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卫星发射基地司令员，赫连勇，虽然不姓白，却是白家二族老妻弟的女婿，这关系拐了好几道弯，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发现。

副司令员，惠正青，表面上看起来跟姬家没什么关系，实际上他跟姬家嫡系的血缘还没出五服，是姬家真真正正的旁宗子侄。

除了这两位，下面还有很多跟姬白两家、甚至跟京都薛家莫家都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人，其中势力错综复杂的程度之深，令人难以想象。

安厦先在赫连勇的名字上画了个圈，这是她的第一个调查对象。

赫连勇是西沙卫星发射基地的发射中心主任，也是发射区的指挥长，发射导弹绕不开发射区，无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做的，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第二个要调查的，安厦又在惠正青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她对惠正青的怀疑，比对赫连勇要多得多。

自从党姬留信要去找死神病毒的解药后，她就怀疑上了姬家，还有当初……虽然她一直说相信党姬，但她心里不是没有怀疑。

当初她从碧落峰实验室里逃出来，带着硬盘去找鲁亨，结果见面后一打开包，硬盘消失了，倒了倒只剩一撮灰。

尽管她不愿意去想，但她还是猜测过。

硬盘不可能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最多可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被人销毁。

而当时有那个能力的，只有党姬，三级物理系热能异能者，可以隔着一层布将里面的物体烧灼成灰。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安厦折好抄录的名单，小心地放进了贴身口袋。

夜黑风高。

西沙卫星发射基地自白日起就被紧急调来的西部驻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基地内的人一个也不准出来，全部待在基地内接受调查。

总局派来的调查小组一共有二十人，由侦察部副部长王利担任组长，审查局处长岑娅担任副组长。

一个厅级干部，一个处级干部，足以见得总局对这一次的调查有多重视。

西州安全局分局成员由调查组全权调动，配合调查小组任务，不得私自出行，总局这是把当地安全局也给怀疑上了。

调查组下午就到了西沙，现在应该正在基地里搜集线索。

明明已经派了两位重量级的人物过来查案，却还要再派一个她在暗地里盯着，看来总局对这一支调查小组也不放心。

想到这里，安厦觉得京都安全局的情况不太妙。

西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派过来的应该都是精挑细选过确定背景干净的人，但局里对他们却还是有所保留。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叛徒还没有找到，偌大一个安全局，竟然没几个人能排除嫌疑，或者说，人人都有嫌疑。

前者说明卧底潜伏之深，后者说明叛徒分布之广。

局势严峻，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恐怕今天就算她不申请来西沙，安全局的调令也会很快发下来。

因为安全局高阶异能者当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接触到权力中心、且加入安全局不到半年不可能是卧底或叛徒的人。

安厦有种预感，如果这次的西州之行顺利，总局的内乱也会随之结束。

基地内。

赫连勇坐在总指挥办公室的休息椅上，目光沉重地望向窗外。

基地内外灯光昼亮，军队把守着各个区域入口，巡逻兵来回不停地巡逻，所有人都被分隔到了单独的房间，由调查组和分局成员逐一审讯，防止串供。

在赫连勇的身后，调查组组长带着三位副手对他的办公室进行地毯式搜寻，公文、电脑、私人信件……所有东西都要查个遍。

有没有下达过发射指令？有没有偷运毒气弹进入基地？导弹发射前后他身处何地做了何事？

桩桩件件都要交待清楚，不得有丝毫隐瞒。

赫连勇今天被审问三次，三次口供相差无几，别的他都能说清楚，唯独毒气弹是怎么进来的，他没法解释。

不管怎么问，他都只有一句，不知道。

也因此，他的办公室被人调查了个底朝天，连住所也被搜查多次，这一天过得心惊胆颤，太累了。

精神疲惫至极，赫连勇神情恍惚。

他看到窗外有一只黑色的小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忽然停在了窗台上。

是乌鸦吗？

不，不太像。

圆滚滚的身体，肥嘟嘟的爪子，头上还有几撮炸起来的绒毛，看不出是什么鸟类。

他盯了一会儿，小鸟转过头也看了他一眼，漆黑的小眼珠似乎露出人一样的深沉情绪，又扇扇翅膀飞走了。

真是神经衰弱到出幻觉了，一只鸟哪里有人的情绪？

赫连勇揉了揉太阳穴，收回了目光。

安厦离开赫连勇的办公室，飞了一圈，找到了惠正青。

惠正青正在接受审查，调查组副组长岑娅就坐在他对面。

“惠副司令员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实验用的导弹会突然变成毒气弹，还发射到了中部水域吗？”

西沙卫星发射基地原本计划于今天发射一批新型号导弹到西南部沦陷区，这一批导弹已经装备到了西沙军队里，今天进行的是批检性发射试验。

结果试验出了错，近半数的导弹被人掉了包，换成了芥子毒气，紧接着卫星和制导系统同时出错，导致导弹错误地发射向了西陇山至秦山区域。

西沙基地成立一百多年，这次居然出这么大的纰漏，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惠正青也很费解：“这批导弹是新研制的隐形中程地地巡航导弹，体量轻便，发射技术也不复杂，我们经过多次试验都没问题，这次只是验收，不知道怎么会出这样的问题。”

对于这个回答，岑娅并不满意。

“你说你不知道，那早上导弹发射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吗！”

“原定的发射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我真的不知道啊！”

“据我所知，这一批导弹是采用的是地面机动冷发射方式，虽然是多弹头，但一次性发射近千枚导弹，也需要三四十辆导弹发射车吧？怎么多辆车进出发射场，声势浩大，你们听不见？”

惠正青苦笑：“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饭就犯困，睡得死沉死沉的，一觉睡醒都已经是大天亮了。”

“你怀疑有人对你们下药？”

“是有这个怀疑……”

一句下药，就能把身上的罪责撇清，确实是个好借口。

但是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一举药倒基地的一众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