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出了问题，其实也不是病痛。
而且这个问题，不是凛九自己发现的，而是云萝发现的。
他们在长歌修习，时间一长，自然也有出任务的时候。
起初还好，他们两人组合，说得上是所向披靡，没有遇到过难处。
不过由于云萝的身份原因，总是隔段时间就会遭遇埋伏刺杀。
云萝对待这些杀手的态度，算得上友好。只要看出对方有投降或者逃跑的意图，她都会圣母心作祟，能放就放，不会太为难。
不仅如此，她还好生跟他们讲道理。
什么战国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还玩刺杀这一套做什么呢？好好回家种田娶媳妇过日子不好吗？
杀手们有的确实能听进去，这些后来都改邪归正了。
可有些，脑子固执的厉害。他们就想搞事情，就是要杀人放火，不然整个人不开心。
对于这种，云萝劝不动，就只有手上见真招。
有一次，凛九制服了一个刺客。这刺客最后跪下来求饶，说是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求云萝能放他一马。
凛九的本意是不想放，可云萝却见他可怜，执意让凛九把他放了。
结果后来他们在一处村庄落脚，非常巧的又遇见了那个刺客。
彼时他似乎已经不干这一行了，带着老婆孩子，盛情的邀请云萝和凛九去他们家做客。
那是云萝第一次看见改邪归正的刺客，以为都是自己的功劳，跟凛九得瑟的同时，高高兴兴的就去那刺客家里吃饭留宿了。
可不曾想，那刺客在饭菜里下了毒。只不过到底还是念着云萝曾经放过了他，没下致命的毒药。
云萝中了招，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但凛九防备心极高，没有中毒。
等云萝再次醒过来时，发现整个村落的人，都被人杀了。
而这杀人的，正是凛九。
那是相识多年来，云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阿九如此的陌生。
……
那个无论何时，总是温柔以待的人。那个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点头说好的人。
此刻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布擦拭着剑上的鲜血。
云萝抬眼望去，鲜血遍地，刺眼的让她好一阵恍惚。
“这是……怎么了？”
凛九抬头看她，依然和颜悦色的冲她笑得温柔。
“醒了？”
云萝笑不出来，不仅如此，她甚至觉得凛九此刻的笑容，异常的可怕。
“阿九，这里到底怎么了？这些人……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凛九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嗯，他们合伙起来要害你，我便把他们都杀了。你的饭菜里被下了毒，所以才昏睡到现在。不过无妨，我已经喂你服下解毒丸了。现在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萝摇了摇头，视线所及处，有一具妇人的尸体。在她的身下，还压着一个孩子。看样子，最多不过五六岁。
她心里一阵憋堵，指了指那两具尸体问：“那他们呢？他们又没有害我，你为什么连他们都杀？阿九，那还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呵。”
凛九闻言，不反思反倒轻蔑的笑了笑。
“斩草除根这句话，公主没有听过吗？”
云萝一怔，猛地看向凛九。眼前的人，不管是模样还是声音，都是她认识的阿九没错。
可是云萝就是觉得奇怪，这个阿九，和她认识的阿九，又似乎哪里不一样。
她说不上来，心里一阵心烦意乱。
这时，凛九收剑入鞘，走上来握住了她的手。
触及一片冰凉，云萝忍不住皱眉。
记忆里，自从她借命给凛九之后，他的身子就开始渐渐温暖了起来。
冬季气候严寒，常常是他拿一双温暖的手给她取暖。
如果他的手不热，他是绝对不会碰她的。
从小到大，就算别人不提，云萝心里也最是清楚。
凛九爱她，宠她，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好都给她。
不管是天山的千年冰晶，还是瑶山的珍贵灵芝，再或者是青祥海的珊瑚红玉。
在凛九的心里，九州所有的珍宝加起来，都不及云萝的万分之一。
可如今，他用一双冰凉彻骨的手触碰她。不顾她被冻的一哆嗦，自顾自道：“我知道我做的可能过分了些，可也是他们先恩将仇报。我不过是以绝后患罢了，说到底，也是因为担心你。”
“担心我？”
云萝喃喃念叨，眼光灼灼的盯着凛九瞧。
猛的发现，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异样的红光闪过。
她自小身在皇宫，又喜欢钻研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九州的妖魔录她曾经读过，知道妖分好坏，好的妖怪，是可以和人类并存的。
可魔族一脉，残忍嗜血，为世间所不容。所以被封印在镜湖底，永不见天日。
据书上记载，魔族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双眼血红。为此，他们喜好杀戮，喜欢鲜血的颜色。
云萝不知道凛九的眼睛，怎地会有红芒？
以为是自己眼花，不禁使劲眨了眨眼，待抬头再去看时，却怎么都看不到了。
“怎么了？”
凛九关切的问她，忽地身子一晃，闭着眼皱眉扶额，像是哪里不舒服。
云萝赶紧扶住他，到底是自己喜欢的人，见他不舒服，下意识的就要去关心。
“你没事吧？”
凛九稳住身子，晃了晃脑子。摇头道：“没事，就是忽然感觉一阵晕眩。”
说完这话，他放下手睁开眼。眼睛触及地上的尸体和鲜血时，表情微微错愕，问云萝：“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杀的？”
说着，他下意识的把云萝护在身后，然后戒备的看着四周。
此番举动，让云萝又懵了。愣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反应过来。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凛九说着，就跳下台阶去查看情况。
云萝就站在原地，看他在检查那具妇人和孩子的尸体时，微微握紧的拳头。似是在生气，何人下此毒手？
那表情，动作，发自肺腑，完全不像是装的。
自此，云萝彻底茫然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