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杨澄带着今日过生辰的长子杨焌先去了肃王府。
一进肃王府,杨澄就带着酒意,向杨溯讨要给杨焌的“寿礼”。
兄弟二人打了一阵机锋后,达成了默契,而后杨澄心满意足的拿着从杨溯那里要到的东西,转头又去了二哥杨淮的府上。
杨淮见到杨澄来,先是一怔,而后笑着迎了上去。
着人将杨焌带去后院给哈斯诺敏请安,兄弟二人到了正堂落座。
下人给两位王爷上了茶点后便退下了,杨淮招呼着杨澄:
“老三,你来得正巧,前儿廉国公府上送来了两个西北的厨子,做的那羊肉包子和羊汤,鲜美的不得了!
今晚在二哥这里留膳,咱们哥俩好生畅饮一番。回头叫三弟妹也来,带上你府中那‘流珠烧’和葡萄酒,二哥我可是馋了许久呢!”
说着,杨淮还煞有其事的吸了吸不存在的口水,做垂涎状。
杨澄瞥了一眼茶盏中的奶茶,一脸的嫌弃:
“二哥府上怎生总以奶茶待客?二嫂喜欢,不代表旁人都喜欢,这腥气的玩意儿,我可不喝!”
杨淮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
“这不瞧你身上还带着酒意,奶茶最是解酒,所以……你若不喝,我便让人给你换杯,也不值当你将它如此贬低,毕竟是你二嫂最爱的。”
说着,杨淮唤人给杨澄换了杯清茶,又让人将那杯奶茶端到自己面前,像是要独享一般。
杨澄看着杨淮喝着奶茶,一脸享受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今日来寻二哥,是因为弟弟得了消息,说是炯儿在西疆弟弟手下收买了耳目,意图算计弟弟。
我来前刚去过老四府上,老四说他也发现了,尚不知如何处置。
遂来询问二哥,看要如何教训一下咱们这个侄儿,免得他爪子伸得太长,不懂得尊重长辈。”
杨淮喝着奶茶,听闻此事却是漠不关心:
“你们做主便是,反正南疆那边,我平日也是不管事的,只要不惹出祸端便可。
爹也知道我性情,不会与我太过计较,我也没甚把柄给炯儿去抓,由他去便是。”
杨澄看着杨淮这样子,冷笑了一声:
“二哥说得豁达,二哥没甚把柄,但二嫂呢?”
杨淮一脸茫然:“你二嫂平日里就在府中种花养草,研究些吃食,或是出府溜溜马,也没甚把柄啊。三弟此言是何意?”
“种花养草?研究吃食?出府溜马?
二哥说得倒是有意思,若是二嫂当真如此,那缘何那日父皇宣我二人上殿,痛斥二哥,让二哥管好二嫂?
甚至警告二哥,若是再有下次,不介意让二嫂直接暴毙!”
杨淮闻言,面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这……是爹多心了。老三,你又不是不知,爹一心怀疑你二嫂便是那侦鉴司的指挥使。
可二哥以性命担保,她的确不是!爹若是真有证据证明,不一早便将你二嫂给处置了,哪里还会到今日?
老四斩杀了元牧齐王哈丹巴特尔,他可是你二嫂的亲爹啊,你二嫂却是连为他哭一声都不敢,生怕引起咱爹的猜忌。
老三啊,你怎得也随了咱爹,疑心如此之重?这日后若是你继承了大统,那哥哥和你嫂子,可还有活头儿?”
杨淮说的是情真意切,语到动情时,似乎很是委屈,眼角都隐现水光。
杨澄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就是个没本事的,打小儿就乐天派,整日里傻呵呵的瞎乐。
甚至有段时间,大哥对二哥多有试探,若不是他暗中相护,不然这个傻二哥就当真被一些大哥的陪读给欺负惨了。
大哥在外的形象一贯是好的,好儿子、好兄长、好太子!可是杨澄却知道,大哥之所以没有“恶”,而是因为有爹在上头压着,有“走狗”为他冲锋陷阵,根本不用他脏了手!
若是没有大哥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那帮伴读为何会针对二哥和自己?
就连老四,都说老四是大哥一手带大的,但其实老四就是大哥培养出来对付他的!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现了变数,老四不受大哥所控,和他一样成了大哥的心头隐患。
还好大哥死得早,老五又跟老四亲近,不然他们四个弟弟还都会被大哥“荼毒”个遍吧!
见杨淮这一言不合就像个女人一般哭唧唧的样子,杨澄心烦的紧,没个好声气:
“我又没说什么,二哥干嘛这般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似的。
今日我来,就为两事。一是提醒二哥当心提防炯儿,免得这小子背后使坏。既然二哥不在意,就当我没说。
二是,今日是焌儿七岁生辰,你这个当二伯的不得表示表示?
先前咱爹对咱弟仨下手,我在西疆打吐蕃各部的缴获都被咱爹给要去了,明明立了功,还白挨了顿骂。
二哥在南疆赚得盆满钵满,咱爹搜刮你也没那么严重。你侄儿过生辰,你这当二伯的可不能抠搜了!”
杨澄转换了话题,杨淮瞬间变脸。
“那倒是,也多亏了三弟在西疆闹出那么大动静,二哥在南疆也跟着沾了光,是的好好谢谢三弟。
不过二哥的银子都在你二嫂那里收着,也没啥私库。要不,我回头跟你二嫂说说,拿个十万两给你周转?”
“嘁……二哥你也好意思,十万两……什么?十万两?二哥,你老实说,你府上还有多少财产?怎得十万两在你口中说得如此轻飘飘的?”
本来还想说杨淮抠搜,结果听清数目后,杨澄也是震惊当场!
这年头,被武璋帝收缴后,府中能有个万两银子已经是巨额了,能随口说借杨澄十万两周转的杨淮,此刻在杨澄眼中,成了继杨溯之后的“财神爷”!
他打下吐蕃缴获的金银珠宝不少,但都是珠宝首饰摆设,真正的银两却只有五百多万两。
除了正常应当上缴国库的,还有分给李景耀的,犒赏将领的,真正落到杨澄手中的不过三十万两,这还被武璋帝惦记上了,全都收缴了。
老四杨溯那边比他还惨,不但所有缴获全部上缴,就连自己私下产业,武璋帝也要,就连林青鸾那便也不放过。
现下他晟王府若说只能拿出一万两现银,估计肃王府连一千两都难拿出!
怎得到了杨淮这里,却是一张口就是十万两!
妥妥的“傻人有傻福”不是?
这也……太不公平了!
杨澄不由得承认,他酸了!
杨淮却是被杨澄问得一愣,而后傻笑着挠着脑后,憨憨的笑道:
“老三,这个……二哥真不知道,府中的所有银钱都是你二嫂管着,二哥从未过问过,所以……”
杨澄见他如此,一头的黑线,不知道该如何说杨淮了。
让王妃管理府中账目没有关系,但是身为男人,他至少要知道他的王府里到底还有多少钱财不是?
他觉得他对唐锦已经是够情真意切,但是比起自家二哥和四弟,好像他还差得远……
正酸着,忽然便有怀王府的小厮进来禀报,说是唐锦在皇长孙府中,与皇长孙梁侧妃闹僵了起来,皇长孙府的侍卫还对晟王妃动了手!
闻讯之后,杨澄一脸怒气:
“这杨炯怎么办的事儿,竟然敢对他三婶动手!简直欺人太甚,当我死了不成!
现下回府叫人已经来不及了,二哥,借你府上护卫一用!”
杨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澄一把扯下了他腰间的令牌,命人传令集合怀王府上的亲卫兵,浩浩荡荡的冲出了怀王府。
怀王妃哈斯诺敏问询赶到了前院来,身后还跟着一脸茫然的杨焌。
“克陈,这是怎么了?”
怀王脸上的表情凝重,眉头紧蹙:“这个老三,算计我呢……”
旋即回头,却看到了杨焌,赶忙露出了一脸的茫然:
“我也不知道啊,有人来禀报说三弟妹不知怎么和炯儿府中的侧妃起了争执,说是炯儿府上的侍卫和三弟妹动了手,三弟抢了我的腰牌带着咱们府上的亲卫兵就跑了……”
哈斯诺敏闻言大惊:“那你还在这儿愣着作甚?还不快跟去瞧瞧?没得回头儿他们叔侄俩要是动了手,你还能在跟前劝劝,别让陛下又生了误会!”
“啊?哦!好,好,我这就去!”
看似是在怀王妃的吩咐下,怀王杨淮才赶忙命人备马,赶去皇长孙府。但实际上……
哈斯诺敏看着杨淮匆匆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郁色。回头再看向杨焌的时候,脸上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焌儿不要担心,你二伯父去了,定能拉住你爹。那个……二伯母派人送你回府,你好生照看好你姐姐和弟弟,可好?”
杨焌点了点头,乖顺的应下了。
“那就有劳二伯母了,我爹莽撞了,抢了二伯父的腰牌,还请二伯母代焌儿给二伯道声歉,等事后,焌儿再陪爹爹上门来给二伯亲自致歉。”
“无碍的,你二伯是你爹爹的兄长,不会与你爹爹计较这些的。
对了,你今日生辰,二伯母给你准备了礼物,回头叫人给你送回府去。还有带给熵儿和烟儿的礼物,你帮二伯母也转送一下,好不好?”
杨焌躬身给哈斯诺敏行了一礼,代自己姐弟谢过。
哈斯诺敏吩咐人将杨焌送回晟王府,又让丫鬟装了一篮子糕点一篮子水果,一起送去晟王府。
等到杨焌上了马车后,哈斯诺敏回到正堂,这才冷下了脸:
“究竟怎么回事?方才王爷和晟王在这里谈的什么?”
立马有刚才守在门外的小厮上前,将两位王爷刚才的谈话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哈斯诺敏。
“难怪……难怪王爷说晟王算计他!
晟王倒是好本事,真当人是傻子不成!”
说着,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扫落在地,哈斯诺敏一脸的怒容。
“姐姐,姐姐怎么生了这么大的火?王爷呢?”
盛雅楠从后院听到了消息,也赶到了前院来。
她一出现,哈斯诺敏立马换了副嘴脸,再无方才的戾气。
“唉……”未语先叹气:“怎得连妹妹也惊动了?”八壹中文網
哈斯诺敏在盛雅楠的追问下,“无奈”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盛雅楠闻言眉头紧皱:“姐姐,你怎能让王爷跟着去?此事本就是晟王的算计,王爷跟去了,岂不将咱们府也陷入了晟王和皇长孙的争斗之中?
若是陛下听闻了此事,怪罪下来,咱们府上出的亲卫,怎么也是逃不脱一个处分的啊!”
“那……那可怎么办啊?”哈斯诺敏一脸着急,很是慌张,一副没了主意的模样。
盛雅楠沉思片刻,打定了主意:
“此事不能帮晟王瞒着,姐姐准备一下,咱们入宫,求见陛下!”
“啊?这样不妥吧?”哈斯诺敏听了盛雅楠的提议,一脸的为难:“晟王毕竟是王爷的弟弟,若是为了撇清咱们府上,就将此事告到陛下面前,岂不是陷王爷于不义?”
盛雅楠见她如此“上不得台面”,也是焦急:
“姐姐,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许?姐姐还是听我的吧!”
哈斯诺敏犹豫着,还是拿不定主意。
盛雅楠性子有些急,见不得她这般:
“姐姐若是不肯,那妹妹便独自进宫面圣,还请姐姐当作不知,王爷问起,姐姐帮着周寰便是!”
说完,也不能哈斯诺敏回府,就急冲冲的使人备马,也离开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模样,哈斯诺敏撇了撇嘴——
就这?还以为武璋帝这次送来什么厉害的角色呢!
而她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一个身影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