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大晚上的,偷偷来,埋完偷偷走了呢?”
判爷最喜欢打岔。
不过,在真相面前,是允许打岔的,谁叫我这么民主呢。
“你从下车到现在,听到最多的声音是什么?”
“狗叫……”
这话是老鬼说的,因为,他其实挺怕的。
没错啊,狗叫,如果大晚上的,你家门口的大瓦缸里被人埋了一个小孩,你猜猜你家的狗会怎样?
而且,凶手又不是傻,他可能放着前面那么多空地啊,稻田啊,绿化带什么的不埋,然后千辛万苦的埋你家门口大瓦缸?
那已经不能叫蠢了,那叫智障好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这里的村民?”
只能说埋尸者。
因为,我们暂时无法肯定,凶手跟埋尸者是不是同一个人,毕竟,孩子死后还发生了车祸,也不排除,是肇事杀人埋尸。
这个描述,倒是跟刘玉银的定位很像。
一路走来,真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大瓦缸,大铁门大瓦缸,外加一条土狗,几乎是这里的标配了。
我很好奇,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阿姨,你这个是装什么的啊?”
总不能是腌咸菜的吧?
老鬼是我们这里长得最斯文的,西装革履,打领带,白衬衫,还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一股子书卷味扑鼻而来。
所以,这个唠家常、打入叔叔阿姨内部的工作,已然是非他莫属了。
而且,事实上,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分配的。
判爷负责赚钱养家,老鬼负责貌美如花,至于我。
我是负责吃的……
面对老鬼这个文弱书生的礼貌谦恭,原本对我们敬而远之的阿姨,忽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你说这个啊?”
阿姨笑意盈盈的从自家门槛上下来,指着门前不远处的大瓦缸,看着老鬼,一副看外婆看到小红帽的表情。
“这个是我们用来储存肥料用的。”
肥料?
不会是自产自销的哪一种吧?
我已经看见判爷两只手指准备插入鼻孔的架势了,可是,老鬼却还是一脸烂漫天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赌一百块,他这种小少爷,估计还不知道肥料是什么玩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立马听到老鬼说了句险些让阿姨嫌弃出屎的表情。
“那我可以伸手进去淘一下吗?”
我跟判爷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来,真是没眼看啊。
阿姨闻言,很明显的跟老鬼拉开了距离,然后默默的瞟了好几眼,估计没想到,一个那么斯文的小伙子,还有这样的爱好,但是,她还是咧了咧嘴,道。
“你、你喜欢就掏吧~”
结果,老鬼真的捋起袖子就要上去,而且,脸上还老兴奋了,跟捡到宝一样。
啧。
这人是不是傻?
我一把拉住他,估计眉头都堆成小山了。
“行了你不用掏了,这个不是。”
我好歹救了他一命,他还一脸“你是不是耍我”的表情,真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我们要找的是装大黄土、种观赏花的大瓦缸~而且,那东西已经被搬走了,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找一个家里没有大瓦缸,而门前有放过大瓦缸痕迹的地方!”
而且,刚刚阿姨说,他们的大瓦缸是用来储存肥料的,可是,埋尸的大瓦缸装的却是大黄土,所以,很显然大瓦缸的主人虽然是这里的居民,但是,他不种田。
所以,现在目标更加清晰了。
“阿姨,你知道你们村里,有不种田的人家吗?”
阿姨看着我,又看了一眼老鬼,我想,她是有心里阴影了。
“有,现在很多都不种田了,年轻人都出去工作了,剩下老人小孩。”
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那有没有既年轻,有不种田,还一直住在村里的嘛?”
我发现阿姨脸上好像写着,“你哪那么多问题”几个大字,这个阿姨脾气真不好,不过,所幸她还是大概给我指了个范围。
“那边,那边都是出租的,你自己过去问吧。”
然后,“踢踏踢踏”小跑进门,“嘭”一声把门关上了。
阿姨真的,我不是坏人。
你见过我这么帅的坏人?
不过,对于这边还有出租房的事,我还是略感惊讶的。
如此,我之前的推断,可能就不太准确了。
不过,如果说,在原居住居民并不多的情况下,房子还能出租出去的,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附近有建筑工地。
我们三个按照阿姨的指引,一路往那个居于大后方,遮蔽在大楼身后的小平房走去。
看着距离不远,实业九曲十八弯,而且,这一带几乎都是小道,行人不多,路边全是杂草,很有那种村屋错落,羊肠诡异的感觉。
所幸这里已经有了不少的警务人员在搜寻,否则,还真的有种阴戚戚的感觉。
如我们所料,所谓的出租房,也仅是少数几个建筑工人而已。
但是,几乎都是短居的,一般一个工地做完,他们立刻回搬走,流动性比较大,这样就为我们的搜证带来了比较大的难度。
一路穿行进去,仍旧是每家每户都有不少的大瓦缸,看见大黄土种观赏花的,判爷都要过去捅两把,所以,速度之慢,恍如蜗牛啊。
我现在终于深刻的体会到,警务人员搜证的不易了。
“阎王……”
判爷忽然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看到他抬着下巴,指向前面不远处隐在的最角落民房,恰好被前面两座民房阻挡着,只余下两扇大木门对着巷子,远远看去,就好像是连接左右民房的凉亭一样,一般人还真的注意不到它。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小平房,不大,后面已经靠山了,大门上着锁,锁上锈迹斑斑,似乎很久没有开启,但是,锁下压着露出来的铁索,却是很光滑的,一点腐蚀的痕迹都没有,可是,正正压着的铁索,反而隐约的看见锈迹。
木门之下的门槛上,薄薄的铺了一层类似于灰之类的物质,但是,显然比灰尘粗糙。
我伸手下去沾了一点,一戳,瞬间成灰。
在抬头看一眼木门,好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可是,我还是退了回来。
因为,我并没有在上面看到任何破坏的痕迹。
门前空空荡荡的长满杂草,但是,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出,门前一米左右的地方,杂草很显然的比旁边的矮,四周的杂草围拢过来,倒是形成了一个中空的圆圈。圆圈很大,直径大约有半米。
我跟判爷对视一眼,悄然走过去,轻轻的拨开旁边的杂草,一眼可见圆圈的外围洒落不少大黄土,上面甚至还有些歪斜生长的观赏花,跟一旁杂草相比,很显眼。
大黄土上还有半个脚印,泥土很新,随着黄土,我看见观赏花旁边的杂草丛有一个坍塌下去的印记,我拨开周围的杂草,把手伸过去比了一下,还要大一些,而且,看着也像一个脚印。
我摸了一把被踩踏下去的杂草,还带着青。
眉头不觉一皱,判爷看着我,眼中带着询问,我冲他点点头,他立马将手放到后腰,我知道,他在摸枪。
判爷猫着腰一步步的逼近,我顺手就抄起了路边的一根木棍子,把老鬼挡在了后面。
他最弱,就殿后吧。
“我们干什么?”
老鬼跟在我后面,问题还不少?
“里面有人。”
“有人?”
老鬼显然是不信的,因为我看到他视线越过我的肩膀,抛向了门前的大锁上。
卧槽,你尸检还要解剖呢,看事情怎么能流于表明呢?
杂草还带青,他肯定刚来不久,而且,铁索上的锈迹位置很显然是被人移动过的,证明他曾经想进去。
这个地方就那么大,我们前面走来只有一条路,除此之外,周围都是空旷的田野,一目望尽,背后靠山,别无去路,除非他长翅膀了,否则,他逃不掉的。
而我们目之所及,唯一能藏人的,就只有这间带着围墙的小平房了。
判爷已经走到门口,我看到他忽然不知道从嘴里吐出什么东西,很细很长,好像是–铁丝!
然后,一口叼着他的手枪,回头给我抛了个媚眼,手上却没有停歇,捣鼓一会,我听得“咔嚓”一声,锁随即“哐当”一下从铁索上滑落下来。
我们分立两边,判爷冲我举了举下巴,自己举着枪,也不推门,直接用身体推挤,闪身进去,我跟老鬼殿后。
“吱呀”
很沉重的开门声,声音沉闷,完全不像是木门能发出来的。
我伸手轻推一下,很重,进门第一眼瞟到门右边沾染着不少黄土。
蹑手蹑脚进去,忽然,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好像是,腐臭味,本能的一捏鼻子,松开之后,又有感觉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是错觉?
还是,嗅觉习惯机制?
进去后回头看了一眼,木门里面竟然镶嵌着一整块铁板。
我轻敲一下,“铿铿”两声,实的。
之后,就看到判爷漆黑的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表情,我估计他是在想,还好老子没有用脚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