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歌眼中的火焰总算消失了,虽然阴到他不容易,可却是十分的解气。她的手一震,布条从手中飞向温景韵。叶九歌冷着脸也不说话,眼睁睁看着布条被温景韵接在手中。
温景韵的笑容立即浮现,小丫头脾性还挺大,如今这幅模样倒是不好离开了。
奸邪的笑容浮现出来,他扔下布条朝叶九歌抬脚走去,语气欢快地说道:“小九儿这般良苦用心,莫非是不想我离开了?”
叶九歌本来就冷的脸更加寒气逼人了些,从眼底射出危险的信号。
温景韵脚步微微一顿,稍息之后速度更快的朝着叶九歌贴近过来。叶九歌气势霎时间变得十分可怖,温景韵脸上的笑意也悄然消失了,随后眼珠一转,身形骤然消失。
叶九歌并没有四下寻找他的踪迹,他的修为已经是高不可测,一步千里也不是不可以做到。寻他的踪迹没有任何意义,叶九歌心中知晓温景韵过不了多久便又会出现。
她毫不在意的走到铁箱前,将那里面的最后一件东西拿在手中。纸页的皱褶痕迹很多地方已经不是很明显,说明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擦。可纸页的保存又很完好,可见慕容博对这份信的珍视程度。
叶九歌打开那张半折的纸页,上面清晰娟秀的八个字“今错为孽,往不复见。”
字迹清秀,下笔却力度深厚,似是要将信纸戳破的念头。所书之人何等心绪,叶九歌也能够想见一二。
她并不多愁善感,只是惋惜,这一双人的恩怨际会、牵责累罪,竟然是如今的局面。
叶九歌再看了一眼纸上的八个字,表情淡漠无异,手上浮现出五行之力,信纸就在叶九歌手中被点燃。叶九歌看着这张纸被逐渐吞没、染黑、最后化成灰烬,她始终摊着手,由着最后剩下的灰尘掉在她掌心。
浮世惊梦尚觉浅,繁生泡影空留烬。
叶九歌将手掌中的灰烬紧紧握住,没有感受到一丝温度,手腕一转,所有灰烬又落尽了铁箱的缝隙之中。
如此,慕容博托付给她的也算完成了。叶九歌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何要对这件事这般上心,兴许是为了给慕容博一个回礼吧,只是他赠送的玉锁早就不知道踪影。
吩咐白启将铁箱移走,她又开始独坐思索着。小白和小武旌兽在院中嬉闹到深夜,直到晚间薄雾渐起,花草上都染上了湿气,这两只才畏头畏尾的摸进了房间。
叶九歌背对着他们,眼珠子轻轻一动,冷不防地说道:“站住。”
那两只登时愣在了原地,小白的尾巴笔直的垂着,两只耳朵也耷拉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叶九歌转过头来一看,这两只浑身是土,从房门到他们所站的地方全是他们的泥爪子印。
叶九歌眼神越来越冷,看着他们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怖。平日里叶九歌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们玩耍,小武旌兽只能成日与小白打闹。所以当小武旌兽见到叶九歌转过头来看他们时,他顿时眼睛一亮,几个飞扑就冲着叶九歌而去。
小白感受到身旁的一阵风,回过神来又看见已经在半空中的小武旌兽,脑袋中炸雷轰响。
尼玛!小崽子你还真能啊!
叶九歌的嘴角往下一沉,还在往地上掉土渣的小武旌兽已经到她眼前了。她伸手一挡,小武旌兽顿时就不能动弹了,接着她手腕一转,又将他拎在手中。
比小白大出三倍的小武旌兽就如此毫不费力的被叶九歌拎在半空中,他眼神晶亮,眼珠子里全是叶九歌沉郁的面容。
“叭!”
清脆而又黏腻的叫声传到叶九歌的耳中,让她不由得叹气。
她将小武旌兽安稳放在地上,自己出了书房,吩咐下人准备洗浴的热水。
然后这两只在热水送来之前,被她罚着面壁去了。小武旌兽倒老实的紧,一动不动的面对着墙壁,态度很是诚恳,想来也没少被罚。
一旁的小白心中却是千万只草泥马,凭什么武旌兽那货可以这般正常的面壁,而他却要倒立着面壁!
小白两只小短腿不停地颤抖,一条厚重的尾巴垂在背上,硕大的身体摇晃不停。一只倒立的猫看上去极为罕见,更是极为滑稽。
小武旌兽原本乖巧温顺,和小白玩闹了几天,便被他带着开始胡作非为。叶九歌不罚他罚谁?
小白是有泪流不出,每日受着这般残酷的对待,他发誓在他找到下一个五行修炼者之后,他一定要逃离这个地狱!
“嗯?”
叶九歌上扬的语调猝不及防地想起,小白赶紧撑直了小腿,努力稳定着身子不摇晃。
“喵!”大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叶九歌挑着眉看他,眼中笑意甚浓。
“这世间还有你不敢的事?把你的肚子收起来,面壁一个时辰后下来把各自洗干净了。”
叶九歌嘴角微微上扬,又用手轻轻一压,恢复了之前淡漠的表情。小白倒立的样子实在太过滑稽,毛茸茸雪白的肚子挺立着。
叶九歌极力掩饰笑意,起身回了卧房,自己先行休息了。
小白依旧撑在原地,哭笑不得。小武旌兽也转过头来看他,漆黑晶亮的眼睛倒映着他现在的模样。
“叭!”小武旌兽冲着他叫了一声。
小白直想爆揍他一顿,这小祖宗,每次他调皮淘气,受罚的都是自己。小白每每收到这般不公平的待遇之后,都暗示自己,以后绝不带着他玩耍。可事过之后又好似全然不记得一般,互相玩耍甚欢。
小白心中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倒立了一个时辰,之后又去将自己洗了个干净。小武旌兽在水中极不老实,水花四溅。
卧房外喧闹非常,躺在床上的叶九歌却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第二日,完全如叶九歌预料的那般,浩浩荡荡的秋猎队伍进入国都之时,便已经发现国都有些浮动不安。
待到叶晟将其余人送到皇宫,皇宫中传来的宣召昭告天下。
昭告的内容极度的令人心惊,一瞬间,不仅是叶晟,整个乾清国都被震撼了,尤其是参与秋猎的朝臣们,仅仅数日,这朝廷竟然改头换了面,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
慕容博犯下的恶行也在民间被大肆传播,一瞬间,所有的恶言冷语、愤慨职责全部涌向他。
叶九歌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同情、也不跟随。
舆论为势实属无奈之举,叶九歌也很明白这一事实。
当今无论虚实的舆论,都往往活跃在事实和真相之上,而最具有影响力、最能震撼人心的力量也开始脱离善恶本身的影响力。
在那股力量中,有明白是非者,有捕风捉影者,有随波逐流者,更有搅弄是非的好事者。如此多的角色杂糅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原本欲被人分辩的善恶本身,却不经意的变成了从人口中说出来的善恶。
至于真相,单凭你对这些言论的态度如何而决定。若你信,它便为真;若你不屑,它于你便无足轻重,尘埃一般。
原本的昏君在众多朝中老臣和国师的决议下被废黜,而忍辱多年的大皇子更是在他们的支持下成为储君,定于七日后登基掌政。
百姓很乐意见到这种结果,所以一时之间叫好声不断。因着大皇子身后站着无人能够动摇的温国师,朝中其他官吏也并无而言。
慕容桀残存的党羽不过一二,几个喽罗就算是吆喝也无人问津。就好像是门厅惨淡的生意人,众人从门前经过,瞥了一眼,深叹一口气唏嘘一声,又径直着离开了。
更何况慕容桀已经离世,主子都消失了,剩下的小组织也就不击自溃。
慕容钰的登基之路可以说十分平稳,众人只道是大皇子诚意感天,这才久旱逢甘。再加上德行昌厚,受到拥戴很是平常。
可事实究竟如此,这般场面究竟是托何人的福,只有慕容钰和温景韵知晓。
叶晟风尘仆仆的回到将军府中,赶到书房见了叶宸,又与叶宸二人火急火燎的往叶九歌的院子赶去。
一路上的下人给两人请安,身体还未低下去,就感觉一阵风拂过,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九歌在房中翻看《万法古籍》,寻找根治管家奇症的方法,远远便听见院门处的下人给叶宸、叶晟请安的声音。
她勾唇一笑,也听见他二人脚步挺快,当即就站起身来到房门前,开了门迎着叶宸、叶晟父子。
二人面露诧异,也明白自家的孩子的玲珑心思,未言语什么便进了房间,三人一同来到书房。
叶九歌知晓二人这般心急的赶来所为何事,她也不着急说话,给二人各自端了一杯茶来,才开口说清废帝推新一事。
叶九歌明白叶宸和叶晟能够接受什么,不能接受什么,为了不对他二人造成惊吓,她详细解释的时候很注意分寸。
三人话匣子打开再止住时已经是酉时时候了,父子二人难掩内心的惊讶,但也承认叶九歌所为并无错处。
二人只是担心叶九歌会因此而惹来祸端,如今乾清国正处于改头换面的动荡时期,难免不会有人趁虚而入,图谋不轨。
叶九歌也三言两语将二人焦躁的情绪安抚了下来,在他们二人将要离去之前,叶九歌突然将叶晟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