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正在埋锅造饭的商队众人就乱了起来。
杨修远震惊的看着那边那些利箭:“怎、怎么回事?”
顾舟连忙将他拉下去蹲着:“别看,是反军。”
杨修远脸色发白,不远处,好在利箭只来了一波,很快就有一些身穿铠甲的人从林子里跳了出来,正在盘问商队的人。
顾舟将手放在地上,想趴开草丛往外看一眼。
谁知手掌居然按在了布料上,还有些黏腻。顾舟抬手一看,满掌的鲜血。
杨修远也看到了这一幕,差点惊呼出声。好在顾舟扯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顾舟慢慢的趴开前面的草丛,才发现草丛里居然有一个人。
将这个受了伤的人完全扒出来后,顾舟震惊的看着他。
这……不是当今的六皇子萧景炎吗?
他后来登基为帝,顾舟一路高升,少不了这位陛下的看重。
此时顾舟脸色微变,耳边听到杨修远用气音问:“这人是死了吗?”
萧景炎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小,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脸色惨白,只有手臂上有一道割伤。
顾舟将两指放到他的鼻子下面,警惕的摇摇头:“应该只是失血过多。”
没多久,不知道商队的人跟反军交流了什么,反军退下去了。
商队里有好几个保镖都中了箭伤,必须要原地休整。
顾舟连忙招呼杨修远:“快,我们将他抬出去。”
将昏迷的萧景炎抬到商队的时候,商队的人发现了他们。
李管事走上来神色很不好,他指着萧景炎问:“这人是谁?”
顾舟连忙上去交涉,希望管事能留下这个人。
顾舟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李管事不同意,他就带着萧景炎一起留下的心思。
谁知李管事虽然脸色不好,却很善良:“你们要带上他就带着吧,只是我们商队的药不够,他是死是活我们管不着。”
顾舟连忙答应,招呼杨修远将萧景炎抬到了装货物和行李的马车上。
这辆马车原本只多了一点空间,是为了让顾舟或者杨修远走累了上去休息一会儿的。
此时把萧景炎往上面一放,显得拥挤极了。
杨修远急道:“他还在流血,我们又没有药……”
话音还没落下,杨修远就看到顾舟打开了自己的行李,他从包裹中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看了一遍之后,立刻拿了两瓶出来。
杨修远目瞪口呆:“你居然有药?”
顾舟心想这是昨晚姜平乐给的,她或许只是想到他搞不好就受伤,才备了这些伤药。没想到此时居然能救人。
顾舟离开之后,姜平乐一整天都心绪不宁。
她想到顾舟的话,几次三番的在院子里走,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一整天都在想事儿,加上昨天晚上她又没有睡好,当天她很早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开始做梦。
她梦见自己离开了姜家,来到了顾舟从前上学的学堂。
这里有很多顾舟从前的同窗,她来过几次,认识几个人,更多的却是不认识。
就比如梦境中,她拉着一个不认识的人问:“你好,请问夫子在哪儿?”
那个年轻男学生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一身白色长衫,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
狐疑问:“你是女孩子,怎么进了我们学堂?你找夫子做什么?”
姜平乐听见自己用十分惶恐的声音问:“我家里出事了,我想去找顾舟。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想来夫子一定知道。麻烦你,带我去见夫子好吗?”
那个男学生神色古怪了一会儿,看着她:“你是姜家的人?”
姜平乐也很诧异:“你认识我?”
男学生笑了一下:“怎么不认识?你们姜家现在出事了,还有脸找顾舟?你们从前那么对他,现在出了这种事,就请你们不要再去找他了。他无能为力,也帮不了你们。”
说完男学生就要走,却被姜平乐一把拉住。
她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质问:“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对他了?对他还不够好吗?现在我爹和吴齐出事了,我只是想请他回来,家里现在需要他,怎么不可以吗?”
男学生一把抽出了自己的袖子,怒道:“吴齐他是活该!顾舟现在正考试,回来,为了你们这些人耽误科考吗?也不想想自己平日里都是怎么对待顾舟的!”
男学生骂骂咧咧的走了,似乎十分义愤填膺的样子。
姜平乐不明白,于是她梦见自己在学堂里转悠了两天。
这个男学生不肯告诉她真相,总有学生愿意告诉她的。
确实有善良的学生告诉了她。
姜平乐听到他们说——
“顾舟以前在学堂的时候,总是被吴齐欺负。我记得好多次,他都交不上作业,都被夫子罚。后来才知道是吴齐烧了他的作业本。反正不是偷就是烧,那么就仍,吴齐那个人简直无恶不作,而且特别针对顾舟。夫子后来也知道了,想劝退吴齐,可你们姜家交的束脩多,学堂还要办下去,夫子也没有办法。”
“顾舟每天中午都没有饭吃,听说你们姜家都不给他钱。但吴齐就成天在学堂里大鱼大肉,后来夫子实在看不下去,安排顾舟给学堂打杂工,提供他一顿午餐。不是我说,顾舟读书那么用功,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他呢?要是都一样也就罢了,可吴齐也不是姜家人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
“吴齐经常欺负顾舟,有好几次一出学堂,顾舟就被人按在地上打。那些人都是吴齐花钱买来的,虽然他自己没出面,但我们都知道是吴齐。所以吴齐现在下大狱了,真是活该!这种坏东西,最好死在监狱不要出来了。”
姜平乐听他们说了好多,她越听越觉得不敢置信,愤怒,她听见自己用惶恐的声音问:“怎么会是这样的,可是,我们姜家人并不知道啊!他也从来都没说过,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那个男学生显然有些无语,懒得理会她,走时丢下一句:“怎么没说?你们姜家人到学校来的时候,夫子都提过不止一次,咱们所有学生都听着呢。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越说,吴齐就越发恶劣,顾舟就越艰难。”
“顾舟现在正在科考的关键时候,拜托你们做做好事,不要再去找他了。真是搞不懂你怎么还能因为吴齐入狱的事情去找顾舟,我要是顾舟,巴不得吴齐早点死,再也不想看到你们这些人。而且扪心自问,顾舟的这些遭遇,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