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来还有一章,但权衡后废除了,今天就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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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消息,滇缅铁路已于今天正式立项。该条铁路将沿袭二次世界大战时线路,对旧有路基进行翻修、恢复,部分路段可能会重新修改。根据考察,全线路基基本保持完好,建国后部分路段还进行过拓展整修,因此建设度将过预期,整个工期将在三到五年,即有望全线通车。
新滇缅铁路从昆明出,沿途路经安宁、楚雄、南华、祥云,到大理。再从大理到永平县、保山市、龙陵县、德宏景颇自治州,直达边境口岸孟海。
这条铁路修通以后,将与京广铁路、沪昆铁路、成昆铁路国内铁路大动脉连为一体,为改善西南的交通条件,起到巨大促进作用……”
“阿珍,你说得没错,果然立项了!等铁路修通了,以后我们回家探亲就方便多了,不管是到广州还是回上海,我们都可以直接从孟海上车,一路直达!哈哈哈哈!”
孔令晨手舞足蹈,随即迅把收音机音量调到最大,让人还在厨房的妻子薛珍也能清楚听到这个喜讯。
“知道啦,还要三五年呢,你乐个什么劲?”薛珍挺着个大肚子,端着一盘清蒸鲫鱼从厨房出来,放到餐桌上。
孔令晨是上海人,自小喜欢吃鱼。虽然这里不临海,只有江鱼没有海鱼,可是鲫鱼肉质鲜嫩,他也挺喜欢吃,可谓是每餐无鱼不欢。
两年的展,军分区自己有禽肉蛋供应基地不说,各乡镇、隔壁东北军区的群众都兴起了养殖热。他们从军分区养殖基地购买鸡鸭幼仔、小猪仔,回家饲养,家里少的养个十只八只,多的几十上百只。
现在军分区及相邻的东北军区,老百姓已经全部是用钱向军分区买大米,不肯再把自家种的粗粮换给军分区了。粗粮自己磨碎了,按照饲养基地提供的手册,添加鱼骨、石子等各种必要成分,配成饲料用来养鸡养鸭养猪。
当军分区把一个小山谷改建为小型水库,用来饲养各种淡水鱼的时候,附近七里八乡的老百姓也络绎不绝跑来观看。他们积极向水库请教各种鱼类养殖经验后,跑回家也是大挖水塘,开展水产养殖。
现在军分区养殖的各种肉禽蛋、鱼类,多到每家都大鱼大肉也吃不完。军分区通过鼓励餐饮业的政策,并提供小额贷款后,在新城饮食一条街、以及各小区临街铺面,立马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餐馆。鲁、川、闽、浙、粤、苏、湘、徽等国内闻名的几大菜系都能见到,还有诸如过桥米线、小笼包、板鸭、云吞等等各式小吃种类繁多,让军分区十几万群众大饱口福。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餐饮一条街就打出了名气,每天下班后都有许多家庭跑来这边打牙祭。许多姑娘也会拉着男朋友到这里来逛街,顺带享受各种美食。就连隔壁东北军区打工、卖菜、家庭养殖小赚了一笔的群众,碰到喜庆日子也喜欢跑来这里请客。
没到晚上,这条一公里的街道上都是满满的人潮,热闹非凡。
哪怕是各个餐馆敞开供应,还是吃不完。于是部分肉禽蛋还卖给国内,由对方提供运力,专程经6路运输到昆明,以满足昆明市民的副食品需求。
托军分区的福,孔令晨就算顿顿都吃鱼、吃到腻也没有问题。
今年春节,小两口曾到上海去跟父母团圆,本来说好要住一个礼拜。结果才初三,孔令晨就吵着要回来了。这当然不是他有多爱军分区,实在是在这边口味养叼了,内地即便是举国集中力量供应的上海,肉类数量、种类、口味还是太少,想吃到饱都办不到,根本满足不了他的口腹之欲。
孔令晨有时候也跟同事、师傅、单位领导去那边吃饭,不过那更多的是应酬。要说吃,他觉得餐馆的手艺,还不如他家阿珍做得更好。
“令晨,吃饭了!”薛珍将菜一样样端出来,摆好碗筷,还放了一小壶绍兴黄酒,出声招呼道。
“嗯!”孔令晨大模大样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来到小餐厅。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家里都是薛珍在操持,做饭做菜也不用他动手,回到家就只管翘着脚听收音、看报、看书,连地都不扫。虽然现在薛珍已经怀孕了,可还是她在做,根本不让老公做家务。
贺援朝几次到他们家来玩,见到后都气不打一处来,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偏偏薛珍总是护着他,不让贺援朝教训,倒是把贺援朝给气了个饱。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自己喜欢他个外人也插不上嘴,久而久之,贺援朝也来得少了,眼不见心不烦,随便他们两人自己整去。
黄花梨木制作的餐桌上,摆着一盘清蒸鱼、一盘素炒青菜、一碗红烧肉、一盆白采蘑菇粉丝汤。
清蒸鱼是孔令晨最爱吃的,红烧肉也是照沪式做法,香味扑鼻,肉质肥而不腻,红昂昂、颤巍巍,筷子一戳就烂,放到嘴里入口即化。而且味道比湘菜做法更甜,像糕更胜过肉。
跟着孔令晨这么多年,薛珍早随着他改了自己的口味,变成了半个上海人。
“令晨,我今天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情况很好,让我安心养胎。下次检查,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有些怕。”薛珍帮孔令晨剔掉鱼刺,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他碗里,细声细气道。
孔令晨皱了皱眉:“我每天上班,哪有空?现在厂里订单多得做不过来,我又是精工车间的骨干,实在没时间。要不,你给援朝打电话,让他休一天假,陪你去医院吧。”
薛珍不应声,默默地帮他剔着鱼刺,眼圈却有些红了。
“怎么,生气了?”孔令晨敏感地注意到妻子变化,把她的筷子从手里拿下来,放到一旁,握着她手柔声道,“阿珍,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这些我心里都记得,其实我也舍不得。可是没办法啊,军分区展飞快,求才若渴,我们这些最早来的人,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尽快往上爬,等以后秩序稳定下来,再要向上就难了。我明白,其实这些你也懂,就是难过罢了。没时间陪你,是我不对,你看这个星期天,我俩一起去大邱公园爬山怎么样?”
“嗯!”薛珍带着鼻音瓮声瓮气应了一声,破涕为笑,“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星期天再加班不回来,我可不饶你!”
“你放心,我答应的事绝不会忘!好了,别哭了,你看,鼻泡都冒出来了!”孔令晨扶着她肩,贱贱地坏笑道。
“呀!讨厌,不准看!”薛珍吓了一跳,怕他看到自己丑的样子,飞快转过身,掏出手绢、小镜子,“哪有鼻泡了?孔令晨,你这个混蛋!又跑来欺负我!”
“哈哈哈哈!我当然要欺负你了,而且要欺负一辈子,就是死,也不放开你的手!”孔令晨大笑起来,扳过她的肩膀,俯身过去,轻轻在她唇间一吻然后咂了咂嘴,回味道,“味道怎么怪怪的?”
“怎么怪了?我怎么不觉得?”薛珍立即紧张起来,舔舔唇边,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是啊,我也奇怪,我再尝尝,”孔令晨又俯身下来,这次是深深一吻,吻到薛珍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双颊绯红,方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尝出来了,这是酸味。我媳妇儿刚才在厨房里肯定喝了很多醋,要不刚才说话怎么冒这么大一股酸气?”
“孔令晨!你这个死人,今天我一定不饶你!”薛珍迷离的眼神一下清醒过来,气急败坏,抓起桌上筷子就往他身上一阵乱敲。
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之后,她的心情也变好了,脸上也多了几丝笑容。
“阿珍,不生我气了吧?”孔令晨把凳子挪到旁边,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怀里,神情有些落寞道,“其实我也有不对。因为我写的几封入党申请书都没得到通过,跟我一起入厂的邹永东才写了一封入党申请书,还是在支部动员下写的,结果就通过了,我心里有些不平衡,憋着一股气,所以这些日子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
薛珍不等他说完,就用手捂住他嘴:“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不就是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亲人吗?你心情憋闷的时候,不对我,还能对谁?”
“谢谢你!”孔令晨吻了吻她的边,气闷道,“那个邹永东当初跟我一起进的技校,跟的同一个师傅,算是我的师兄弟。可是他人笨死了,学个机床半天都车不好,人也闷讷,整天不吭声不出气的。师傅不喜欢他,喜欢我,教我比教其他人都用心,我学得也快。后来我先进了精加工车间,他还在学,最后被师傅打去学刚出来的数控车床。结果这小子记性好得惊人,那些看起来头晕的操作代码,他一下子就记住了,然后也混进了精工车间……”
“嗯嗯,那个人我见过的,人闷闷的,不怎么说话。”薛珍乖乖地点着头,应和道。
她知道丈夫是个聪明人,现在只是想找人倾述,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建议。所以也不插嘴胡乱评价,只是时不时应上一句,让他知道自己在认真听就行了。
对于邹永东,她印象不错,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做事多过说话。对她也很客气,知道她关心孔令晨的情况,总是憨笑着给她说点他在技校的学习情况,基本都是好话,好让她放心。
是个挺好的人。
不过丈夫不喜欢,她当然也不会为一个外人说话,坏了他的心情。
“刚进精工车间的时候,因为我技术好,厂党委还来找我谈过几次话,问我有没有入党的想法。也是我当时昏了头,认为这里是穷乡僻壤的山区,在这里待一辈子划不来,就想着在这里学好技术,以后找机会回上海去。可能是我回答有些敷衍吧,后来党支部就不找我了……”孔令晨阴郁地皱起眉头,表情很是后悔,“如果当时我答应了,可能就是第一批入党的人了,事后想想,真是有些后悔……”
“算了,别想那些烦人的事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厂里的技术尖子,厂领导也挺看重你的,工资奖金也高,没入党就没入党吧,又没什么损失。”薛珍怕他难过,体贴地安慰道。
丈夫会做出这个决定,她一点也不奇怪。
说起来,孔令晨就是那种“聪明人”,喜欢钻空子。从农场跑过来,也是务农太苦了,想在这边上学,参加高考。当时谁知道军分区会展得这么快,两年过去,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建设得比国内的大城市还要漂亮,对军分区的招揽有些敷衍,不想留在军分区也是情有可原。
有些事,错过了也没办法,只能事后慢慢弥补吧。
但是,孔令晨是个能沉得下心来,用时间来弥补自己错误的人吗?
她有些怀疑。
不过她也不觉得该后悔,虽然没入党有些可惜,现在也挺好的。他们两人都有工作,每月收入三五百块钱,在军分区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买了房,生活也算得是富足优越,何必争那么多。
这话她只能埋在心里,可不敢跟孔令晨说,那只会让对方更加生气。
“谁说没损失了!”孔令晨光是听这句话已经不高兴了,“入不入党,差别大了!军分区跟国内不是一码事,你还当国内那样啊,党员就是吃苦受罪的活,如果没有很高的觉悟,谁去入党?军分区的党员可是金饽饽,每月的收入,要比普通群众高百分之五十呢!可是军分区对入党管得太严了,刚开始还放了个口子,只要积极向组织靠拢都有机会,可是现在越来越严,对**理论的理解、平时表现、政治倾向……,考核相当严格,我那么努力表现,根本没机会!”
那是当然了。
现在不比最初,军分区党委最新规定,党员重质不重量,必须是真正的**者。通过你平时的言谈举止、你对干部群众的反馈、你的工作态度、你对新时代**理论进步的看法……,等等,考察的地方多了,一般人就算削尖了脑袋都进不去。
入党积极分子,组织起码要考察两年。入党后还要担任三年预备党员,经过党支部会议,全体党员投票过百分之六十才能成为正式党员。
用薛珍她们电台党支部书记的话来说,是宁缺毋滥,宁要一颗金刚钻,也不要一堆烂砖头。哪怕一年都没有新进一个党员,也决不放那些滥竽充数的投机分子混进党内。
而且即便入了党,党内考察也只会更加严格,勒令**、开除党籍的条款,可不是放着当摆设的。
像孔令晨这种性格,她一点也不看好他的政治前途。
就算是给他想尽办法混进党内,随便几个考验,就验出他是真金还是烂铜了。多半一年半载,就会被勒令**,那更加丢人,要蒙羞很久,搞不好他们都在军分区待不下去了。
据她所知,前一年多那些被突击展入党的,不少被党委找去谈话,指出他们缺点,要求必须要切实按照党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有几个在工作中表现出畏难情绪、工作推诿塞则、遇到困难就后退、狐假虎威利用党员身份占便宜、违反党纲党纪的党员,就被劝告自动**。由于承受不了旁人异样的眼光,不得不黯然离开了军分区。
作为孔令晨的妻子,她对丈夫的品行了如指掌。
孔令晨对自己的要求,都不算错,是普通人会做出的判断。可这跟先锋队的要求却相去甚远,他不改正自己见小利便趋之若鹜、遇大事就闪到一边的缺点,一辈子也没可能成为一名党员。
可是丈夫力求上进的渴望,她也同样清楚。
要想两全其美的话,或许……
她低头想了很久,轻声道:“令晨,我在台里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准确。据说今年年底,要选人民代表了,你可以去试试。”
“人民代表?又不加工资又没权,有什么意思!除了开人大举举手,放屁都不响,还耽误工作!”孔令晨对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
“不见得!”薛珍回想着从同事那里听来的消息,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慢慢道,“好像人大会有监督权,听说政府各职能部门的监督机构,都会交给人大来代管。另外检察院也会交给人大,以后一般民事、刑事案件会采取简单判决法,但社会影响巨大的案件只要有一半人大代表提议,便可以采用陪审员制度公开审理,说来人大的权力好像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