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张”字的蓝色连帽衫,衣服上的蓝色纹身色素,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三个月左右,一切都能在死者家里找到。
所以说,就算那个孩子不是她的儿子,那她儿子的条件跟我们在绿化带找到的孩子很类似。
特别是,死者的死亡时间来得太巧合,就在我们发现孩子尸体的那天。
她一听,浑身都震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偷偷的深呼吸几次,强装镇定。
“警官,你这么肯定?”
我不肯定,我猜的。
我正想说话,判爷忽然将一张纸塞给我,说道。
“你要的东西。”
他们两个这两个月的行程记录,以及半年来的银行流水账单。
举一反三,好孩子!
整个路线图有整整一页纸,从杭州、西藏,一路到长白山,在两个月之内,几乎跑遍了半个中国。
“这个路线图,看着有点眼熟。”
我凑到判爷耳边,问他。
判爷只是瞟了一眼我手上的纸张,想都没有想,直接说了一句。
“盗墓笔记的路线。”
难怪!
我把上面列举的清单递过去给她,可是,她显然不打算看。
“你们两个月去了那么多地方,花了不少钱吧?”
“警官,现在不是花钱都犯法吧?”
她现在完全是一副,我为国家增加税收我光荣的表情。
不过,我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她变得越强势,就证明她心越虚。
“花钱是不犯法,可是,花来路不明的钱就犯法了。”
对我的话,她显然嗤之以鼻,毫不客气的冷笑道。
“警官,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的钱来路不明了,我们可是良好市民,花的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
我笑了。
“你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叫银行流水的东西吗?你每个月收入多少,取出多少,什么时候收入的,什么时候取出来的,一目了然,你应该还没有意识到,你自己每次花钱都有刷卡的习惯吧?”
“那我不存银行不行吗?”
“可以啊,所以,我已经让人去调你们附近的监控录像,以及你们半年来,甚至是几年来所有的消费记录,也就说,你们有多少钱,从哪里来的,去向哪里,我们都可以查得一清二楚,同时,包括你们这两个月出去旅游的花费,我们会详细的列一个清单,对比你们的收入之后,多出来的钱财,如果你给不出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来路不明,依法,我们可以拘留,甚至是起诉你。”
她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强势,一时可能还有些不适应,愣神好一会,才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所以说,在法律面前,耍赖是没有用的。
我也不着急,慢慢的等她。
半晌之后,她忽然再次蹲下身去,将脸埋在膝盖上,呜呜的哭泣。
“我、我们把他给卖了……”
这,就是那笔钱的来路!
她说的是“我们”,所以说,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他们一起,把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给卖了。
而那个人,可能就是她男朋友,孩子的父亲。
可是,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他们能卖给谁?
如果是怀着以养活孩子为目的买卖儿童,买主不可能会要一个有心脏病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还是,买主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有心脏病?
应该不太可能吧?
买个孩子当儿子那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如此草率。
那如果他们事先知道孩子有心脏病,却还是愿意把孩子买下来,这就说明,他们并不是希望把孩子养大成人,而是,只想从这个孩子身上得到某样他们需要的东西。八壹中文網
从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身上,他们能得到什么?
这个答案,或许,有些残酷啊!
她也是想到了吧,我想,否则,她不至于这么绝望!
“卖给了谁?”
我问她,她终于抬头看着我,久久的盯着,眼中尽是迷茫。
好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果然,她沉默良久之后,失落的摇了摇头。
判爷一旁看着,终于是急了。
“你连对方是谁你都不知道,你就把孩子给卖了?你就不怕他们把你的孩子当成猪一样宰了?”
判爷语气很急,略带着些吼的味道,她一个哆嗦,立马缩到我的怀里,卧槽,又来!
我想推开她,可是,她死死的捉着不放,不知道她又想玩哪一出。
她不理我,战战兢兢的回答判爷的问题,道。
“我怕的~所、所以我问过他们的,他们说~他们是福利院的,会、会好好照顾我儿子的~会给他~给他最好的治疗,所以~所以我才~”
“这你也信?”
判爷不等她说完,直接呛道。
“自己的孩子你们都不想养,你们还指望别人给你们养?你们是真傻呢,还是太天真?”
我白了判爷一眼,让他闭嘴,我们现在是来录口供的,不是来做健康教育讲座的。
“是什么福利院?你们有去过那个福利院吗?接头人是谁?”
她抬头看着,可是,就是不愿意起来,抱着我很舒服还是怎么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有点硌得慌,女孩子啊,还是长点肉好,瘦成一道闪电,真的有美感?
“我、我不知道啊,一男一女,穿着福利院的工作服,上面,上面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标识,好像、好像是条龙~”
龙?
“首尾相连的?”
她闻言,眼珠右转,往上,典型的沉思状,然后,一瞬间,整个人耸起来,做惊醒貌,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就是、一条龙,口、口咬着尾巴!”
我闻言,一手将她撑起来,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让她辨认。
“是不是这个?”
我有点紧张,掌心都出汗了,兜兜转转那么久,今天终于摸到条的一点边了。
她凑过头来,很仔细的开始辨认,良久,咋呼的拉着我的手,呼叫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怪咖!”
这货不仅自己是个怪咖,还差点把我也搞成了怪咖,不过,庆幸的是,我今天终于找到一些跟这个怪咖有联系的事物。
福利院,原来是个福利院的院徽。
可是,一般的福利院,要么是国家开设的,以利民生。要么就是有钱人独立支助,帮助那些老弱病残。或者,是筹集各方资金而开设。
反正,方式各异,但是,殊途同归,目的都是为了帮助那些无法独立生活的人。
可是,反观这个拥有诡异院徽的,来历不明的福利院,他们的目的不仅与助人为乐背道而驰。
而且,还极具功利性,甚至是攻击性。
他们作为一个福利院,既然私下以诱骗的方式,向市民买卖具有各种缺陷的儿童。
不管他们打算将买卖得来的儿童怎么样,光是买卖儿童,就已然触犯法律。
而且,我相信,他们买卖儿童,必然不会如他们自己所言,为了给那些儿童更好的生活跟治疗。
除非他们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他们自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耶稣。
“跟你接头的一男一女走什么特征?”
既然这个福利院不见得光,那他们必然不会让当事人知晓他们的所在,而且,这事本身不见得光,自然是越低调越好的。
可是,如此的话,他们为何还要将自己的真实院徽暴露出来呢?
他们大可以随便找一件义工服装穿上,然后,假装自己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不就完事了?
反正当事人做贼心虚,也不会去追究这些衣服的真假。
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加滴水不漏了。
他们为何舍近求远呢?
莫非,他们对这个徽章有特殊的情怀,为了守护它,不惜暴露自己?
可是,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故意在搞臭这个徽章?
一到关键性的问题,她就一问摇头三不知了。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郁闷。
“那这个处方单呢?又是怎么回事?是你们自己拿回来的吗?”
处方单的落款是福利院,所以,孩子在去看医生的时候,已经在福利院了,按理说,不该是她从医院拿出来的。
果然,她木讷的摇头,道。
“不是我,我们没有带孩子去人医看过病。”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话音一落,我发现她以一种很震惊的眼神盯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张处方单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我向她解释,我猜出孩子有病的根据。
然后,我发现她的眼神从震惊转变为崇拜,还一脸的感动。
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是在一家儿童医院里检查的,好像是一位海龟教授支助的,他们都是免费为孩子看病治病的。”
“免费?天下掉下那么大的馅饼,就砸你们头上了?”
判爷一脸鄙夷,估计潜台词就是,这世上怎么有那么蠢的人呢?
这不是蠢,是人性。
而且,我所关心的,也不是免费与否,而是,这个海龟教授是谁,还挺有钱的啊!
“什么医院?”
她又摇头。
“我也不知道,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然后,都是他们联系我们,我本来也不相信的,但是,那天他们上门服务,孩子刚好发病,呼吸困难,喘不过气,险些背气过去,他们只是一针就把孩子给救活过来了,所以,我才会那么信任他们~”
她说着,脸埋在双掌里,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