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的看着阿适,想从他晦暗不明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是却是失望,看来察言观色并不是我的强项。
阿适仿佛是被我的表情愉悦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我,我不禁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移了移,忽而又想到了这间房间已经被莲止布下了结界,他是进不来的。
他好像很满意我现在害怕的样子,隔着结界,还是若无其事的对我步步紧逼。我心里暗骂自己无用,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想着,刻意的往前挪了挪步子,在气势上可不能输。
阿适咧了咧嘴,笑着问我:“那,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大义灭亲?”
阿适的问题把我问的有些怔愣,如果是我,会不会大义灭亲?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一定不会像他这么冷血无情。
“大义灭亲?呵!”身后传来季孙的轻嘲,我连忙跑到季孙身边,查看他的伤势,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是却微微有好转的趋势。
“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我看像季孙。
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却是含着嘲讽看向门口的方向。
我顺着季孙的眼神,看了看门前的阿适,想起他在山谷中表现出的贪婪,有恍然大悟之感,是啊,像他这种心机深沉、自私自利之人,就算‘灭亲’又怎么能称得上“大义”二字,无非是为了某种目的罢了。
想到这里,我便不想理会坐在门前的阿适,心中不由自主的担心起莲止来,毕竟若兰修炼了千年,虽然莲止有碎心剑,万一那若兰再使什么诡计呢?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转过身看向窗外,却只是一片平静。
“你不必担心,莲止有碎心剑,这碎心剑克制鬼魂,若兰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季孙看到了我的担忧,声安慰道,我知道季孙口中的“他”是指祁天养,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
我不再说话,也不再看门前的阿适,只是坐在床边,看向窗外,期待莲止可以尽快战胜若兰。
季孙也并不言语,躺在床上,静静地恢复着,而阿适,却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见我们都不说话,便也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
乡下的夜空繁星点点,尤其是这里地处偏僻,大型工厂极少,简直可以称得上“手可摘星辰”。但是我却是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心中只有对祁天养的担忧,虽然他是半尸人,不惧怕一般的物理伤害,可是鬼魂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无端令人恐惧。
要是祁天养知道了我的想法,肯定又会嘲笑我胆小了吧?我有些自嘲的想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坐在床边的我,双腿似乎都没有了知觉,忽然,窗外一道强光闪过,我一个激灵,起身向着窗边跑去,就连门口的阿适也站起身透过屋子向窗外看去。可是我却忘记了已经麻木的双腿,一站起来便向着前方扑了过去。
还好屋子不大,床和窗户的距离很近,我及时的用手撑住了窗台,才没有倒在地上。
我向着窗外张望,那道光却只是一闪而逝,夜空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不知何时,月亮和星星都已经隐入了云层,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正如远处的夜空,漆黑一片,无端的就让人感觉到心中压抑的厉害。
我捂住胸口,感到一阵阵的不适,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了吧。
“悠悠。”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季孙轻声唤道。
“我没事。”我深吸两口气,回头,朝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可是这微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便僵在了我的脸上,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瞪大了双眼。
我想要惊呼,张了张嘴,却是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我的双手在身后死死地撑住窗台,急促的喘息起来。看着门前恐怖的一幕,我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臭婆娘,老子拼死拼活,撑着最后一口气来见你,你竟然装作不认识!”直到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声传来,门前矗立着的身影“哐!”的一声倒在地上。
“祁天养!啊!”我大叫一声,看着倒地不起的人,慌忙向着门口跑去,却忽略了麻木的双腿,这次,没有东西再让我搀扶,只能直直的向着地上倒去,不由惊呼一声。
我不顾双腿的麻痛,爬起来便踉跄着向着祁天养跑去,我从来没有觉得,从窗边到门口这几步路竟是如此的漫长。
“祁天养!”我趴在祁天养身边,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心中只剩下慌乱。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莲止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祁天养,但是他在门口说的那一句话,却让我清醒的意识到,我身前昏迷不醒的,不是莲止,是祁天养!
祁天养的身体并没有流血,可是身上的伤口却是触目惊心,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甚至有些伤口漆黑一片,还有着烧灼的痕迹。
“你快把他扶上床。”耳边传来了季孙的声音,我茫然的看了季孙一眼,而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连点头。
我小心翼翼的把祁天养扶了起来,把他的胳膊绕到我的肩上,生怕弄疼了他,关心则乱的我,根本没有想到祁天养是感觉不到通的事实。
我强撑着双腿,把祁天养带到床边,在季孙的帮助下把他的身子放平,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我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其实季孙给我的帮助很有限,毕竟他也是受了很重的伤。而门前的阿适,且不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连门都进不来,只能在门前观望着,眼中有着担忧,仔细看来却还有别的深意。
我并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注意别人,我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重伤的祁天养身上,看着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我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一只瓷瓶递到我眼前,正是阿适拿来给季孙上药的瓷瓶,季孙把瓷瓶递到我面前,道:“用这个试试。”
我慌忙点头,一把夺过季孙手中的瓷瓶,季孙似乎是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激烈,被我的动作吓得一愣。我却顾不得那么多,我捧着手中的瓷瓶,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药粉洒在祁天养的伤口上。
祁天养的伤口触目惊心,却没有流血,药粉撒上去并不能立刻看出什么,我只是小心翼翼的撒着。
“悠悠,”季孙开口唤我,语气中却犹犹豫豫,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我疑惑的看向他。
只见季孙咬了咬牙,道:“这药粉,对祁天养的伤口没有用。”
轻轻地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劈在我的心口,我觉得季孙一定是在开玩笑,“怎么会呢,明明,有效果的呀。”我说出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季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懂他眼中的意思,却是倔强的看了回去,渐渐地,他的表情在我眼中模糊,我的眼里蓄满了水雾。
“怎么办呀!”仿佛是找到了缺口,我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止不住。一晚上的担忧,看到祁天养重伤时的惊惧,统统都发泄出来,我趴在祁天养的身上,嚎啕大哭。
“悠悠!”季孙叫我,语气中有着些许不可置信,可是我并不想理会,直到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悠悠!”
“干嘛!”我有些不高兴的吼道,泪眼朦胧的看向季孙,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隐约能发现他脸上的不可置信,以及惊喜,惊喜?
“悠悠,你看,你的眼泪!”季孙有些激动,示意我看向祁天养的胸口。
我顺着季孙的视线,只见祁天养的胸口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虽然很慢,但却足够让在场的三个人惊讶。
“我的眼泪,可以,帮祁天养疗伤?”我不确定的看向季孙,直到得到他肯定的点头,我再次嚎啕大哭起来,这次,是激动与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