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我没有刻意地去思念过你。
只是,下雪了,我蓦然就想起,那皑皑白雪里的五彩麋鹿,早起一块儿铲雪。
还有跟童乐乐温嘉欣在十号包厢吃饭时,我习惯地出口点了你喜欢的菜肴,然后失落地看着满桌子的菜,没了胃口,好久没人在旁边默默给我夹菜,让我与童乐乐她们专心说话了。
过了这么久,我本以为自己会释怀,却不知怎地,我反而越来越想你。
想你那身上的淡淡海盐味道,想看你那跳起来投篮的帅气姿势,想你低头玩手机的专注神情。
很多个瞬间,我也会想起你。
比如,我自己一个人去商业街的电影院看电影,忽然想起来你,电影倒是忘了看。
……
“胖子,今天我又谈成了一个大单子,对方是中国内投资的高手,我本以为他会很难搞定,辛辛苦苦地调查他的资料,他只是让我去蹦极,只要我从万丈深渊跳下去,他就答应投资林氏的旅游产业,我很害怕,但我更怕的是,我家人被人欺负,自己没有能力去还手。
所以,我跳了,他也就答应了。
你在美国还好吗?我听说,你在美国开了游戏设计公司,恭喜你完成了自己的理想,可我直到现在还没有去完成梦想,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我实在没有时间。”
打了一串的字,我还是没点击发送,将这封信留在了扣扣邮箱里。
华一笙随顾北辰去了美国后,她果真兑现当初的诺言,不再干涉我的生活,不过,我却派人查清楚了她的底细,也派人留意了她的动向,我这个人向来锱铢必报,不然我不会追着顾北辰来到了江北一中。
……
“胖子,刘小枝来找我了,她的病好了,能走路,不过不能跑。
她来跟我道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沉默了。
她让我跟你道声谢谢,我很想告诉她,我们已经没联系了,但,我还是答应了。
但,你原谅我,我没脸发短信给你。
秦深现下与我是朋友,除了刘小枝这件事,我们很多时候,观念一致,希望,你不会吃醋。
不过,你应该不会为我吃醋了。”
……
“胖子,我好久没看见你上游戏了,我在游戏里认识一个也跟你一样学mba的男人,我发现他有些话语跟你相似,曾经一度我以为他是你冒充的,可我看见他登录的地点是中国,而你扣扣登录的地点是美国,我只好嘲弄一笑。
这个男人,至今我还不认识他是谁,不过他是个很有经验的前辈,给了我很多工作的建议,由于我进入高三了,百日誓师的会也开了,我学习成绩还是在年级前十以内,没有任何的进步,能一直保持稳定,也是多亏了你的星星。
我把苦恼告诉了这个男人,他建议我去找世界著名的一个mba管理专家,恰好这个专家来中国了,更巧的是,我们两个人的车撞在了一起,这专家是女人,特别强悍的女人,不过与嘉欣一比,有些逊色。
这个专家很难说服,我就在她的酒店里等了她一晚,第二天她莫名其妙就答应我了,我才放心把林氏暂时转交给她管理,安心去备考了。
我没有住内宿,怕走过那枫林的路,想起你给我抬水上楼的样子,也怕去饭堂吃饭,没有你陪。
没关系,我不伤心。
只要我看见米卢一天天长大,现在它站起来,都有我这般高了,抱住它,毛绒绒,冬天抱着暖和,估计夏天到了,我就嫌弃它了。
还有啊,我就觉得这二货怎么跟你相差这么远呢?整天狼嚎,我怀疑它究竟是不是哈士奇?还是披着狗皮的狼?
另外,嘉欣和赤司又和好了,嘉欣在房地产上赚回两亿还给赤司他爸,赤司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从国外跑回来。
什么时候,你也从美国回来呢?”
一堆的信,收信人都是顾北辰,却一直被我放在了草稿箱里。
……
“眨眼间,栀子花再度花开,梨花已然呈颓败之势,灼灼夏日再次来了。
你给我折的星星,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三日后,便是高考。
午休,我没有回租房,而是订了你往常给我订的外卖,在课室里吃。
吃完饭,我就习惯地打开星星,就当做,还是你还在给我辅导。
本以为最后一颗星星,你会写着让我把之前复习的所有知识重新看一遍。
没想到,却是这样简短的话“我爱你,林鹿。”
我攥紧折纸,压抑不住地哭泣,当我爸出事后,我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哭,一定要坚强,可是,我太想你了,我没办法不哭,如果你在的话,你肯定会让我哭的,对不对?
班上有很多同学在自习,听见我的哭声,都吓了一跳,以为我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才哭,便纷纷来安慰我。
我摸了一把眼泪,没继续复习,也把下午的课翘了,反正高考前这几天都没课,全是自习。
整个下午,我逛遍了整个校园,在不停地寻找你的身影。
在我这一生里,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遇见你,而最难得的事情,便是与你重逢。
如果我们能够久别重逢,我希望你一切安好,别来无恙。
后来,我走累了,我的心也很累了,就叫了童乐乐和温嘉欣,去了我们以前唱歌的ktv,喝了一晚上的酒,唱了一晚上的歌,骂了一晚上的你。
醉如烂泥的我,似乎给你打了电话,你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的清冷无情,不过,貌似多了一丝男性的磁音。八壹中文網
我对你耍酒疯,你却沉默。
接下来,我也不记得自己对你说了什么,印象里,我好像看见你赶来了,将我抱进车里,抱进我的租房,你还因为找不见我的钥匙,一直在莫、我,我说你流氓,你就亲我,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做、春、梦了。
第二天,我头疼剧烈地醒来,发现钥匙放在桌子上,我打开手机,发现,昨夜我并没有打给你。
我便给温嘉欣打电话,她向来酒量好,她一定知道昨晚的事。
她告诉我,她跟赤司睡了,至于我,她说她临走前,秦深赶来了,没有看见你。
我问她,她喜欢赤司吗?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过我已经得到了她的答案了。
我又给秦深打电话,他说,是他送我回来的。
我问他,昨晚他是不是亲了我。
他说,是。
当场我就快疯了,看看自己的衣服还在,也满身酒气,才放下心来,亲一下应该也不算背叛你。
呵呵,我们都没关系了,哪有什么背不背叛的道理。
哎,都说先动心的是男人,后用心的是女人,这话真理啊。
有人说过,要是你生病的时候,守在你身边的人,是你喝醉时心里想的人,这才是爱情。
胖子,我却不能让自己生病,一旦生病了,我底下养着的那么多人,他们该怎么办?所以啊,我没有爱情了。
我奔向高考的考场时,在穿越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时,我好像看见了你,站在后山的竹林边,但我那时怕迟到,也只是惊鸿一瞥。
坐在考场上,我一直在想,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可是你没有那般瘦削高挑,那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不似你,能给我满满的安全感。”
……
“胖子,我考进了江北大学,成为了江北的文科状元。
他们都说我是学霸,可是我记得很清楚,你还在的时候,我还是学渣呢。
那个学mba的男人告诉我,如果想在大学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要把自己变丑一点。
所以啊,舍友都在把自己化的白白嫩嫩的,我却把自己化成黄脸婆。
哪天你回中国了,我定然盛装精心打扮地去迎你,不论刮风下雨。
还是跟你说说其他的人的情况吧,嘉欣跟她母亲回了香港,她如愿以偿地进了香港电影大学,她现在做个网红直播,给人唱歌,我不会错过她的直播,当然,赤司也不会错过,每次她一直播,他就一掷千金,没多久,嘉欣生气了,说她赚再多钱,也不够还给他,中间反而给那直播公司给赚了,打那之后,赤司就免费看,不给钱了,嘉欣也警告我不准给。
乐乐跟我一个大学,纪默被我送去了国外,我希望他帮林氏开拓国外这一块领域,德国的医药发达,医药行业向来稳赚不赔,乐乐也说纪默想当个医生,当初纪默的父母就是救治不及时而亡的。”
打完这封信,我依旧存在草稿箱里,不自觉,这成了我的习惯。
高考结束后,我还是没有遵守约定去浮生市。
不知为何,我准备从租房搬走的那天,有几个男人闯了进来,到处乱砸东西,我被他们从四楼的阳台上抛了下去。一楼是小吃店,支了帐篷,有了缓冲的助力,我才免于一死。
我在医院昏迷了一段时间,期间,我迷迷糊糊里,好像看见了顾北辰来看我,在轻声地唤着我“傻,我很想你。”
顾北辰好像还说“林鹿,你不是说离开我要好好过吗?你快点给我醒来!”
后来,我问了护士,也调了医院的监控,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医院里。
看来,我又出现错觉了,许是思念成狂了。
我爸为了保护我,特意请了保镖,我也在大学里报名了柔道,跆拳道的社团,尝试学会保护自己。
当然,这也有另外一个目的。
大概学了两年,我去了一趟江北市的军区,当年我们军训的地方。
我跟军区的区长闲聊了几句,才从他口中得知,当年那围墙是顾北辰砸的。
我笑道:“当年的事,我早就忘了,区长,我听说,顾家的老首长今日会来。”
“你这消息真灵通。”区长放下烟斗。
“我就是想来跟老首长谈桩生意。”
“哈哈,新鲜!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来找军人谈生意的。”
“那还请区长帮忙引见引见。”我卑躬屈膝道。
区长吸了吸烟:“行。”
下午时分,我终于见到了顾北辰的爷爷。
朴素简约的房间里,纯木家具,墙壁的桌子上放着军用设备,甚至墙上还挂着几种样式的枪,不论长枪,还是短枪。
顾北辰的爷爷坐在木椅上,神情严肃,眼神犀利有神,整个人不怒自威。
“顾首长,你好,我是林鹿。”我站在他面前,不敢坐下。
他似乎见过我,眼神很是淡定:“我知道,你就是我家那龟孙子喜欢的,你找我谈什么生意?还是想跟我家龟孙子复合?”
“既然我答应了顾叔叔,就不会食言。”我浅笑:“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要人。”
“从我手里要人?丫头,你好大口气,连那一笙丫头连话都不敢跟我说,你倒是开口就跟我要人了。”顾家老爷横眉一竖,略有不悦。
我已经练就了遇事不乱的样子,并凭着自己的孤勇,愣是抬眼与他直视:“我早就听闻,国家招兵,但训练了两三年,大部分军人都会退役,我这里刚建立了一个保镖公司,当然,这不是什么闲职,还是照样要经历刀林弹雨的,因为他们要保护的,不是世界权威人士,就是国家重要要员,或者就是某个领域的专家,他们要保护的人都是对世界,对国家具有影响力的人,我希望……”我快言快语地说完。
虽然顾家老爷年纪大了,但常年健身,耳力肯定比我还好。
他那整张严肃的脸都紧绷着,一语不发。
我暗自松了口气,他没反对,就是还有余地。
我偷偷瞅了几眼站在顾家老爷旁边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华一笙的舅舅,那位军医,我在调查里看见过他的样子,此人为人沉稳,虽是医生,却能做到见死不救,我猜,这跟他常年征战在外,见过太多死人的缘故。
于是,我打起了他的主意:“顾首长,不如这样,我跟你身边的这位先生比试一番,若是他赢了,那这事,我以后绝口不提,要是我赢了,顾首长,你得卖个我面子,就算你替昔日的战友着想。”
“好。”他一口应承。
那位军医立即站出来,站姿十分沉着地向我敬礼。
我对他一个敬礼,也没打算率先进攻。
我们相望一会,军医先出手,他出手很快,力道看起来十分有劲。
第一招,我巧妙躲过。
但,第二招,我避不开,他一拳头锤到我的后背,我直接被他这一拳揍到地上,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我硬是将喉咙里那一口咸咸的血咽了下去。
我自知打不过他,但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
这人实在没什么弱点,但那个扣扣跟我聊的mba男人,告诉我,此人虽然会见死不救,心狠,却有原则,不杀老人与妇女。
我暂且相信这个mba男人,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华一笙的舅舅。
我自投罗网地露出自己的要害之处给那军医。
军医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扭,我绝对必死无疑。
我只能拼上一拼,就算他掐我脖子,正好我借力,用双腿去夹他的脖子。
就在我用力要扭断他的脖子时,他仍然没有用力扭我的脖子。
但我还是于心不忍地松了腿。
军医那冷酷的眸子一掠异色,就放开了我。
我咳了几声:“谢谢。”
我顺了一口气,看向顾家老爷,磊落干脆:“是我输了,以后绝……”
“小丫头,难怪那龟孙子看上你,哈哈,来,我也要跟你切磋,好久没动这把老骨头了。”顾家老爷抢了我的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直接就进攻了。
他的进攻没有军医招招狠辣,反而温和,柔中带刚。
我与他推、拿两招,他一个借力,直接把我推了出去。
恰好,背后是一张木椅,我倒是直接坐在了木椅上。
他很快又坐回了木椅上,冲我和蔼地一笑:“小丫头,先喝杯茶,你要的人,一盏茶的功夫,定会出现在这里。”
“多谢顾首长。”我举杯与他对饮。
“别叫我顾首长,人老了,就得服老,你还是跟我那龟孙子一起叫我爷爷吧。”他神采飞扬。
我看向军医,他丝毫没有任何不妥。
看来如传闻,他不会是偏袒任何人。
我扬起笑意:“爷爷,待会,我能跟你手下的人切磋吗?我也想找个保镖。”
“小丫头,你现在应该通身酸痛吧?再打下去,怕是伤了你,我那龟孙子可要心疼了,不如这样,冷手,你跟着小丫头怎么样?”顾家老爷斜瞟了一眼那位军医。
军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好。”
我的笑意加深:“以后拜托了,福利方面,你想要什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给的。”
“给我自由,我要照顾首长,但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一个电话,我会去找你。”
“好。”
与顾家老爷谈拢了之后,他的手下自愿随我有十几个,个个看起来忠肝义胆。
接着,我让冷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清楚,那天在我租房里袭击我的一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其实,那群人,我心中有了答案,只不过,对待小人,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好,也免得脏了我的手。
离开军区前,我又走进了那个森林。
本以为军区的围墙修好了,那些梅花鹿应该不在了,未曾想,还在。
只是。
我轻声低吟:“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好诗。”顾家老爷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多谢夸奖。”我露出谦卑之态。
他轻步上前:“那龟孙子硬要在这军区里养鹿,我看,是为了你吧?”
“我不知道。”我看向那低头吃草的梅花鹿,心湖有些微澜。
“小丫头,你这性子,不像是听我儿子话的人,你是准备稳住林氏,报了仇,才去找我龟孙子吧?”
我略诧异。
“去吧,赶紧去,我那龟孙子,向来替别人着想,也不会替自己想,赶紧去,我想抱曾孙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那个。”我脸上泛红:“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啊,改天咱们再切磋!要不你去当女兵好了?”
我扯了扯嘴角:“我不大合适。”
“爷爷,你慢慢看,我先走了。”我赶紧溜走。
这顾家老爷,真是见人就劝去当兵啊!想必,顾北辰也是天天被催着去当兵吧?
过了几天,冷手来找我。
他拿了个u盘给我:“这里面是华氏建筑企业,在一处商场的建筑设计和材料进口单据,还有工程作业时的视频,以及一些绝密档案,里面显示了,那处商场的坍塌,全是华氏为了偷工减料而造成,另外,你那日租房遇袭,那些人都是华一笙请来的,这里面有那些人的口供以及华一笙跟他们打电话的音频。”
“这么快?才不过三日。”
“有人把这些证据发到了我的邮箱了。”
闻言,我蹙了下眉头。
冷手看我:“有人在帮你。”
我把弄着u盘,不宜理会:“你说我该不该把这个交给局长?”
“随你。”冷手面上尽是冷酷之色。
我把u盘扔给他:“商场塌方导致百人以上的死亡,这么大的责任,我可担当不起,我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绕过你的妹夫,不然我每天晚上就会被死者烦死的,至于华一笙。”
我一笑:“要不你叫她来求我?只要她在我面前用刀子毁容,我可能会销毁证据。”
“秉公处理。”
“好,这事,你去办吧。”我顿了下:“冷手,麻烦你帮我查个人。”
……
几天后,华氏建筑企业宣布破产,华一笙的父亲由于偷工减料,害死百余人,被判死刑,华一笙被警察从美国强制遣回,以故意杀人罪,唆使他人杀人罪,以及当日她叫工人打我爸的罪名一并,被判了二十年的牢狱。
她坐牢后,我去看了她一面。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囚衣,出乎意料的,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恨意。
我却恨透了她:“华一笙,你整我用了一年多,我却用了三年多,看来,你赢了,不过,谢谢你给我面子,我也好久没遇上对手了,第一个遇上的是顾北辰,他栽我手里,第二个,是你,呵呵,我在外面等你,等你来寻仇。”
“呵呵。”她笑了笑:“林鹿,如果不是顾北辰帮你,你会抓到我?但是,就算顾北辰心里有你,你心里有他,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们的事情,不关你的事。”
她忽然收住了笑声,认真地看向我:“林鹿,你会去找他吗?”
我撇开脸。
“你不会找他了,因为,你心里愧疚了,你为了林氏,抛弃了他,你认为你自己没有资格去爱他了。”
“你又不是我!”
“我懂你,要不然,我怎么能算计到你?”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阴险小人,只要你在里面好好做人,或许能早日出来。”我拿起包,离开了这座牢狱。
出去后,我看着灰色的天空,半点复仇的快感都没有。
大学眨眼就过去了,感觉校园里没有顾北辰,日子变得简单,匆忙。
我用了五年时间,终于把林氏重新站起来了,大学一毕业,林氏的所有事务,我就全扔回给我爸了,我爸闲惯了,不愿接手,丢给了我家神童,与我一块毕业的林葱,林葱哭丧着脸来求我,我才懒得理他。
虽然顾家老爷劝我去找顾北辰,顾叔叔也有意无意透露一些顾北辰的消息给我,我还是没办法去找他。
我是想着他,只不过,当初是我提出的分手,我哪有什么道理去见他?
更何况,他如今在哈佛不仅是校内的校草,还是最年轻的博士,甚至自己建立的古林管理公司势头很强。
唯一,我不大满意的是,在杂志上的他瘦了,虽然别人都说他减肥之后很帅,然而,我觉得,他看起来没有以前那样温暖了,对人多了寒意与冷漠。
其实,我想过去找他认错,可是,时隔五年了,他都没有来找过我,指不定他已经把我忘了,只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有时候,我多么想跨过这么长的距离去拥抱你,而不是看着你的扣扣头像,看着手机联系人,看着你的游戏名片,来想你。
为了继续忘记他,我开始努力地实现自己的梦想。
……
“胖子,好久没给你写信了,虽然,这些信都可能没发出去。
之前我一直在忙着开办公司的事情,我以前跟你说过,成为作家是我的梦想,我毕业后,确实在网上写了不少的文章,有很多人看,我很开心,因为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后来,我想自己开办一家网络文化公司,这不也是你以前跟我说的吗?我负责发表作品,你负责管理网站。
如今,管理网站的人不是你,这让我有点难过。
现在替我管理网站的是那个mba男人,他与我在网络相识了四年,虽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来自哪里,长什么样,但他帮过我很多忙,所以我选择了相信他,当然,我另外派冷手偷偷去查他,不是出于怀疑,而是我想亲自向他道谢。
他的网络技术很强,就是不知道,到底你强,还是他强?
我猜,肯定是你强,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委身在我这小公司当程序员?不像你,都开大公司了。
疯子从国外进修回来,回来就联系了我,知道我开公司,他第一个说要投资,他算是我公司里的第二股东。
你肯定猜不到,星星竟然成为了我公司的美编主管,网站上所有的书本封面都是她设计的,她除了在我公司任职,她自己还开了一家动漫制作公司,所以我都不敢给太多任务量给她,怕累着她了。
一旦她累了,疯子可要心疼了。
以前啊,是星星围着疯子转,如今呢,疯子围着星星转,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追回星星咯。
嘉欣与赤司分手了,这是毕业后的事情。
听闻嘉欣的父亲和兄弟经常找赤司要钱,嘉欣知道了之后,就跟赤司分手了,其实她是不想连累赤司,我觉得,她的父亲和兄弟太无耻了,我跟嘉欣一个想法,打死都不会给钱的。
因为我跟嘉欣不在一个地方,她现在已经是好几家公司的幕后大老板了,总是到处飞,所以我也不清楚,她和赤司是怎么闹着分手的,我问赤司,赤司也不告诉我,你是他兄弟,你应该很清楚的。
赤司走的那日,我去香港陪嘉欣,她泡在牛奶浴缸里,喝着红酒,跟我说了很多伤心的话,但没有一句是说她喜欢赤司的。
有些人啊,相识多年,都没能开口说爱,可也有些人,一开口就说分手了,就像我们。
我已经有些后悔了,当日为何就跟你说分手呢?可是,我不想连累你。
我希望你去美国,完成你的理想,也去治疗你的病,只要你好,让我说几句话有什么关系?幸好,你也没有多难过。
胖子,你还记得纪默的奶奶吗?那个穿着花衣裳的奶奶。
她上个月走了,我都没时间去祭拜她,昨日才与童乐乐一道去祭拜了。
米卢也走了,我想你的时候,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取代你了。
我本来想把米卢葬在原本的那个家,可是那个家,地产说,买家不肯卖了,近日,我一直在找那个买家,虽然我知道你应该清楚转手给了谁,但我还是不愿找你。
尽管我才二十出头,可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觉得,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多意外,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比如,好端端的人就这样去了,前一秒还陪我一起在街头溜达的米卢也走了,相爱多年的人突然分手了,方才还在微笑的我,无意间在电视机上瞥见你那英俊瘦削的熟悉面孔,蓦地,心如刀割,泪流满面。
我时常在想,假若我没有来江北找你,现在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令我难受又开心的回忆了。
就这样吧,对我们各自都好,你有你的大好时光,我有我自己的余生。”
我刚打完这一串文字,童乐乐就打电话过来。
“乐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据我所知,纪默今天好像回国了。”
“嗯,今天我们一起去祭拜了奶奶。”
“哦,他还好吗?要不我让我老弟放他几天假?”
“确实要放几天假了。”
“行,我待会给我老弟说一声。”
童乐乐笑了起来:“要放一个月哦。”
“恩恩,他想放多久就多久。”
“鹿鹿,我。”她顿了下,一直笑着。
我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一听你笑的这么开心,我也很开心,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告诉我?”
“鹿鹿,我要嫁给阿默了。”她在那头喊了出来。
最终,我们各自的梦想都实现了,童乐乐嫁给了纪默,纪默成为了一名医学研究者,温嘉欣有着属于自己的娱乐公司,顾北辰建立了自己的网络帝国,我开办了文化公司,至于宫赤司,听闻他与温嘉欣分手后,不再拘束于他父亲,流浪世界各地,成了街头唱歌的艺人。
只是,六年了,我们再也没有聚在一起吃过饭。
童乐乐的婚礼定在了冬天,十二月十二日,这个日子是我选的,他们一直纠结着要不要选在圣诞节,我就替他们做主了。
当然,我还是跟他们说了十二这个数字的含义,他们才同意的。
婚礼前一天,冷手找到我。
他说:“你让我调查的那个男人,他今日会回国,在江北一中附近的北辰酒店入住。”
“那个酒店,是顾家的?”
“对,上个月刚开张。”
“哦。”我陷入沉思。
“还有,你让我调查的买家,也在那个酒店里。”
我皱眉:“这应该不是巧合。”
“你现在要去找他吗?”冷手问。
“去,明天我要参加婚礼,没时间。”我站了起来。
明天的婚礼,或许顾北辰会来,我一定要参加,如果他来,我就跟他认错,如果他不来,显然,他把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忘了。
“好,我去安排车。”
一个小时后,我就抵达了北辰酒店。
这酒店别具一格,采用法国古堡与中国亭台的融合,墙外头挂着从楼顶垂下的绿蔓,外头没有喷泉,只有一圈绕着屋子的竹林,给人一种,进了森林的感觉。
进入酒店后,里面多用投影数据在大厅里呈现出多种动物在行走的样子,逼真让人幻觉自己是真的进了森林。
工作人员的服装均是以动物区分,就连门牌也是以动物头像区分。
名字虽然用了顾北辰的名号,但这么可爱的酒店设计,应该不是出自冷冰冰的顾北辰之手,不像他的风格。
“他的房间是鹿林。”冷手道。
我走在电梯前一个驻足,电梯门就这样敞开着。
冷手看了看电梯里的人,便轻声问我:“不进?”
“去。”我进了电梯。
住的房间是鹿林?难不成他是……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他今日在哈佛有一个演讲,至少得下午才结束,绝对不会是他的,他来参加纪默的婚礼,按我调查所知,他的机票明明是今晚的十点。
冷手按了电梯,在最顶楼。
我内心更加慌张了。
一般来说,酒店的最顶层都是留给老板的。
我强作镇静,尽量不让冷手发觉我的惶恐和紧张。
叮。
电梯到了。
“他说,只见你一个人,我在楼下等你。”冷手把我推出去,关了电梯。
我蹙眉。
冷手这家伙,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他太好?他不是我保镖吗?怎么把我一个人推向危险呢?不行,事后,我要认真考虑是否继续聘用他了。
鹿林这个房间,没有门,电梯一到,就是房间了。
客厅的液晶电视机上方悬挂着一个人工制造的鹿头,然后在办公区域那里放着几盆绿植。
我倏地瞳孔放大。
绿植旁边是投影仪投射成的彩鹿。
我的心脏如同小鹿一般乱撞起来。
难不成这酒店真的是顾北辰设计的?
忽然,哗的一声,玻璃制的浴室门被推开。
一个赤着上身,下边围着松松垮垮白色浴巾的男人赤脚走了出来。
我抬眼望去,脸红心跳,霎时,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和痛苦。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朝我靠近。
我后退几步,死死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个不淡定会落荒而逃。
“怎么是你?”我沉下脸。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嘴角微挑:“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说吧,你要多少钱,我只想买回我家。”我后退一步。
他也没有进一步,而是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我蹙眉。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他的病好了吗?能抽烟吗?他为什么抽烟?他是有什么事吗?
这些念头咻咻地在我的脑子里刷了出来。
我掩鼻,清咳了两声:“顾北辰,你能不能别抽烟,我闻不得烟味。”
他的手一顿,把烟掐灭了:“求我,我就卖给你。”
心中一个刺痛,我沉声道:“求求你。”
顾北辰冷然一笑:“林鹿,你在商海混了有六年了吧,还学不会求人?”
我微微一怔,心在淌血,却不得不走过去,看着一脸冷色的他,准备下跪。
他却,一个翻身,将我,放倒在沙发上,托着我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上了,我的唇。
六年未见,他的手还是那样的凉,仿佛身上流着的血液是死的,他那缠绵的吻,带有淡淡的烟味,这提醒着我,他不再是当日那个年轻的顾北辰,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我抵触地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他却一口,咬住了我的耳朵,轻轻,撕咬:“只要你今晚求我,我不会动你的路尘公司,也会把你家还给你。”
我浑身有些颤抖:“你就是那个mba男人?”
他凝视着我,嘴角带笑:“你猜。”
“就是你,你故意的!”我没有恼怒,毕竟他用这个身份多次帮助了我。
他眼神变得迷离,开始轻轻地吻着我,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尖,又回到了嘴唇。
“林鹿,你欠我的,也该还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对啊,我欠了他那么多。
我缓缓地抬起手,用指尖去触摸他的脸颊,这张瘦削的轮廓深邃,棱角分明的俊脸。
“你,有胡渣了。”我缱绻地凝视着他。
他蓦地停下了动作,看着我,眼神里尽是疯狂:“林鹿,今夜你陪我,日后我再不纠缠,才算分手。”
心中猛地一痛。
我的手也顿住了。
“难道我们不可以重新开始吗?”我用乞求的眼神望向他。
顾北辰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眼里尽是冷霜:“我对你,有的念想,也就是,不甘心。”
“呵。”我笑了一声:“不甘心。”
六年的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明明在暗地里帮我,这一切,我都知道,所谓的女人专家,所谓的投资人,所谓的那些突然跑来帮助我恢复林氏的老臣,还有那些轻而易举就拿下的单子……
顾北辰,你还真以为,我那么傻吗?
我傻的时候,也就是,面对你,本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冷静,可还是忍不住心动。
如今,我们终于相见了,但,再也回不去了。
我看着他,微笑,仰头亲吻他。
他略有诧异,很快他抱紧了我,他的吻,轻若鸿毛地悉数落下,我们缠绵在一起,窗外,夕阳从江北一中的教学楼徐徐落下,黑纱渐渐地笼盖这个校园,忽然,下起了小雪,片片雪花随风飞扬,在江北一中的上方飘飘悠悠。
我们像是相见恨晚的枯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一夜过去,火灭了。
熹光微微,我睁眼醒来,看见穿戴整齐的顾北辰安静地站在阳台上,指间夹着一根缭绕的香烟。
这种感觉真好,这么多的日子里,每回我醒来,看见的只有晨光,如今能看到他,真好,真好。
我侧身躺在床上,望着他的背影,很久很久。
一根烟尽,他才转身过来,瞥见我醒了,冷着脸。
我起身,穿衣。
他将烟头放在烟灰缸里,喝了口威士忌:“房产证放在这里,你的公司,我已经让我搭档接手,我也算了了年少的心愿,默的婚礼,你当我是名故友。”
“年少的心愿?”我冷笑:“原来你年少的心愿是为了,睡我?”
“正如你所言,你答应我当我女朋友是为报复,我跟你表白,是为了玩你,你别以为你现在拿到了林氏,讨好了我爸,我爷爷,就能够讨好我,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你,以前想玩你,现在,我已经玩了。”他没有回头,就进了电梯。
我手握成拳,青筋突显。
心痛到麻木了。
顾北辰,你说谎!如果你只是想玩我,为何要等这么久?
我朝那桌上的房产证瞥了一眼,找到手机:“冷手,查查顾北辰,快。”
“查不了。”
我肃然:“你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吧?是顾北辰让你来保护我的对不对?你知道什么?”
“林鹿,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你以后好好过。”
冷手竟然挂了我的电话。
童乐乐打电话过来:“鹿鹿,你在哪啊?阿欣都来了,你这个伴娘怎么还没到场?”
“我马上就去。”我进浴室准备洗澡,发现身上太多红点。
略有苦恼的我只好跟童乐乐推却了伴娘一职,她却以为我是害怕见到顾北辰所以不参加婚礼了。
我只好骗她说身体抱恙。
几分钟后,酒店有人送衣服过来,是白色的长裙,外加一件蓝色的呢子大衣,高跟鞋也准备好了。
我急忙穿好衣服,发现冷手没有在楼下等我,他之前说等的人应该是顾北辰吧。
只好拦了一辆出租车。
路上堵车,我被困在高速路口。
在我急不可耐的时候,夏蝉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我有些吃惊,但还是接了:“夏姐。”
“小辰是不是在你那里?”
我思忖了片刻,决定骗她:“对,跟我一起。”
夏蝉立即声量拔高:“他绝对是疯了!我就知道,他回中国参加婚礼绝对会去找你!”
“他找我,很正常啊,夏姐,你放心,我这次不会让他做任何的激烈运动。”
“不是运动的问题了,林鹿,他现在,现在快死了,你知道吗?快叫他回来!”
我的身子猛地一震,浑身无力,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怎,怎,怎么可能?”
明明刚跟我欢爱一场,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