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树只好点头,“罢了罢了,真是服了你,前面有个驿馆,我们去那随便吃点吧。”
她可不想听他那怨念极深的叨叨,耳朵都要被烦死。
正吃着,听到几个人在谈论珉蓝国的九王爷。
“嗨呀,我听说珉蓝国那九王爷可真是惨,新婚当天新娘就跑了,这都成为一个大笑话了!”
另一个大汉说道:“要是老子,非把那婆娘抓住狠狠的打一顿不可。”
“你就不懂怜香惜玉了吧。再说,又不是你新娘跑了,至于这么义愤填膺吗?”一个比较斯文的人说道。
“要怪就怪九王爷脾气太好。听说啊,那女人走了以后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的。”
“有没有这么夸张,真的假的,那女的是有多勾着他魂儿啊…”
斯文那个又说道:“八成是哪个窑子里钻出来的狐狸精吧…”
“哈哈哈…”
他们笑做一团,暖树却在一旁攥紧了拳头。
有一个人抿了口酒,道:“不对不对,跑的那个新娘子不是狐狸精,是救了我们那个,就是上次瘟疫…”
“哦,对对对…想起来了,是她啊…”
“你们说,怎么就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恩人们的事,就不要乱讲了。”
这里是金蜃国的地盘,他们不知道暖树和南城成亲这很正常。
只是她负了南城,在这里听见别人对她的污蔑,竟做不出一点反驳来。
她皱着眉头,手中的筷子都要被捏折了。
浮吟正吃的开心,见她神色不对,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她好似听不见一般,嘴唇抿得死紧,脸色微微有些惨白。
她为什么总要做错事,明明不喜欢南城,还答应和他成亲,后来反悔了又要走。如果她是南城,她也会怪这样的自己的。
浮吟咬着筷子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撇撇嘴。
不知这女人又在抽什么风,大早上的不就吃了她个早饭嘛,至于做出这副很难受的样子。
忽听见旁边有人说道:“以后呐,还是小心女人。女人也是不容小觑的。”
是刚刚那群谈论九王爷的人,他们起身离开,留下了一桌残羹剩饭。
浮吟笑道:“听见没有,他们说以后要小心女人,小心你呀哈哈。”
“我听见了!”暖树大吼,一拍桌子就起身离开,众客人都吃惊的盯着留在原地的浮吟。
“各位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跟媳妇儿吵架呢!”他打着哈哈,连忙退了出去。
一出门便把他那张英俊的脸绷着,这女人今天吃了炸药了,没事冲他发什么火啊。
他追上去,抓住暖树的手臂。
“你刚刚干嘛吼我啊?”
暖树甩开他的手就要上马,“让开!”语气里又多出一分冷漠。
他也急忙跳上马背,努力保持着和她的距离。
“喂,你到底怎么了?”他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来驿站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发这么大火是为什么。
突然小二从里屋追了过来,大喊道:“你们还没给钱呢!”
浮吟顿时喜笑颜开道:“啊…原来是这样。你可真聪明,这样吃白食啊。假意生气了然后好跑路是不是,我可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小二见他们骑马走远了也追不上,只得骂骂咧咧的回了屋,自认倒霉。
暖树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发着呆。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头都快晕了。
“以后我们就这样干吧,能吃好多霸王餐呢!”他有些兴奋,手舞足蹈起来。
“闭嘴!”暖树吼道。
浮吟顿时就不高兴了,干嘛那么凶,难道她刚刚生气是真的?
两人一路无言,暖树终于觉得清静了些。快到贡睐门时,浮吟才打破了沉默。
“到了。”
下了马,浮吟臭着一张脸,不爽的问道:“你在生什么气啊?”
暖树低眉,有些歉疚道:“对不起。”
冷静了一番,发现自己刚刚实在有些冲动。
这下浮吟愣了,臭脸立马摆正,“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了,之前在驿站我情绪太激动对你说了重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对浮吟说话也是极冲,可浮吟都没有生她气。
她真是越来越自私了,她应有“纵使天下人负我,我也不负天下人”的胸怀,把自己犯的错迁怒于他人,自己和坏人又有什么区别。
浮吟捏捏她的脸,一路上绷着的脸又笑开了,“没事没事,我不在意这些。”
暖树“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转身牵马进了贡睐门。
浮吟吃痛的捂住自己的手,咬着牙,心里呐喊道:女人也太善变了吧。
紧跟了上去,在她旁边讨好的问她,“在驿站发生了什么?你明明就坐在我对面,怎么突然一下就不高兴了?难道灵魂出窍碰到了什么?”
暖树摇摇头,“没事。”
浮吟撇撇嘴,见她不想说也不再问下去了。
他可不能总自讨没趣不是。
进了贡睐门就没看到一个人,周围散发着淡淡的烟雾,在这小镇上显得格外诡异。
大街上也没有人,冷冷清清的,街道前方迷雾重重,根本看不见前方的路。空气也格外的冷,暖树紧了紧衣领。
浮吟咂咂嘴,沉声道:“死镇。”
“死镇?”暖树有些吃惊,那就意味着这个镇上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可看小镇这样子,灰也没积多厚,看来是前段时间才出了什么变故。
“之前我到过贡睐门,它不是这个样子的。”
暖树连忙把小桔放出来给自己壮胆。
“白家是这镇上生产酒的最大庄家,我们去那里取了酒便走吧。”浮吟冷静的开口,这正经的模样倒让暖树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忽然他又捏了一把她的脸,痞痞道:“别用那种痴迷的眼光看着我啦,快走吧快走吧。”说罢用手揽上她的肩。
暖树眼睛一瞪,甩开他的手往前走。
这人正经不到三分钟,吊儿郎当的,还总捏她脸,下次准砍掉他的手指头!
“这里…怎么会没有人啊。”暖树死死的拽住小桔,和它并排走着。
她真是怕了这些鬼魂什么的,一个二个老想上她身。在宅子里的事,柳初言跟她说了,说什么李金燕上了她的身之后,一个劲儿的叫柳初言相公。
被鬼魂上身,比喝醉酒还可怕,指不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空气中有腐败的血味,很淡很淡。我想,全镇的人,应该都被屠杀了。”浮吟冷冷道。
“什么!”暖树大骇,之前想到可能是全镇的人感染了瘟疫而死,所以才一个人都没有,没想到竟是被屠杀。她声音有些抖,“谁干的?”
浮吟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得让黑白无常来这里收魂。这个镇子上冤魂太多,凡人根本受不了这里的阴气,进来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时间久了,他们就不能投胎转世了。”
暖树一拍脑袋,“你是冥府的人对吧!”
浮吟心里是那个怒火冲天,之前他跟她说他是冥王的儿子白说了?所以才这么不把他当回事?
他咬牙道:“是啊。”
暖树眼中瞬间有了光彩,急忙抓住他的袖子,“那你认识一只叫奔奔的鼹鼠吗?他来你们冥府了。”
浮吟摇头,“我又不是什么人都认识,关键看对方什么身份地位。一只鼹鼠…”他勾勾嘴角,没说话。
她泄气,也是,冥王的儿子怎么会认识一个平凡如蝼蚁般的魂魄呢。
一路摸索到白家酒窖,暖树看见有个老太太蹲在酒窖门口,背对着他们。
“那里有个老婆婆。”暖树刚想过去问话,就被浮吟扯住。
“别过去,她不是人。”
吓得暖树收回手去,愣愣的看着他。
“这里的鬼魂我都看得见,而你能看见的,都是些怨念极深的鬼魂。刚才在外面看到许多魂魄,进了这里面,就那一个老太太,太诡异了。”
“什么,你说刚刚我们走过的地方全是魂魄?”
“是啊,他们一个个都流着口水朝你看呢。要不是我在你旁边,他们早就扑上来了。”他这一刻感到了作为男人的尊严,特别是能在女人面前逞威风的时候。
“真的?”暖树半信半疑,但还是抓紧了他的袖子。
他轻笑了一声便带着她朝酒窖里走。
暖树经过老太太时,她盯了暖树一样。
这一眼就把暖树吓的,那老太太眼珠里只有眼白,满目疮痍的老脸上布满了疤痕,一咧嘴,全是残缺不齐又黄又黑的牙齿。
“别看她,小心她把你魂儿勾了去。”浮吟用修长的手指撇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害得她以极怪的姿势走路。
“为什么啊?”
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啊,转得也太快了吧。
暖树有些着急道:“我们别在这儿拿酒了,去别的地方吧。”
“诶,不拿白不拿,反正他们都是死人了,也喝不上。给我们拿走算是他们积德。”浮吟挑了一坛子酒,打开盖子闻了闻,脸上的表情很陶醉。
“真香。”
暖树突然扯扯他的衣服,道:“那个老太太进来了。”
浮吟拿着酒盖转身,嘴唇一勾,抬起手臂对准老太太就是一击。
老太太倒下后,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又继续往前走,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走…走…不许碰…”
暖树寒毛都竖起来了,抓紧了小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