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点头应下,向身后使了一个眼色,观望的下人们顿时心领神会,忙着从叶宸身后出来照看其他人。
“如今将军府内已经没有毒物,你们可以任意走动,看看其他人是否有特殊的症状发生。”叶九歌看着忙碌的下人说道。
今日他们受惊不少,飞来横祸,说到底也是将军府连累了他们。
叶九歌不再多说,一个闪身便进了炼丹房。
接连半个时辰的时间,叶九歌都在炼丹房中忙碌。叶宸和叶晟不敢去打扰她,又心里难安,于是跟着下人们四处照看中毒之人的情况。
叶宸走到自己院落之中,见俯面躺着的一个熟悉的人的身影。叶宸心中焦急,连忙跨过几个人来到那人的身边。
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正是在叶宸院中打理花草的管家。
原本打理花草这些事务已经不需要管家亲自来做,只是多年以来,管家都坚持自己打理,说是自己更了解老爷的喜好一些。
如今管家满面是血,还残存着一点理智,见到有人将自己扶起,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脸色难看的叶宸。
“老……老爷。”管家挣扎着唤了叶宸一声。
这一声竟然将叶宸的眼圈惹红了。
“你且不要说话,九歌丫头已经在配置解药,她不会让你有事的。”叶宸语中有些哽咽。
管家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叶宸口中所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叶九歌推开炼丹房的房门,早就候在炼丹房门口的下人们立刻冲着叶九歌行了一礼。
“白启。”叶九歌身上还散发着残留的药香,好似还有一丝火焰缭绕的颜色。
白启瞬间出现在叶九歌面前。叶九歌将手中的丹药全数交到白启手中。
“立刻让他们服下,注意要用清水送服。”叶九歌嘱咐说道。
“是。”白启瞬间离开原地,红色的身影瞬间穿插在众多中毒者中间。
“你们将转醒的人服侍好,有什么情况发生立即来报。”叶九歌对着一干下人说道。
“是,大小姐。”
说罢,叶九歌又转身进了炼丹房。
合上房门,叶九歌眼中瞬间变得晶亮,眼神中尽显嗜血般的狠逆。
药房中的隔柜,摆放着数个形状模样完全相同的白色药瓶。叶九歌随机取下一个,打开瓶口微微倾斜瓶身,里面的东西就顺着瓶壁滚了下来。
艳红色的小圆球似曾相识,原是小白感兴趣却一直没敢动的玩意儿。
叶九歌表情浮出一丝恶劣,也明白为何总有人说‘有文化,真可怕’了。
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唯一不缺的便是闲人。闲人被说闲,往往语中带有嘲讽。可有些闲人却是闲得可怕。
就如前世的叶九歌,少朋寡友、亲人不熟,唯一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每次见她的目的都是讨酒。没有工作又没有消遣的叶九歌于是开始奔走找乐子,细细数来,现在她拥有的许多神秘玄妙甚至古怪骇人的本事,几乎全是找乐子中得来的。
譬如比较隐秘特殊的术法,不够精细但足以应对的炼丹术。除此之外,她还将在不知名地方发现的奇形怪状、源来未知的物种当作宠物,与她原本养着的猫狗放在一起。
直到后来再无新鲜乐子可以供她消遣之后,比以往更挨不住时间的她,终于闲到变态了。
毫无征兆对毒术毒物有了兴趣,搜罗了数之不尽的相关书籍、卷本古书日夜研究,学习之余又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她还未等到她将自己的那些新点子真正做出来,她便迎来了修炼大坎,刚刚度过了突破的难关又被偷袭,随后就被迫到了此处。
这样的变数让叶九歌猝不及防。偶尔她也会以此调侃消遣自己,莫不是天道预示到若是让她实打实做出各种丧心病狂的毒药,会有更多人会因此蒙难,这才安排了这一连串的戏码。
半日之后,将军府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原本昏迷的人也陆续醒来,醒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完全没有中毒后的不适感。
众人听闻是叶大小姐炼药相救,纷纷对叶九歌感恩戴德。
夜祺刚一醒来,还没等下人服侍他用药,便火急火燎的来到叶九歌的院子。
才冲到院门处,就一眼看见了正在假山之上修炼的叶九歌。
夕阳的红透着余韵,穿过叶九歌的白衣投射出来,为叶九歌镀了一层明皇的光芒。叶九歌精致的容颜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被蒙了一层薄纱,让人感觉到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夜祺来到假山之下,对着叶九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属下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叶九歌睁开模糊的双眼,星辰熠熠。
“你的道谢并无几分价值。”叶九歌冷声道。
夜祺面上有些尴尬,叶九歌是在讽刺他太过大意。夜祺自己想来,也不知承蒙大小姐搭救究竟有多少次了。
夜祺低着头,语噎不已。
叶九歌眼眸一转,嘴角上扬。
“若你真想谢,就替我做件事。”
夜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大小姐尽管吩咐,夜祺万死不辞。”
叶九歌冷哼一声,醉人的笑就挂在嘴角,万般花容也乍然失色。
“不要你死,是让你去出恶气的。”叶九歌不着痕迹的说道。
用晚膳时,叶宸和叶晟相顾无言,却又用眼神来回交流。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到叶九歌身上。
叶九歌正心无旁骛的吃着饭,感受到两条灼热的视线也不为所动,依旧慢条斯理的将碗中的饭吃完之后,轻手放下碗筷。右手拿起洁手的毛巾擦了擦手,才抬起眼来看两个眼神炙热的人。
“爷爷,父亲,你们可是有什么疑惑?”叶九歌也明白两人的心思,于是先于二人开口问道。
两人眼中有些尴尬的神色闪过,眼神飘飘散散,最后还是叶宸干笑了两声,笑呵呵的对叶九歌说道。
“九歌丫头,今日吃的有些少,可是身子有不爽?”
叶九歌无奈的看着二人,这般年纪为何偏偏有孩子脾性。
“爷爷。”叶九歌又唤了一声叶宸。
叶宸顿时间也明白这个问题不问不行了。
“九歌啊,我和你爷爷是想知晓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你心中可有猜度?”叶晟收起嬉笑的神色,正经的对叶九歌说道。
“那五彩蛾子是自幼虫时便施以毒物天然饲养而成,想这天下间只有毒门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叶九歌淡定的饮了一口茶,轻声说道。
“毒门!我将军府与毒门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叶宸一拍饭桌,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东西是毒门的,对付将军府却不是毒门主张,出面的也无非就是一个颖灵而已。真正出主意的,肯定是那狗皇帝。”叶九歌慢条斯理的说道。
主谋是慕容博和慕容桀两狗贼,对此她深信不疑。颖灵性燥无脑,虽然愤恨她,却不至于一出手便要了将军府全府的性命。所以她能下如此手笔,肯定是被人当作棋子做了局。
而那狗皇帝,这次没有派人直接投毒,而是利用毒门二小姐设下如此说不上巧妙、反而破绽百出的局。
叶九歌锁着眉,这也是她想不太明白的地方。狗皇帝要的,不过是她、爷爷和父亲三人的性命,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布下这么广的毒网,让整个将军府都为他们陪葬。
此举费事不说,更容易引起恐慌,若是将军府真的全数中招,那狗皇帝会好心到留有后招去保护周遭百姓?
就算是为了完全置身事外不留证据,将毒门当作挡箭牌,也有比此招巧妙且不动声色的法子。
叶九歌的灵魂是个现代人,按照现代犯罪心理学中的理论来说,这杀人方式未免太不经济。
叶宸和叶晟听叶九歌如此说来,心中大抵也有了估计。
“前几日大皇子来将军府拜访,这一举动是否打草惊蛇了?”叶晟沉思片刻后沉声道。皇帝已经无视将军府这么长的时间,突然动手,必定是起了疑心。
叶九歌在桌案上敲击的手指骤然一顿。如今大皇子的身体大有好转,又四处布恩施德,隐约着还有与将军府有勾结的势头,想来那二皇子也有些坐不住。
将军府迟迟没有消息放出,他们的线人又全然被她清除,无法探查到将军府的情况,联系上两件事,答案也就慢慢浮出了水面。
叶九歌不禁想笑,这两父子也真是狗急跳墙,竟然想出这么下作的计策来试探将军府。
愚笨至极!
“九歌丫头,如今可怎么办?”叶宸看着叶九歌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轻声问道。
“当然是看皇帝狗贼还有什么后招。”叶九歌把玩着胸前的垂发,漫不经心的说道。
叶宸听叶九歌如此称呼皇帝,嘴角一抽,暗叹自家孙女的脾性也是刚烈,竟然直称呼皇帝为狗贼……
“如今便可以将父亲的病有好转的消息放出去了,只是半真半假,看那皇帝狗贼上不上钩。”叶九歌嘴角停着一抹阴险毒辣的笑容,让叶宸叶晟看了也不寒而栗。
“只是在这之前,我必然是要给他们回一份大礼的。”叶九歌话锋一转又说道。
“大礼?”叶宸心有疑惑。
叶九歌却缄口不言,不再多做透露。
是夜,皇城之上多了一个飞跃于宫顶的身影,这身影来去无踪,似形幻影,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