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判爷的硬闯策略,我跟老鬼一直否决。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因为现在案子都不归我们管了。
判爷向来强盗逻辑,他好像忘了自己也是部队出身,就算他是部队里的精英,可以一对十,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里面远不止是个人。直接在大门口他们就能毫不费力的将我们撂倒。
我伸手拉住他,一来我们打不过,二来就算我们进去了也会打草惊蛇,至于那条蛇是谁,我暂时还不能确定。
“让训导员带黑虎出来。”
“他出不来,部队有明文规定,除非放假或者执行上级任务的时候,否则任何人不允许私自离开大营。”
判爷好像很感同身受一样,我白了他一眼,冷冷的呛他一句道。
“部队还明文规定不能用手机呢。”
这些小门道我还不知道,虽然我们当过兵,但是不代表我没有逃过课翻过墙,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偶尔偷条鱼摸个虾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判爷忽然嘴角上扬,一脸同道中人的贼样子,我不想理会他,催促他道。
“赶紧的,一会老高得催我们回去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老高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判爷也不废话了,直接跟训导员通了个气,训导员估计也是担心黑虎,军医的能力也是有限,治疗一般的小病小痛还可以,吸血虫他们肯定没有办法。
kingly是被它感染的,现在都已经开始出现发热、咯血、便血等症状了,可想而知黑虎的现在有多严重。
十分钟之后,训导员就从另一边长满蒺藜的铁丝网里钻了出来,背上背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条,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怀里还抱着几乎齐它腰高的黑虎。
才几天不见,黑虎整个都瘦了一圈,可是肚子似乎比以前还大了不少,原来不是胖,而是腹水。
我看着黑虎从前那精光四射,恍如紫外线一般的双目早已暗淡下去,眼眶深凹下去,完全提不起一点精神,心里莫名的一酸。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家黑虎啊?
嗳!
“上车吧,我们送它去附近的兽医院看看。”
训导员也不多废话,直接抱着黑虎就上车,那坚决的眼神似乎在说,就算要被处分他也要治好黑虎。
可是他一上车,忽然一低头身体一甩,后背那根不知道什么东西直接往我脸上糊过来,我本能的抬手去挡,双前臂顿时“咚”的一声响,好像碰到钢筋似的,痛得我先写老泪都要出来了。
特么的出门还带着凶器?
“对不起,没伤着你吧?”
训导员略带关切的问我,可是眼神显然没有他嘴上说得关系,我死撑着冲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黑虎这些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
我知道这是白问,因为我在重新看到黑虎的第一刻开始它估计已经发病了。
果不其然,训导员给出答案给我推测的差不多。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黑虎当时是在老狗手里的,阿勇明知道黑虎是训导员的心头肉,他要将黑虎送回去的话肯定第一时间给训导员,而且我当时明明看得很清楚,老狗几乎指挥不动黑虎。
黑虎从我手里失踪到找回来,时间不足一个月,而依据日本血吸虫的生活史,从它们进入终宿主到从终宿主里跑出虫卵的时间大约是三到四周。
也就是说黑虎离开我之后不久就已经感染了日本血吸虫,二恶那段时间它在谁的手里?
阿勇!
黑虎在阿勇身边感染了日本血吸虫,而绿化带藏尸案的三个孩子中就有两个身上出现了血吸虫虫卵跟毛蚴,还有当时我从孩子身上找到的那些狗毛,其实是大厦失踪的导盲犬的。
这些证据是不是直接佐证了一点,不管是跪地新娘案、刘川峰自杀案、肖骁被杀案还是绿化带藏尸案,这些案子都跟8.17脱不了干系。
甚至阿勇、管理员他们就是8.17那批人贩子之一,那三个孩子很可能是阿勇他们那个组织以各种方式拐来的,然后被女记者跟王毅偷偷弄走,想要通过王志军跟作家贩卖出去。
所以那个藏黑虎的血吸虫疫区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窝点所在,因此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圈出那个血吸虫疫区。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疫区不会太远,因为这样不方便他们运送被拐卖的人,还有也不方便他们收藏导盲犬作案。
“判爷,局长上次让你圈的可疑地点你圈了吗?”
“圈是圈了,可是局长那边带回来的样本几乎都不合格,而且也没有发现血吸虫的疫区。”
这个范围太大了,如果要一个个的排查,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很明确的指向性证据。
我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致的地图,整个清远就分为几个大县,我们所在的城去就在地图板块的最南边靠近东边,往东北走是佛冈、英德两个大县,往西北走就是相邻的清新、连江等,隔着就是阳山,地图最北边的板块是连州、连南跟连山,这三个县是市里最偏远,经济也相对落后一点的地方了,比较靠近广西那一边。
而其中连山、连南都是少数民族自治县,日本血吸虫要发展成疫区一定少不了钉螺这个中间宿主,而钉螺一般在山间小溪等地方居多,不太适合生存在城市那种高污染的水里,所以说反观这个地图,最有可能发展成日本血吸虫疫区而没有引起太大关注的地方恐怕也就是最北边那三个县了。
特别是连南跟连山。
“这三个地方你有圈么?”
我问判爷,判爷看着我用红笔圈起来的区域,半天才带着不是太确定的口吻说道。
“我好像圈了,不过除了连州之外我并没有收到其它两个县的样本。”
判爷自己说得也不太肯定,我们只能认为是他自己忘圈了。
“跟那边说一下,把连山、连南两个县的水源样本也给取回来。”
虽然这样也算是大海捞针,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王志军对于这个人贩子组织应该不太清楚,所以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阿勇跟管理员了。
管理员暂时是没办法攻克的了,阿勇的话或许还能好好的利用一番肖骁的自杀,所以这样很无耻。
“医生,我家黑虎没事吧?”
我们三个自顾着讨论案情了,倒是忽略了黑虎跟训导员,等医生把那句“可能是血吸虫感染”说出来时,我看到训导员眼眶都红了,眼中透着愧疚,却还带着一丝愤怒。
“我应该一早带它出来看的。”
“别说傻话了,你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一眼知道黑虎被血吸虫感染了呢?你该回去了,被人捉到就麻烦了,黑虎就留在这里,我们会帮你照顾的。”
判爷在训导员肩膀上拍了拍,他们不熟,但是同为军人出身,判爷时刻带着那种情怀。
面对判爷的开导,训导员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安慰,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黑虎一言不发。
“你给它吃过吡喹酮?”
医生忽然看着训导员问了句。
训导员终于抬起头看了医生一眼,我感觉他的余光还扫了我一眼,可能是我太自恋了吧。
“是的,我以为它有寄生虫。”
吡喹酮不仅是血吸虫的特效药,而且还可以杀绦虫等寄生虫,不过吡喹酮是处方药吧,一般的药店可是没得卖的。
医生点点头,似乎很赞许他的这种做法。
“它这两天都生活在哪里,我们要报防疫站去检查消毒,以防止疾病暴发。”
医生看着训导员问道,训导员目光又回到睡得正熟的黑虎身上。
“放心吧医生,这些天除了我它没有接触过任何人跟动物,它拉得粪便我也用保鲜袋埋起来了。”
没有中间宿主,日本血吸虫就没有传播的途径,所以也造不成所谓的传染病暴发流行,医生虽然不太满意训导员的回答,但是训导员是部队的,而我们三个都是警察,他也没在说什么。
在要求训导员去医院做基本的血吸虫检查之后,以确定他有没有被感染之后就放我们走了。八壹中文網
“阎王,我们现在去找阿勇吗?”
判爷手握方向盘,非常认真的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之后终于是下定决心。
“一会回专案组打个报告给madam顾,这事我们不插手。”
避嫌也好什么也好吧,我怕自己下不了手。
我从倒后镜看到判爷跟老鬼对视了一眼,眼里有些迷茫,但是谁都没有说话。
这个年过得真揪心。回到家却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脸相迎。
“肯回来了,一群臭小子,让老人家等你们也不臊。”
我们才一进门,老高就急着一人给了我们一巴掌,可是根本没有力道。
“还一股臊味,你们打狐狸去了?”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脱下外套就往大厅走去,余光所见,我发现老高的目光在我的外套上停留了好一会,好像找什么。然后我看到我衣袖上有一戳黑毛,坏了,沾了黑虎的毛发。
所幸老高似乎没有注意到,仍旧笑嘻嘻的转身跟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