刻两人都在公堂上，按照张志刚的脾气，他早就上前去抽这女人几大耳光了。“彭！”

“都给本官闭嘴！”

堂上一声惊堂木响起。张志刚涨红了脸，“大人，这女子实在可恶，她不仅杀害了我的孩子，害我娘子卧病在床，现如今更是强词夺理，居然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大人把何彩蝶传上来便知。”

无论张志刚如何的激动愤怒，顾家宁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从容的姿态跪在一旁，这样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实在有些奇怪。不禁让堂外看热闹的人多了几分疑问，怎么这张志刚看上去这么像做贼心虚。过了一会儿，头上裹着一块白色头巾的何彩蝶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看来她是不放心，一直在衙门附近等着。否则哪能来得这么快和及时？“彩蝶，你还病着呢，你怎么来了？”

张志刚心疼地扶住跪地的何彩蝶，后者柔弱一笑，咳嗽了几声道：“相公，我没事。”

随着何彩蝶的进堂，堂外议论纷纷。“啧啧，别看这张志刚长得五大三粗的，还挺疼他媳妇的啊！”

“嘿，娶到个美人谁不疼啊，这何彩蝶当年要是嫁给老子，老子照样也把她捧在手心里！”

“说到这，我想起来一件事来。”

堂外几个大男人脑袋凑到了一堆，急吼吼的问：“啥事儿？”

“当年何彩蝶外出游船，不小心落水被这张志刚给看了身子，这才不得不嫁给他的，要不然，何震这老家伙，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烂捕快，当年这老家伙可是对着镇上的商户放过话的，他女儿何彩蝶只想嫁给镇上的马老爷。”

提到马老爷这三个字，一阵接二连三的啧啧声响起。“那马世伟是什么人，也是他何震能肖想的？这老家伙怕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哈哈哈哈！”

众人有说有笑后，被大堂的呵斥声吓得住了嘴。人群中，一个身穿金色开襟长袍的妇人探头看向堂内，神情有些奇怪，她对着一旁的丫鬟道：“你去找人打听下，这堂中跪着的女子是何人？”

丫鬟得了令，点点头挤出人群。公堂上，顾家宁得了官老爷的令，起身走向何彩蝶。她只有证明何彩蝶并没有小产，也没有怀有身孕，才能为自己洗脱罪名，得到释放。否则，等待她的只有牢狱生活。“何小姐，麻烦你把手伸出来让我把把脉。”

顾家宁目光带笑。何彩蝶心道这个女人到了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她不怕死吗？反正孩子已经没了，把把脉又能怎么样？无非是确认她已经没了孩子的事实。何彩蝶伸出手去，被顾家宁冰凉的手指握住，“敢问何小姐，在你确认自己小产前，可否有什么其他的症状？”

何彩蝶极力掩饰主笑意，可眼中还是露出了几分得意，还好她早有了解。“也没什么，就是没什么食欲，一直想吐，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力气。”

“何小姐在确认小产前，有没有找大夫确诊过自己怀有身孕？”

顾家宁问。何彩蝶笑笑，看了一眼张志刚道：“当然有呀，我相公为我找了好几个大夫看过。”

“这么说来，何小姐是确定自己小产前是怀有身孕的？”

“你这话说的，我娘子要是没有身孕，如何又会小产？”

张志刚忍不住接过话。顾家宁放下她的手，“介意让我看下何小姐的腿脚处吗？”

何彩蝶娇羞地看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男人们，“在这里......恐怕不是很方便。”

张志刚一听她这么说，立刻喝道：“顾家宁，你到底是在玩些什么把戏？你以为我娘子跟你一样不要脸面吗？”

不管他说什么，骂什么，顾家宁的嘴角始终含着一抹笑意。“何小姐，你最近是否有在服药？药中可有藏红花这一味药？”

刚才借口把脉，顾家宁已经确定了何彩蝶身上的药味是藏红花的味道没错。何彩蝶声音轻轻柔柔，“因为昨日刚小产，大夫给我开了些安神养身的药让我喝。”

“在哪里开的药呢？是张正仁张大夫吗？”

何彩蝶脸色微微一变，没有想到顾家宁居然认识张正仁，她眼神左右瞟了一眼，“是的。”

“怎么？你现在是不是还想把张正仁也传到公堂上来？”

张志刚冷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