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任何的动作,都将无法逃过判爷的眼睛,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此一来,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判爷作为曾经的特警,信息一般不会外漏,那他是怎么得知判爷这号电脑高手的存在的?
还有,大厦监控室虽然管理得不是太严格,但好歹也是日夜有人看守的,他又是怎么样轻松调包视频的?
而且,管理员说过,视频一般只保留一个月,那一年前的视频,他又是怎么弄到手的?
问题太多,脑细胞太少。
而且,神经细胞是固定的,死一个少一个啊!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们集体陷入了沉默,空气中,莫名的多了一丝火药味。
这个证据的出现,就像是堆积木时,那最后一根稻草,往上面一放,“轰”一下,全部推翻重来。
活生生的,让我重新体验一次,万丈高楼平地起的快感。
特么的,能不生气嘛?
妈的智障。
就在我们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时,一曲悠远绵长的歌声响起。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风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南山南!
每次一听这首曲子,我脑海里就莫名的浮现出张起风的身影。
判爷的铃声。
“听听,是不是局长找我们吃宵夜?”
老鬼冲着判爷抬抬下巴。
判爷不耐烦的拿起手机,喂了一声,凶不拉几的。
我们看着他的脸,见证他由愤怒的眉头紧锁,到惊恐的瞪大眼睛,再到迷之嘴角上翘,整个过程,也就是三秒。
判爷生动的为我们演绎了,何为翻脸比翻书还快。
“局长已经捉到嫌疑犯了。”
放下手机,判爷手舞足蹈的叫着。
脸红脖子粗,一种血涌上头的表现,分分钟有爆血管的危险。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死了,我俩算不算凶手。
专案组离警局不远,我们步行过去。
按理说,这件案子归我们组管,嫌疑人也理应送到我们专案组审讯。
可是,嗳,谁叫咱们没本事呢?
但是,当我见到嫌疑人的第一眼,我其实是拒绝的。
一个娉婷少女坐在我面前,双眼含泪,脸色憔悴,最关键的是,瘦弱不堪,典型的减肥过度,营养不良,仿佛风一刮都能抖三抖。
我盯着判爷,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这个就是我们之前推测的,能一下干翻女死者跟王毅的,身高175—183的好汉?
好吧,我承认我整个人有点方。
容我喝口雪碧冷静一下。
判爷不理会我,放下本子,一座山似的坐在中间,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刘玉银,这把伞,是我们在凶案现场找到的,是不是你的?”
判爷说着,从本子里拿出一张照片,往对面推了推。
那大姑娘有些瑟瑟的往前申了一下脑袋,身体僵硬,纹丝不敢动。
看了半天,才胆怯的摇头,弱弱的说了句。
“我~我不记得了。”
“啪”
一声雷劈,虽然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是,我的小心肝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大哥,你问就问,能不拆桌子砸凳子的吗?
判爷却全然不在乎我们的嫌弃,继续道。
“不记得是吧,没关系,我会帮你记起来的。据案发现场附近的小卖部老板说,这把伞,是在这个月的十九号晚上9点多卖给你的,那你现在记起来了吗?”
老板说,这是他关门前最后一个客人,而且当时天还没有下雨,所以他记忆尤深。
其实依我看,他是因为狠狠的敲了人家一笔,所以立意深刻。
一把雨伞,积压陈旧,居然要价二十好几,这姑娘还特么的二百五,不还价。
大姑娘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判爷的脸,他问一句,她就偷偷抬头看他一眼。
然后,细若蚊子的回一句。
“好、好像是。”
判爷深吸一口气,好像还颇为满意,然后继续下一题。
“那你说说看,你的伞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我、我不知道。”
“那十九号晚上8点到第二天凌晨2点,你在哪里?”
大姑娘仍旧低着头,眼神闪烁,四处乱瞄,唯独不敢直视判爷的眼睛。
双手不停的在衣服里翻搅,脚尖别过来,朝着门口,整个人显得很局促不安。
“我、我在上班。”
“你撒谎。”
判爷一下站起来,一手撑着桌子,整个上半身探过去,死死的盯着她。
“我已经去你上班的地方问过了,你那天本来是要值夜班的,可是,你七点钟的时候说自己不舒服,临时掉了班。从你公司到你家,也就是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而你,8点钟从公司出来后,一直到第二天凌晨4点40分才回到家,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她好像一下子被人捉住了痛脚,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膛一起一伏,整个人更加烦躁了。
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
“还有,我们在女死者的衣服上,找到了你的唾液,你又怎么解释?”
判爷眼睛微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像刚才那么气势逼人了,大概,他发现这个大姑娘压根不用逼。
“不说是吧,没关系,我帮你说也是一样的。”
判爷说着,清了清桑音。
“一个月前,你哥因为医闹的事情,被逼得跳楼自杀了,虽然已经在告医院跟当事人了,但是,你仍旧不解气,对当时胡乱报道这件事的女记者跟摄影师怀恨在心,所以,在十九号晚上,你偷偷潜入女死者的家里,将她杀害,还摆弄出那个下跪的姿势,跟你哥赎罪,是不是?”
她还是不说话。
判爷也重新坐回椅子上,这个人,他已经吃定了。
“你可以不说,但是,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控告你故意杀人,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吧。”
她还是一言不发,我们也继续坐着不动。
动机有了,时间也有了,但是,杀人手法呢?
而且,如果说她杀女死者还算是势均力敌的话,那王毅呢?
“还是不想说?”
判爷盯着刘玉银半天,终于合上本子,叹了一口气。
“那行吧,那我们里等着法官判吧。”
刘玉银一听,登时整个人弹起来,一把拽住判官的手腕,神情恳切,盯着他,一动不动。
“我、我真的没有、没有杀人,我是恨不得杀了他们,可是、可是我也就是心里埋汰一下而已,真要动手,我、我哪里敢啊!”
刘玉银急得眼眶通红,几欲垂泪。
事实上,她已经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煞是可怜。
只是,她的可怜楚楚在判官眼里,那估计都是一个样的——垂死挣扎!
果然,判官毫不怜惜的抽回自己的手,审视一眼。
慢条斯理的坐回椅子上,睥睨着她。
“那就从实招来,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判官没有吓唬她,如果她提不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那么,就目前所有证据,足以将她定罪。
但是,她居然还在犹豫,咬着下唇,眼睛骨碌碌的四处溜,表情比较严肃,看样子,像是在权衡利弊。八壹中文網
判爷显然也看出了端倪,跟我对视一眼。
我悄无声息的坐上前去,语气轻松,略带安抚的说了一句。
“不管是什么,比起这起性质恶劣的故意杀人,也要好太多,不是?”
此话一出,她显然是心动了,因为,我看到她恳切的抬头,张嘴欲言。
“就是,同样是无期徒刑,是你做的,即便是打家劫舍,也比不是你做的替罪羔羊要好。”
然而,老鬼的一句话,一瞬间将她眼里的烛光给浇灭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此刻,我对这句话的理解,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忍不住朝他翻白眼,老鬼噎了一下,悻悻的退了回去,沉默不语。
目光重新落到刘玉银身上,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这起案件非常恶劣,凶手不仅严重挑衅警方,挑衅法律,而且草菅人命,如今已经是第二个受害者了,我相信,而且,很难保证,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语重心长得,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恶心。
不过,刘玉银显然有些触动,抿着嘴唇,目光有些闪烁,犹豫不决。
“没有不在场证据,我们完全可以起诉你故意杀人,你藏着你的秘密,却为别人背了黑锅,何苦呢?”
刘玉银嘴唇动了一下,看着我,眼角一颗泪珠滚动下来,眼神掺杂着恐惧、愧疚、慌张。
看来,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大得足以跟故意杀人相媲。
“我~”
一开口,她就哽咽了。
我们三个都很识趣的沉默不语,静静的等待着她开口。
她嘤嘤的哭泣了一阵,终于是开口。
“那天晚上,我确实是不舒服,跟同事掉了班,在公司休息了一阵子,大约8点离开公司,开车回家,因为走市区红绿灯比较多,而且,我的车没有续交年票,所以我这几天一直绕路,从旧桥那边走~”
她说到旧桥,忽然整个人都震了一下,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身子微弱的扭动起来,感觉是凳子长了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