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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不要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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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干笑:“你的手机在市场上卖多少钱?”

“那是买不到的。”宫赤司冲我喊道。

“那部手机已经在市场上下架了?”

宫赤司摇头,笑道:“那是私人订制的。”

私人订制?那不就是很贵?自己哪里赔得起?

我急忙用筷子和勺子往热汤里掏手机,掏来的手机已经黑屏了。

我用勺子把顾北辰的手机舀到一个干净的碟子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来你的手机质量也不是很好啊,这个,那个,我以后还给你?”

“以后是什么时候?”顾北辰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张纸巾擦拭自己的脸。

以后,肯定是以后啊,很久很久之后嘛。

我看着他,笑着不说话。

顾北辰阴沉着脸,用筷子翻动了一下手机,就像翻一条咸鱼似得,随后他索然无味地道:“那就以后。”

“是要以后了,林鹿,你的余生就这样赔给了顾胖。”宫赤司嘻嘻地笑着。

一直闷声不出的温嘉欣也仰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她就拿起了筷子,竟然夹起了一块虾肉来吃。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过去。

温嘉欣把虾肉含在嘴里几秒,接着脸就跟被火烧红了一样。

我们都以为她会将那块沾了辣椒酱的虾肉给吐出来,可是她的喉咙动了动,直接给吞下去了。

她拧眉,微张着嘴巴,伸手就拿起了宫赤司喝的那杯啤酒,仰头一喝,咕咕噜噜地喝了好几口,没几下,啤酒瓶就空了,她放下空瓶,红通通的脸上扬起了一道弧度。

见她一笑,宫赤司也笑了,我也笑了,生气的顾北辰也不再生气了。

宫赤司很愉快地结账后,我们再次乘坐他的雪莱,去了附近的一家ktv。

但我们发现,童乐乐和纪默并没有过来,宫赤司给纪默打了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了,于是就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顾北辰开了中型包间,又点了一个啤酒套餐。

服务员将我们带到了那个包间,开了琉璃灯和点歌设备后,就关上了门。

这是我第一次来ktv,什么都不懂,一个人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宫赤司拉着温嘉欣去点歌,顾北辰还没过来。

不一会,房间内的喇叭突地大作,险些没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

温嘉欣拿着一个麦,宫赤司也拿着另一个麦,两个人就这样霸着麦,对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这些歌全是陈奕迅的,比如《富士山下》、《浮夸》、《陪你度过漫长岁月》等等。

我猜测,这些歌都是宫赤司为温嘉欣点的,因为温嘉欣是陈奕迅的忠实粉丝。

不一会,顾北辰和服务员两个人把一堆食品和一打啤酒送了进来。

当不了麦霸,自己索性权当在ktv听一场十分动听的演唱会,顺手就抓起了一把乐事薯片往嘴里塞。

在这急促闪烁着的琉璃灯光下,温嘉欣恣意地摇摆着身体,她的眼神时而看向宫赤司,时而看向我们,但美妙的歌声从不间断。

她似乎在释放压抑许久的压力,悲伤和痛苦。

只要她能够放过自己,我也就放心了。

我的目光从温嘉欣转移到了宫赤司身上,他虽然在唱歌,然而他的眸光一直都在温嘉欣那里,从未离开过。

忽然,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宫崎骏的一部电影《幽灵公主》。

电影的公主被所有人追杀,可就有个人抵死在保护着她。

电影里有这么一句话“不管你被伤害的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不知,温嘉欣这位幽灵公主是否会因为宫赤司的出现而原谅了过去命运所给她的所有愚弄呢?

这一天晚上,我吃光了所有桌子上的所有零食,顾北辰喝光了那一打的啤酒,我撑着回了宿舍,顾北辰那庞大的身躯左右摇晃,后在宫赤司的扶持下,才能回到了宿舍。

宫赤司和温嘉欣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足足唱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喝了两次水,我和顾北辰也没有说话,不是我不想开口,而是我想开口,发现顾北辰闷闷地喝着啤酒,我就没法开口了。

下周就要月考了,我们都在紧张地疯狂复习当中,温嘉欣自从那晚后,就恢复正态了。

有一天,我在路上撞见了宫赤司,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那天开车去了哪里?

宫赤司腼腆地说,他去了一趟温嘉欣她家,拜访了一回未来的岳母大人。

答案不言而喻,未来的岳母大人应该挺满意宫赤司,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放心地把犯病的温嘉欣托给了宫赤司来照顾。

铃声大作,考试时间开始了。

我略有些紧张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老师把文件袋拆开,然后拿出一沓白纸黑字的试卷,试卷有两份,一份是我们高一新生的,一份是高二的。

江北一中就算是月考也要求十分严格,竟然让高一和高二混杂在一块,这样就不会出现有抄袭的现象了。

不知是不是我和顾北辰他们几个人走得太近了,我,童乐乐,温嘉欣,顾北辰都在同一个考场,听说纪默分去美术班,跟司徒月一个考场,宫赤司没参加月考,好像去了国外的一所学校,说是要突破自己的音域和学习他国的音乐。

姜夏天伤好了之后,莫名就转学了,就连童乐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学,只知道她转去了一间普通中学,还是在乡下的。

我想,她可能需要一段很漫长的时间来治愈自己的心吧。

试卷传到我的手里,我收回游离的心思,先用2b铅笔涂卡。

课室静的只听见学生写字的唰唰声和翻动试卷的萨拉萨啦声。

第一科是语文,这是我学的最好的一科。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我们的笔下流走。

忽然,有个小东西碰到了我的脚边。

我低头一看。

那是一团纸。

有人在作弊!

我不敢弯腰捡起来,也不敢用脚碰它,有些心虚地望了望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做着试卷,他似乎很放心我们。

接着,我低头,观察了下周围的同学。

坐在另一边墙的童乐乐正盯着我看,用眼神告诉我,那纸团是她扔的。

我毫不犹豫就用脚把纸团踢到了里面,然后趴在桌子上,伸手捞起纸团。

监考老师做试卷比学生还认真,我就放心地展开了纸团。

纸团写道“诗的感情!”

一看这四个字,我就知道童乐乐要问的是关于古诗的最后一道题,主要问晏殊在《蝶恋花》这首词中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哪些事物之上,又抒发了词人什么样的思想感情?

我再次抬头看了看监考老师,他还是专注在试卷上,眼睛一直盯着试卷,应该是在看阅读题。

这张试卷的阅读篇目都很长,所以我很放心地把纸团垫在试卷底下,把自己的答案写了上去。

为了省时间,我肯定没有把答案一五一十地写上去,怎么说,童乐乐看见关键词也会自己瞎编乱造吧!

于是我就写了几个词“1、菊,兰,燕子等2、相思,惆怅。”

快速写好后,也没管自己的字写的清不清楚,好不好看,就紧张地手心出汗,随手一捏,就慌慌张张地把纸团朝着童乐乐那边掷了过去。

第一次作弊,我又害怕又紧张又有点小兴奋。

但,当我看见纸团掉落在半路时,自己浑身的血液瞬间就凝固了,那边的童乐乐目瞪口呆地看着掉落在走道正中央的纸团。

她跟纸团隔着一排的同学,没办法去拿,只好对我干瞪眼。

我也是很无奈啊!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作弊就失手了,看来作弊这种既要超高技术又要超强的心理素质的事情,是不适合我这种纯真善良的人干的。

纸团和我隔着两排同学,我更加没办法去捡起那个纸团,只能在心里期盼讲台上的老师最好不会做语文试卷,被语文题目给困死。

接下来,我完全没有了心思去做题了,眼神一直往那个纸团上瞟。

忽地,监考老师放下语文试卷,站了起来。

我害怕地立即低头看试卷,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假装刚才作弊的人不是我,仿佛那个纸团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可是,纸团不会因为我的假装,它就会自动消失了,它还是静静地躺在走道那赫然醒目的地方。

监考老师也没如我所愿地困死在语文试卷里,相反他用了一个小时就把试卷做完了,当然,他还没写语文作文。

即使我再怎样假装,也没办法挡住监考老师的视线,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纸团,并上前捡了起来。

他把那纸团抛了抛,满脸怒气:“谁扔的纸团?最好给我乖乖地站起来,不然我调监控!”

这震怒的声音猛然就惊扰了正在专心答卷的学生,除了几个看见我们作弊的同学,其他同学面面相觑,纷纷澄清自己的清白。

我不敢看监考老师的眼睛,整个人僵硬地坐在凳子上,但怎么坐,都觉得那凳子异常的烫屁股,心脏一直打鼓,害怕地压低了自己的脑袋。

不知怎地,监考老师走到了我的身边,他一手拿起了我的试卷,看了几眼,然后不冷不热地说:“林鹿,这纸团是你的吗?”

我仰头,对上他一双怀疑的目光,心虚地摇头。

他目光如狼一般盯住了我:“确定不是你的?”

难道那纸团是不是我自己的?我能不清楚吗?现在问题不是在于是不是我,而是在于,我敢不敢承认。

童乐乐用口型对我说,不要承认!

我硬着头皮再一次摇头。

监考老师放下了我的试卷,正要打开那纸团,应该是想跟我试卷上的字迹做个对比。

从来都没有这种感受,时间变得非常的缓慢,缓慢到,每过一秒都是煎熬。

我全身的神经都在沸腾了,双眼死死地看着那纸团一点点地在监考老师的手里被打开。

就在那纸张被彻底打开之前,有一只白嫩的肥手一把抢过了那个纸团。

猝不及防的监考老师气的脸上青筋突显,扭头正要怒斥,却愣住了。

不单止他愣住了,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北辰很艰难地将那个纸团吞进肚子,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监考老师说:“我的。”

他的喉结动了动,再次申明:“老师,那个纸团是我的。”

这一刹那,我整个身子都是冰凉的,唯有心脏在极快地跳动。

有人说,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爱是没有技巧的,只凭着一腔热血和直觉。

我不知从哪来的热血和直觉,仰头,坚定地看向监考老师:“纸团是我的,不关他的事,是我作弊了,你要罚就罚吧!我知道错了。”

虽然姜夏天承认了错误后,失去了很多东西,至少她看清了宫赤司的心,也放过了自己。

那我也该承认错误,因为,我是时候直面自己的内心了。

伏尔泰曾言“人的本能是追逐从他身边飞走的东西,却逃避追逐他的东西。”

他如此明目张胆地追逐着我,我怎么能够继续假装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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