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也是一脸惊恐的看向了龙千雅,颤颤巍巍的问道:
“敢问千雅公主,这斋戒净欲包括了什么?若是饮酒食荤腥了……”
龙千雅苍白的小脸上也闪过了一丝错愕,看向武璋帝:
“陛下,您吃肉喝酒了?不是说如今正是国丧嘛,您怎么还会吃肉喝酒呢?”
曲颖桓扶额,真不知道这龙千雅是否生来便是克他的,怎么会闹出了这么大的乌龙来!
国丧禁止食荤饮酒娱乐不假,但是也仅是百日内,怎得偏生她貌似什么都懂,却又一知半解不求甚解呢?
而且,今日乃是武璋帝万岁节第一日,武璋帝一身酒气,她怎么就这么手脚麻利的割了心头血!
这下可如何是好!
场面一时间甚是尴尬,常林只得硬着头皮与龙千雅解释了一番,承认了武璋帝的确已经食荤、饮酒。
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龙千雅却是“哦”了一声。
“事情不大,之后一个月莫要再食荤喝酒便是,只是这行房可是万万不可了,陛下切记,一个月哦!”
“咳咳咳……”
众人都被这一转折给“闪了腰”,没想到他们所担心的事情,竟然……这么简单便解决了?
一个月不近女色,不食荤腥,不饮酒,武璋帝表示,他可以!
下一秒,龙千雅便开口向武璋帝索要公主府……
“不是说皇帝的儿子都会有王府嘛,那我既然是武璋帝陛下认下的义女,亲封的公主,要个公主府有何不可?”
没错,武璋帝册封龙千雅为公主,便是认下她当了义女。
皇帝和皇后生的嫡出为帝姬,皇帝与其他嫔妃所生的便为公主。龙千雅要当公主,武璋帝便只有认下她这个“义女”,才能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公主。
只是,武璋帝后所出的帝姬都未曾有赐过公主府,这给义女赐府,便有些……尤其是在今日,两位帝姬对武璋帝敬献的寿礼,又重新唤起武璋帝久违的“父爱”后,他有些为难。
常林到底是跟在武璋帝身边侍候已久,对于武璋帝的所思所想有些心得,见状立马打起了圆场。
“千雅公主有所不知,但凡未婚帝姬及公主都是要居于宫中,便是日后出嫁,也是要到驸马督卫府中侍奉公婆,我大乾圣君……”
常林话还未说完,便是被龙千雅打断了:
“可是陛下不是已经将曲颖桓赐于我当男妃了吗?应当是我娶!
所以陛下,还请您尽快给千雅安排个公主府吧!”
曲颖桓扯了龙千雅一下,低声呵斥她:
“不得与陛下如此无礼!
自大乾开国以来,便是帝姬陛下也未曾赐于过府邸,又怎能为你一再破了先例?
再者,你我并未举行婚礼,圣旨还未盖上玉玺便是做不得数的……”
龙千雅旁的没在意,却是对那句“圣旨未盖上玉玺便是做不得数的”听得很清楚。
竟然伸手指着武璋帝:“陛下,你这么大的皇帝,莫非还诓骗千雅心头血不成?”
武璋帝被她这一指,这一问,直接被呛了口水,咳嗽不停。
而曲颖桓则是,赶忙拉着不情不愿的龙千雅跪地叩头,求武璋帝赐罪!
“你干嘛!”
龙千雅不明白为何曲颖桓总是押着她去磕头,她从小便是不曾跪过祖先及神灵以外的人,更别提磕头了!
她怒气冲冲的想挣脱,却无奈曲颖桓看似清瘦弱不禁风,那一双大手便像是铁钳子一般将她胳膊死死扣住,让她挣脱不出。
就在常林都为龙千雅捏了一把冷汗的时候,武璋帝却是渐渐止住了咳嗽,转而变成了大笑:
“哈哈哈哈……这义女,咱倒是认着了!这倔强蛮干的性子,倒是像极了咱阿姊!哈哈哈哈……”
武璋帝这一笑,倒是将众人都给听懵了。
杨乾年幼时大灾,家中数口人除了他以外全都饿死了。杨乾建立了大乾后,给他的亲人们都立了牌位。
众人们都知道武璋帝开国时,追封其祖父为祖裕帝、祖母为祖裕后,其父为祖淳帝、其母为祖淳后,其三位兄长为王,其两位姐姐为长公主。
倒是不知道,武璋帝口中的“阿姊”,是哪位早已仙逝的长公主殿下?
他们不是武璋后,自然是没有资格听武璋帝与他们讲起那些早亡的家人们。
但是,龙千雅倒是误打误撞,让武璋帝对她这般真性情忽而生起了几分“亲近”之感。
“千雅公主,咱圣旨都已写好,便并未打算诓你,你这点儿请求,在咱眼里压根儿不算什么。
咱是大乾的皇帝,金口玉言,皇帝就连说出的话都是圣旨,更何况这圣旨还在此摆着呢?
你便是将心安在肚子里,若是咱一月之后蛊毒解了,咱立时便会在这圣旨上加盖玉玺,让它生效。也会着钦天监为你择选良辰吉日,让你与曲爱卿成婚,咱亲自做你二人主婚人,可好?”
龙千雅一听武璋帝这一保证,立马双眼放光,乐不可支。
这样的她看起来,倒是不像一个已经双十年华的女子,即使面上仍是绘着艳丽妖冶的彩妆,也是难掩周身洋溢着小女儿家的纯真与稚气。
武璋帝看出了违和,便是让常林命人将龙千雅送去隔壁厢房梳洗,换身“正常”衣裙。
等到梳洗罢,换了身宫装再回来的龙千雅,便是没了那妖冶之态,反倒多了丝稚气未脱少女感。
看着洗净铅华,换了身衣裳的龙千雅,就连曲颖桓也一时晃了神儿——
曲眉丰颊、皓齿明眸、妍姿艳质,上着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下穿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外罩白玉兰散花纱衣。
妆发清淡典雅,以结鬟式梳编法,将发拢结于顶,分股用丝绳系结,弯曲成鬟,托以支柱,高耸在头顶或两侧,有巍峨瞻望之状。饰以金钗珠宝,高贵华丽,很适宜龙千雅这种未出阁的闺中女子。
“啧啧,这才是个公主的样子嘛!瞧瞧,曲爱卿都对咱的千雅公主垂涎欲滴了呢!哈哈哈哈……”
武璋帝感叹道,也因他的出声,使得看呆的曲颖桓立马回过神来。
“陛下……”
“当真?”
曲颖桓很是无奈,刚一声“陛下”唤出口,却是见龙千雅跑跳着到了他近前。
头很疼,仕女之态不过片刻便破了功,果真还是他所熟悉的龙千雅!
武璋帝见状也是蹙眉:“千雅公主这般可是不行,不若……”
眼珠一转,武璋帝立马下了决定,转头吩咐常林道:
“让福泉安排千雅公主入住柔仪殿,同众位小姐一起修习下规矩和礼仪吧。这般跳脱的性子,若是日后成婚,咱的脸可是保不住了!”
龙千雅不知道柔仪殿是何地方,但是却是不愿和曲颖桓分开,非要让曲颖桓送她才肯去。
无奈之下,武璋帝只得允了,让曲颖桓和福泉同去,便是顺道也为龙千雅瞧瞧,毕竟方才取了那么老些心头血。虽然她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还活蹦乱跳的,但是武璋帝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等到他们离去后,武璋帝便让常林侍候着换了一身袍服,而后又返回了前殿寿宴现场。
歌舞还在继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常林搀扶着武璋帝坐回了位置上,将酒壶之中换成了清水,又安排了御厨房单锅做了些清淡些的素斋。
见到武璋帝返回,众臣又开始纷纷举杯敬武璋帝。
杨炯已经喝得满面红光,略带兴奋的对武璋帝躬身道:
“皇祖父,接下来便是各府小姐准备的才艺,恭祝皇祖寿诞,还请皇祖赏光。”
武璋帝微笑颔首,便是同意了。
也是,他不能饮酒,案上多是荤腥他也不能食,便是借着欣赏节目做掩饰,不再接受臣工们的敬酒亦是可行的。
那清水无味,他也是不愿多喝的,但又不想太过突兀。
首先上场表演的便是勇国公府梁培茹及忠国公府许瑾萱,她们二人所表演的乃是剑舞,英姿飒飒,格外好看,引得掌声连连。
而后便是智国公府于子卿,和廉国公府盛雅楠、太师府宋若兰合奏一曲贺寿曲,三位才女配合默契,琴瑟和鸣,甚是悦耳……
林青鸾等四女,因着李夫人“病故”,便是留在了柔仪殿中,不能上殿。
听到紫堇前来禀报,说是柔仪殿西厢房间正在收拾,说似是又有新人入住,眼中便闪过一丝狐疑。
待到茯苓来报,说是曲先生亲自送一女子入住其中后,更是神色复杂。
令茯苓去附近守着,若是见到曲先生出来,便将他带到“那处”,她有事要问询与他。
而后,林青鸾便是收拾了一下,先行离开了柔仪殿。
同样收到消息的林青雀正在绣着一方香囊,却是未有行动。
可是同住西厢的李沁嘉,却是听闻这女子“年约二八”后,便心有忌惮。
在安抚过林凤瑶,让她睡下后,实在难以心安。
遂只身去往那新来人处“拜访”,也顺便刺探一番。
看看“她”是哪位府上的小姐,陛下招她入柔仪殿,是属意指给哪位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