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的十分小心翼翼,就好像他是在给画中人认真地描眉一般。唐夙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关于元琅帝的各种评价,流言都听过。说他荒淫无道,说他不理朝政,说他昏聩无能。可是从来没人说过他深情,十年前那个名动天下的美人好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一般,亦或是所有人都缄默不言。那一段风流往事似乎被抛入时间的流沙河中再没人提及。此刻仿佛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沉淀下来,烛火灼灼,照在帝王威严的脸上,却将他额角眉间的沧桑疲惫显露无疑。从来都道天下王土,谁知帝王荒唐为谁。这一刻唐夙好像跨越了十几年的距离年轻时的元琅帝。荒唐吗?至少他从未实行过暴政。唐夙从来不信流言,也从不会仅凭流言就随意断定一个人的性格。她从不信天下人的话,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这些同她都没有关系,元琅帝到底如何,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些帝王秘事,宫内秘辛,知道的多了只会给自己增添麻烦。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不知不觉窗外天空已经挂上了一轮弯月。唐夙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心中无比怀念自己那张软硬适中的小床。元琅帝的笔尖在最后一缕发丝下旋转了一圈方才搁下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怎么,困了?”
唐夙早已飞游的神思被元琅帝突如其来的话给拉了回来,她点了点头,如实回答,“臣女确实困了。”
元琅帝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回答,随后笑着摇摇头,“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怪不得陆元清那个老家伙这么宝贝你。”
陆元清这三个字成功地让唐夙清醒过来,她抬头看向已然坐在椅子上的元琅帝,眼神中有些许惊讶。陆元清是她师傅,更是神医谷的主人。三年前她落水后大病不起,为了自保误入神医谷采药,便是在那里结识了师傅。神医谷距翰都千里之遥,皇帝是怎么会知道她师傅的?“你是想问朕为什么会认识陆元清?”
“是,陛下为什么会认识我师傅?”
她也不再隐瞒了,元琅帝明显是知道了她的身份。“陆元清……”皇帝低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无奈地笑了笑,“朕这个皇弟啊从小爱医爱毒,喜欢侍弄草药舞弄银针,却偏偏不爱江山社稷,更不爱美人如画。他将神医谷建立在离翰都这么远的地方就是想要远离这个尔虞我诈的漩涡中心。”
皇……弟?那岂不是说师傅乃是元琅帝的亲弟弟?怪不得,先前她以为是因为师傅洒脱不羁,不理俗世,所以敢用元这个字做名字。原来,师傅说皇亲国戚。“有时候朕真是羡慕他,有可以追逐一生的东西,而且不用理会这朝堂诡谲,人心动荡。唐夙,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是个昏君?”
元琅帝背着手看向窗外天空,笑着问道。“昏聩与否不过世人评价,爷从来不会随意下定论。”
既然元琅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她也不必装作唯唯诺诺恭敬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