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贡正生的一切,李为民了若指掌。
正在波士顿一家旅馆里,同阮明秀及两个年轻人讨论南越局势。
妹妹一个人在法国嫌闷,朱斯蒂娜又需要在法国呆一段时间,吴莉君被留在巴黎没一起回美国。未婚妻不在身边,像少了点什么,李为民干脆把越青会志愿者潘洪山和华青会志愿者苏世才调来当秘书,让他们做点事情,见见世面。
潘洪山出生于一个政治家庭,他父亲是越南国民党高层,接受过高等教育,毕业于印度支那大学法律系,精通法语和英语。
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完全可以在新政府中有一番作为。
可惜他父亲不怎么待见吴廷琰,吴廷琰同样不待见他父亲,直接导致他空有一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只能加入人民劳动党的外围组织----越南青年联合会。
刚开始只是凑凑热闹,直到去河内海防协助组织难民撤离,才现在越青会干同样有意义。
与大多热血青年一样,他不知不觉把主持百万难民撤离的李为民当成偶像。这趟美国和欧洲之行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偶像竟然奇迹般地在美国一举成名,在梵蒂冈甚至被教皇召见,能够在他身边做事,潘洪山兴奋不已。
想到晚上见到的那个美国参议员,他一脸不解地说:“民先生,美国人消息比我们还灵通。那个参议员居然听说过阮文馨,居然知道吴廷琰总理处境不妙。”
利用这次巡回演出建立人脉与圈钱同等重要,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参加一系列酒会,或亲自登门拜访一些政界和商界大人物。
他口中的美国参议员绝对是个大人物,李为民微笑着解释道:“约翰-肯尼迪先生不但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还是‘越南之友协会’成员,吴廷琰总理在美国寻求帮助时主教大人曾引荐过,他关注西贡局势并不奇怪。”
“他认识吴廷琰总理?”
“认识。”
潘洪山更糊涂了,微皱着眉头道:“可……可是他对吴廷琰总理评价并不高。”
团结越青会是华青会的既定战略,苏世才不仅是华青会副理事长,而且是“越华文艺研究会”成员,怎能不明白李先生为什么对潘洪山这么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听他们谈。
李为民从阮明秀手中接过咖啡,耐心地解释道:“他认为吴廷琰总理缺乏一个政治家应有的某些品质,这可能与东西方文化差异有关。据我所知在那次短暂的会见中,吴廷琰总理只说了几句话,很多观点全是吴廷俶主教代为表述的。
一个虽然是天主教徒,但接受过儒家传统熏陶,比较内敛,比较含蓄;一个是大无畏、非常喜欢表现并且又很年轻的‘美国英雄’,他们之间不像我们一样能够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
阮明秀乐了,好奇地问:“美国英雄?”
“当之无愧。”
李为民喝了一小口咖啡,如数家珍地介绍道:“他出生于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完全可以不要冒险,可是在二战时,他毅然加入美国海军,先是以海军少尉身份到海军情报局外国情报处工作,担任普普通通的情报资料传递员。
他的愿望是指挥一艘鱼雷艇,这一愿望在1943年得以实现。他参加设在芝加哥西北大学海军分校的训练,受命带着4艘船前往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并在那里得到了新任务,被安排到巴拿马运河巡逻。
他不愿意‘在战争结束前陷在巴拿马’,请求调到南太平洋。
上司满足了他这一请求,于是前往美国和日本正值激烈交战的所罗门群岛,成为一艘鱼雷艇艇长。先后转战新乔治亚东南的拉塞尔群岛和西部的隆巴里岛,并前往布莱克特海峡参与拦截日本船队。”
“参过军?”
“而且表现优异。”
李为民笑了笑,接着道:“在一次夜间攻击行动中,他的鱼雷艇被日本驱逐舰撞成两截,2人丧生,11人落水,包括他在内的6人抓住漂在水面上的船壳,将另外5名幸存者营救到漂浮的鱼雷艇残骸边。船上工程师严重烧伤,他不得不拽着工程师以抵御强劲的水流。
当天下午,鱼雷艇残骸在漂浮9个小时之后开始下沉。他用牙咬着受伤艇员的救生衣带子,在惊涛骇浪中游了5个多小时,终于游到一块仅6o多米宽的小岛……
在这一事件中表现出的勇气和决心,使他成为了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人物,先后获颁紫心勋章、亚洲太平洋战役奖章、二战胜利纪念章、海军勋章及海军6战队勋章等诸多奖,名副其实的美国英雄。”
其实李为民更佩服的是,肯尼迪当选总统后在应对种族歧视方面的表现,居然派国民警卫队护送黑人去上大学。
看着三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话锋一转:“吴廷琰总理或许真像肯尼迪参议员认为的那样缺乏一个政治家应有的某些品质,但在我看来能够应付目前局势的只有吴廷琰总理,全南越找不出第二个人。
至于阮文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一场闹剧。如果美国政府能够给法方施压,那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因为我有足够理由相信,这一切全是法国人在背后指使的,否则他没这个胆。”
“民先生,您认为阮文馨不敢真动政变?”
“这无法断定,但我认为美国政府不会坐视不理。”
苏世才相信“领袖”的判断,想了想之后突然问道:“李先生,这段时间斯贝尔曼主教似乎不太高兴,尤其从罗马去巴黎的飞机上,他一声不吭,脸色很难看,连法国教会的接风宴都没参加。”
“是啊,我们已经很努力很成功了,在罗马募集到6o多万善款,一次卖出5oo万美元债券。”
“我们确实很努力,但这次梵蒂冈之行并不成功,至少对主教大人来说不成功。”
“什么意思?”阮明秀懵了,流露出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李为民放下杯子,循循善诱地解释道:“在主教大人看来,那么多越南天主教人民急需帮助,教廷应该拿出一点实质性行动,承担一些应该承担的义务,结果只募到6o万美元善款。购买债券倒是挺大方,一出手就是5oo万美元,但这5oo万将来是要连本带利还的。”
苏世才反应过来,一脸惊诧地问:“教廷很有钱?”
“教廷不是很有钱,是非常非常有钱!”
李为民摸了摸下巴,轻描淡写地说:“你们或许不信,二战结束时,梵蒂冈的黄金储备占西方世界第二位,在意大利和许多国家有巨额投资和大量不动产,整个一‘国际金融帝国’。他们替上帝管理着惊人财产,也像上帝一样隐蔽、神秘,从来不公布其财务状况。别人不知道,斯贝尔曼主教知道,所以对教廷很失望、很愤怒。”
阮明秀沉吟道:“光自由之路行动,美国政府到现在就已经花了两亿多美元。算上我们募集到的社会捐赠,可能已经过三亿,说到底还是美国人大方。”
“才知道啊,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在元旦前完成任务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