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湖口岸,周小山、毛秀亮等人都焦急的等在外面,与他们一起等待的,还有特意从日本飞回来的包亚宁等人。
他们已经一年没看到关飞了,心里想得厉害。
对他们而言,关飞既是他们的大哥,比亲大哥还亲,又是他们的长辈,能够严厉地管教他们。
如果没有关飞,他们可能还在农场辛苦劳动,又或者死在了偭定的某棵芭蕉树下、乱石丛边。就算命大活了下来,他们也多半是随着人民军总部,逃到了南方更深的山区内,苟延馋喘。他们身上穿的,肯定不是各种昂贵漂亮的时装,脚下蹬的也只会是一双破烂、且散着阵阵脚臭的胶鞋;吃的,也只可能是玉米面糊糊,勉强度日。
是关飞带领他们来到香港,创建了太宇科技,让他们不但过上了好生活,还享受到了人上人的幸福!
是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幸福,人生最大的满足!
听说关飞在春节后要来香港,所有在港的兄弟都坐不住了,全都赶着要来迎接他。就连远在东京的包亚宁等人,宁肯自掏腰包,也要买票飞回来看他。
他们的一切都是关飞给的,不客气的说,没有关飞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在他们心中,关飞就是永远的王!
口岸中执勤的军警紧张地看着这群人,数十名青年,每个人都穿着体面,却又有着一般普通人所没有的彪悍气质。出于个人审美观,许多人手上都带着大大的金戒指,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项链。
为那人身边,还伴着一名娇滴滴的美女。
在他们身后,停着一排的名车,更有一群保镖模样的随行人员,列成了长长队列。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等候着,自然而然就站成了两行。
这是些什么人?
莫非都是社团大佬?
那他们又在等谁,能让这么多大佬等待的,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就连这些军警们,都在好奇地四下张望,看看究竟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让这么多人在此恭敬相迎。
口岸中空无一人。
这很正常,香港与内地只有少数官方人士往来。对面归内地边防哨所管理的桥面,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着武器来回巡逻,目光锐利,这警戒态势,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哪怕是本港的富豪、议员,如果不得内地邀请,也是无法踏入内地半步,更别提去内地投资经商,平时又哪可能有人在口岸进出登记。
“来了来了!”
下方等待的人,一直翘以盼。口岸两边隔河相望,其间并无阻隔,一眼就能看出很远。他们远远看到一辆黑色的尼桑轿车朝口岸开来,立即骚动起来,向前涌来。
执勤的军警吓了一跳,赶忙阻拦,好奇中,他们也扭过头,看向对面。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青年,普普通通。
不是吧,这就是他们在等的人?还以为会来一个多么特别的人,可是没想到就是两个青年!
难道是内地某个大官的儿子?
有可能!
为那个青年,转身低头对车里司机说了句什么,然后关上车门,朝检查站走来。
对面边防站检查了他的证件,示意他可以通过。此外,也并无多余表示。
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官的儿子似的。
港英军警更加好奇了,怎么也揣摩不透他的身份。等那两人来到近前,立即向他索取通关文件。在他们看来,如果是内地来人,肯定是持有港内邀请函件,和介绍信之类的文件,只要一看上面内容,就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司令!”
“旅长,您可来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那些等在外面的人看到那青年走进,再次骚动起来,推着阻挡他们靠近的军警胸口,远远地就朝着他招手,大声喊叫起来。
司令?!
正在用审慎目光盯着来人上下打量的军警吃了一惊,这个青年竟然是一个司令员?
他们常在这里执勤,对内地级别也很是熟悉。一听这个称呼,就大吃一惊。不说什么大军区司令,就是一个小的军分区司令,起码也是个大校级别的高级军官!
就他们对内地的偏见来说,更加认定了他是某个军方大佬的子弟,要不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司令?
“先生,请您出示证件!如果是港内单位邀请,还要出示邀请函,以及出入境管理处的同行许可证!”虽说这人是内地高官子弟,管不到他们头上,但港英军警对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要是惹恼了他,闹出事来,他们也是要吃排头的。
弄不好,就被派到某个乡村警所,当一辈子小警员。
“我是香港公民,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吧。”来人对着外面高呼的人群挥挥手,从兜里取出一本香港身份证,微笑着递了过来。
香港居民!
警员猜来猜去,都没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茫然地从他手上接过证件,打开一看,果然,照片与面前这人完全相符。
但以他多年识人的眼光,一眼就看出,照片上此人目光极其锐利,还带着几许锋芒。而眼前这人,却看不出这点,只在举止之间,能看出此人惯居高位。
刚才那一句话,虽然平淡,但却显出一丝不容置否的坚定。
这绝不是借着父母长辈的地位,摆出的姿态,而是自身就习惯了居高临下的命令。只有这种人,才会拥有这种派头,哪怕是客客气气的跟人说话,也会不由自主带上一丝俯视的态度。
他立即反应过来,有这样气质的人,才不是什么军方大佬子弟。他,就是军方大佬!
一个二十五岁的高级军官,还能搞到合法的香港身份证……
此人,大不简单!
负责检查证件的军警,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关飞!
“您请,欢迎您进入香港!”他连忙盖上章,双手将证件奉还,随后敬了一个标准的礼,非常礼貌地说道。
“呵呵,谢谢!”
关飞眼角带笑,他看得出来,面前这军警对他有些畏惧,才会格外的尊敬。他笑笑,尽管穿着便装,也干净利落地同样回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果然,这是一名现役军官!
那名军警背上瞬间冒出一溜冷汗,这么标准的军礼,这么熟极而流的动作,不是现役军官才怪。
还好自己始终保持着恭敬,没有得罪对方。
关飞带着李庆,刚从口岸出来,马上就被周小山等人包围,所有的人都在他面前立正、敬礼。在他庄重地回礼完毕,才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涌齐上。
关飞挨个跟他们热烈拥抱,拍拍每个人的肩膀、后背。
两边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分了开来。每个人都争着让关飞上他坐的车,都想跟关飞更加亲近一番。
最终,关飞还是上了周小山的车,也就是潘家那辆奔驰。
“司令,我可想死你了!自从我跟着你以来,还从没离开你这么久过。说实话,最开始那段时间,我怎么也习惯不了,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梦到你,比梦到我老爹老娘都还多!早上一到四点半,就会突然醒过来,赶着要下床去给您准备热水。每次都是脚都套进鞋里了,才猛然想起,你不在这里……”周小山紧紧地挨着关飞坐着,激动之情,怎么也克制不下来。
半年多下来,他也习惯了身为管理者的地位,但一看到关飞,他就感觉自己,又重新变回了过去那个贴身警卫员。刚一上车,嘴里就说个不停,怎么也停不下来。
关飞微笑着,拍着他的手,静静凝听着,并不插话。
过了好久,周小山才从极度兴奋中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像过去一样摸摸后脑勺:“司令,我……我不知道怎么的,一看到您,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尽是在说些废话,让您见笑了。”
“没有的事,我听得很感兴趣。我们电话中说得也不少,可想这样随着性子聊天的机会并不多,你说的这些日子的感想体会,管理上的辛苦,我都很喜欢。小山,辛苦你了!”关飞拍拍她的手背,温言道。
周小山眼中,顿时涌上一层雾霭。
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外人的尊敬虽然领人愉快,可家人的一句安慰,却胜过万语千言。
“长,我们还没恭喜您成为司令呢!您不知道,当小山听说您被任命为特别军分区司令的时候,高兴得就像了狂一样,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那天他也是像今天一样,拉着我说了一下午话,从跟您认识开始,在您手下当兵,成为您的警卫员,一起钻山沟、一起睡草丛。还有第一次打仗,您保护他,帮他捡了一条命,什么都说,感觉比他自己当了司令还要高兴……”潘美凤坐在副驾驶,回过头来,抿着嘴笑着道。
她跟周小山吵吵闹闹,感情还越来越好。这次前来迎接关飞,她作为家属自然也跟了来。
这话表面是抱怨,其实是从侧面在帮周小山说话,表明小山就是关飞的铁杆支持者,对关飞是多么崇拜倾慕。在他心中,关飞的地位至高无上,谁都无可替代。
关飞笑呵呵地拉着小山的手,搂着他肩膀拍了两拍。
潘美凤的话,当然有加油添醋的夸张成分。但小山对他的尊敬崇拜,却并非虚言。
这说明他没有看错人,选了一个正确的执行人来管理香港企业。
两人的亲密,让现任的贴身警卫员李庆看了都感到羡慕。如果说李庆是关飞现在信任的人,敢把自己的安慰交给他来保护,那么周小山已经脱离了信任,而上升到一种亲情的高度。
这种高度,是李庆想都不敢想的,唯有羡慕。
“旅长,您来肯定是有事吧?”周小山终究比潘美凤更了解关飞,知道司令不是一个贪恋享受的人。他每天在军分区那么忙,抽空来香港多半是有要事,所以在心情平息之后,就主动问道。
“嗯!元器件总厂建成,各条生产线经过一段时间试运行,也开始大规模生产。光是其中一种电阻,每天的产量就是十万个,累积下来,这种电阻月产量就高达数百万。这还只是一种,各种各样的元器件加起来,月产能高得惊人。这些元器件又不能吃,又不能穿,扔仓库里还要费心保管。所以我来香港,就是要为这些元器件找一条出路。”关飞平静地说道。
新城在一天天展,新的工厂在一座座盖起来,产品也会越来越多。
但城市建设不是游戏,他不是为了建城而建城,更不是为了生产产品而建设工厂。每一座工厂都有它未来的用途,但在前期,后续产业还没建成以前,这些产品就必须找到新的销售渠道,收回投资、创造利润,只有这样,才能让城市经济顺利的循环起来。
“那有什么好难的,直接用到我们街机上就好了。我们现在稳定维持着每月三万台街机的生产量,每台街机都需要数百个元器件,不说全部消耗,至少也用掉了大半吧?”周小山一听是这事,根本没当是回事,大包大揽说道。
“那原本的元器件加盟商呢?”关飞好笑地说道,“我们是让他停掉原来的进货渠道,还是干脆踢掉他,自己来供货啊?未来我们能制造显像管了,是不是也把显像管供应商踢开?小山,问题不是这么想的。蛋糕不能一家独吞,我们做总装,那就赚总装的钱,别想着把人家的钱,也搂自己兜里,这样迟早会仇家满天下。除非我们关起来自己玩,否则就必须有帮手,组成一个利益集团,才能抵御来自外界的侵袭,加强我们的抗风险能力。”
“司令这话说得太对了!”潘美凤听得美目连闪,倾佩不已。
关飞来自内地,从未听说他有经商经历,现在也是窝在一个小山沟里,却想不到头脑比他们这些本港商人还要冷静。
成功者,能为他人之不能!
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要怎么做呢?”周小山也想通了这个道理。他其实不是想不通,而是习惯于依赖关飞。关飞一来,他考虑问题就不再全盘思考,反正自有关飞来帮他纠正。
“那还不简单,开新产品喽!开一款大量需要元器件的产品,将中间品,转变为最终消费品,就收回了成本,还能赚取大额利差。这生意我也不会长做,只要五年,五年后,国内的元器件制造水平提起来了、也能大量供货了,我就可以将生产线转让,只留下一些高精度元器件自产自用。所以这次来,我就是准备开几款见效快、消耗大,同时也不需要长期经营的项目,来个短平快,捞一把就走!”关飞笑着说道。
“有这样的项目?”潘美凤惊讶地说道。
关飞追求的,何尝不是全世界所有商人的追求。开产品简单,但能否为市场所接受,那就难说。如果随随便便开一款产品,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捧着钱,都找不到项目投入的投资客了。
“当然有!”
关飞傲然回答道。别人能不能找到这种项目难说,但他,只愁项目太多,开不过来。
别人的产业升级必须一步一个脚印,每升级一次,就要开出相对应的新产品,来收回投资,积累下一次升级的资金。每一步都是一次痛苦的蜕变,搞不好就会投资失败,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失败案例更是屡见不鲜!
但他,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