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清秀,看着像一个女孩子的字体。
阿勇说在这本书是肖骁的,所以,这些标注很可能是肖骁所为。
可是,为什么要特意放个书签呢?
阿勇当时又在紧张什么?
他既然这么不愿意我看到这本书,那他在审讯室有意无意的提点我,又是什么原因?
这本书难道会是解开这件案子的关键?
还是,它丫的根本就是个波斯密码本?
“阎王,我们好了。”
老鬼进来,我转头看着判爷,他也冲着我点头。
“脚印已经拍下来,并且做了拓印,十一楼上面也有悬吊的痕迹,两楼层之间的空调有踩踏的痕迹,相信凶手是从十一楼离开,或者进入。”
我合上书本,将它装进透明的取证袋里,临走前,我忽然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将自己的手机擦干净,然后,假装不经意的,将它递给了门外的管理员。
“麻烦帮我拿一下。”
管理员也没有多想,一手就接了过去,然后下一秒我又要了回来,并且当着管理员的面,将它塞进了取证袋里。
然后,我看到管理错愕了一下,心中一丝阴霾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他老实憨厚的本色。
我没有理会他,一行人带着证据准备回专案组。
我没有第一时间总结案情,而是安心的将我从阿勇家里带回来的证物全部化验了一遍。
老鬼跟判爷显然觉得我今天有些低沉,于是也不敢多发一言,只是如两只跟屁虫一般,在我身后打转。
气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压抑点。
我整整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该化验的都化验完了,这才坐回到会议室里,开始分析案情。
现场只有我们跟出勤的手足之外,有三组脚印,作家、阿勇以及管理员。指纹却只有两组,阿勇跟一组只有轮廓,没有螺纹的指纹。
这组指纹出现过很多次,我一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谁的指纹,以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可是,现在,我搞清楚了。
这种诡异指纹的出现,是因为,指纹的主人有病……
现场有作家的鞋印,可是没有他的指纹,而且鞋印只有一组,就是他跪地那组,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在屋内活动过。
很可能,他进去的时候,已经死了。
然后,我将判爷从现场带回来的鞋印化验了一下,无论大小,鞋底的花纹,都跟阿勇现在脚下那双一模一样。
判爷进去拿了他的鞋子,我从鞋底刮出一些物质,拿去化验,跟墙壁上留下的物质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那些鞋印,都是他留下的,至少,是他的鞋子留下的。
之前老鬼判断,作家是被硬绳索勒死的,而后,我们在阿勇的衣柜里,找到了勒死他的皮带,上面还有作家的皮屑,确定是凶器无疑。
然后,我将从阿勇家里带回来的围巾一一用枸枸椽酸钠溶液测试了一遍,在其中一条围巾上出现了人血试验阳性。
我将血迹剪下了,溶解离心之后,拿去电脑分析,却出现了三组dna图谱,一组,属于女死者,一组是王毅,还有一组……是肖骁。
所以,围巾就是凶器,三起案件的凶器。
我在清新公园那个艺术品垃圾桶里找回来的动物毛发,经检验,属于黑虎所有。
至于其它地方找到的,目前只能正是全部是狗的毛发,品种很多,有最常见的拉布拉多、金毛等等。
因为受害人丢失的导盲犬并没有任何配型,所以,无法证实这些毛发,是否出自他们的导盲犬。
而我们在阿勇家里搜出来的玩具球,对比上面的齿痕,以及唾液分析,证实了,全是黑虎留下的。
可是,事实上,黑虎作为警犬,除了跟训导员出巡之外,压根不可能离开部队,仅有的一次,也是她莫名失踪的一次。
然后,我还在阿勇的家里,找到了当初女死者右手指甲上的护甲油,以及,当初我在王毅鞋子上发现的那个带着红色染料的灰色毛袜子,经过对比之后,证实了是出自阿勇现在脚上穿的那一双。
所以目前所有的证据,指向性都非常明确,仿佛就差在现场留下几个大字。
“阿勇,是凶手。”
之前,我们煞费苦心都找不到半点证据,现在倒是来得跟排山倒海似的。
转着点在哪呢?
我想了一下,好像,就是那天我们离开部队之后。
“尸检完了吗?”
我忙完一切,终于抬起头来,然后,才发现他们两个神色紧张的看着我,听得我的问话,竟然偷偷松了口气。
简直莫名其妙。
“完了,基本上跟现场得出的结论一样,窒息死亡,探查过肝温,结合尸斑、尸僵,死亡时间也跟此前一致。身前、脸上有不少的伤痕,都是死前造成的,几乎都是钝器伤,但是都不知命,而且,很多已经开始愈合,显然伤了有一段时间了,其余的,就没特殊的!”
老鬼将解剖报告交给我,我翻了翻,他说得倒是一字不漏。
我看向判爷,还未说话,他自己便巴拉巴拉的开始讲诉起来。
“作家,原名刘为民,是一位传统武侠作家,在武侠流行的那段时间曾经名噪一时,不过,现在随着武侠小说走向没落,他也渐渐的没落了,平日里几乎深居简出,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不过,我在查他银行流水的时候,发现他每个月,都会有不固定的好几笔比较大的进账,多则几十万,少则几万,而且,都是来自同一个账号,跟踪了一下,是海外账号,跟踪不到来源,但是……”
判爷说着,忽然停顿下来,鬼灵精的盯着我们两个,一脸得瑟。
我知道,他找到宝了。
“这个账号,除了会给他汇款之外,每个月还会给两个人汇款,而且,汇款的时间、数目,大致都是相近的……”
“女死者跟王毅?”
我问他。
判爷点头,证实我的猜想。
“那王律师呢?”
判爷却摇头。
“没有发现。”
或许,这就是王律师这么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吧,我们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他跟这几起案件有直接关联的证据。
所以,即便我们控告他,他也可以一一的将罪名打掉。
这些证据,如果说有用,那也有用,至少,它一个线索,一个可以帮助我破案的线索。
可是,说没用,它也没用,因为,它跟这个案子是断层,我们不知道,这些证据指向性什么。
“老鬼,你验尸的时候,有一寸一寸的剖开他们吗?”
我抬起头,很认真的盯着老鬼,因为这番话说出来,真的很想笑话,如果我在不表现得认真一点,我想,老鬼肯定以为我在开玩笑。
而这种开玩笑的模式一旦开启,他们两个就会立刻像得了狂犬病一样,疯魔得把油门拔了都停不下来。
没办法,谁让我跟一群逗比组队呢?
可能,这就是上苍对我帅气的一种惩罚吧。
老鬼盯着我,估计想看看我是不是有某种心理疾病,额头就差凿上“有病要看医生”几个大字。
对视良久,终于以老鬼的失败告终。
“常规的检查了体表的每一处之后,一般死因无可疑者,我们都只是简单的开胸跟开腹,以减少没必要的解剖,这是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
一大通道理下来,结果就两字:没有!
“之前的两个都没有?”
老鬼摇头,看着我,一脸无辜,估计有点心累,不知道我为何鸡蛋里面挑骨头。
可是,我却觉得,他们体内不仅有骨头,还可能有刺。
“走吧,重新尸检一般。”
目前我们手头上的证据,确实足够起诉阿勇故意杀人,也知道了他的作案手法,但是,还有一个最诡异,也是最关键的点远没有勘破。
那就是,为什么死者被人勒死了,还能面带笑容?
我们之前的猜测是,他们死前处于一种深度昏迷的状态,但是,却没有在他们体内找到相应的麻醉药成分。
所以,我相信,我们肯定还漏了一些什么关键点。
然而,对于再一次出现在停尸间这种事情,判爷的内心,显然是拒绝的。
“还来?你他娘的你要是又脑中风怎么办?”
我说了,我不是脑中风,我只是过敏休克!
我拍了拍老鬼的解剖箱子,感谢他的好意。
“肾上腺素,带着呢,多谢你这么时刻惦记着我,我真是感动不已啊,下回记得替我问候你大爷。”
判爷却没脸没皮的配上他那贼不溜秋的笑脸,无耻的说了句。
“好嘞,我家大爷感激你全家。”
妈的智障。
老鬼笑看我们顶嘴,然后一边打开箱子,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终于婆妈完了,才说道。
“可以走了。”
因为还没结案,所以应老鬼的要求,三具尸体都被送回了法医部,所以,我们不用再次面对那个乌漆抹黑的走廊,更加不用时刻担忧着你会牵错人。
我看看自己的手,那种冰凉刺骨,仿佛现在都还残留在手上,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