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醒来后，我见吴邪蜷缩成一团，往火堆里丢了几根树枝和松塔。这个季节很难寻找干燥的树枝，火堆里冒出不少的浓烟，吴邪难受的咳嗽了两声，我叹了一口气起身往风口挪了挪。

从外面装了一壶雪，放在火堆上，又将潮湿的树枝放在火堆一旁，打算烤干一点。

等水烧开了，我拿着一块碎布给吴邪擦拭脸上的血痂。

我小心翼翼的拔出插在吴邪气管里的黑色胶管，拿着棉球给伤口消毒。

这胶管肯定不能留着，万一肺感染就危险了。

我拿回急救包，伤口早就过了24小时，这时候缝合已经没了意义，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抗生素。

“咳咳。”吴邪咳嗽了两声，喘着粗气，好像坏了的风箱。“柴火远一点。”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再看看火堆旁整整齐齐的柴火。

吴邪这次拿手比划着，再次示意我拿远一点。

我点点头，“好，拿远一点。”把柴火往边缘撤了二十公分，又回到吴邪身边帮他整理好衣服，尽量减少热量的流逝。

接下除了烧水，喂水，喂药，添柴就是思考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可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带吴邪出山这一条路。

清点完所有的食物，我用柴火在地上写写画画，思考着出发的最佳日期，以及最重要的：吴邪的身体要恢复到什么程度才能出发。

做完这一切，我往火堆里又扔了两根柴火，确认吴邪现在状况还可以后，我拿着去了外面。

出了崖底，往东走一公里有一小片林子，那些树枝都是从这里捡的。

我打算做个雪拉耙子。

开始实行计划时我才发现我想的太简单了。满足承重的树木一般都不细，远不是废了一条胳膊的人靠匕首能砍动的。

无奈只能开启体验模式，好在这次的武器是刀。

一分钟很快过去，脱力感随之而来，我一屁股坐在雪地里，肚子发出抗议，我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肚子。

等恢复的差不多，又捡了些落枝，松塔带回去。

“我今天在林子里看见兔子了。”我说这话时，不自觉吞了口口水，手里拆降落伞绳子的速度更快了。“明天我去下个套子，运气好咱不久就能吃到兔肉了。”

不过连续三天，幸运都没光顾我。

而在第四天，我不得不放下手里雪橇的进程，蹲在树上“守株待兔”。毕竟今天早上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对于树下的这块区域，我已经熟的不能再熟，那些兔崽子无数次从我下的套子那里蹦哒过去。

一个小时后我背着一只兔子朝洞穴走去。“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麻辣兔头我最爱。嘿嘿嘿。”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回去之后跟霍思思是这样说的：

在茫茫雪山中，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孤独。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初衷，但那个时候，我无数次问自己，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见过的人，走过的路，没有一分一毫有我的影子。

霍思思低头不语，一招大力神掌拍的我差点站不稳。“给我说人话！”

离开崖底的第八天，我有气无力的拍打着喇嘛庙大门。很快，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双褐色登山鞋，明显是外来人得打扮。

接下来被拖进喇嘛庙的途中，我一声没吭。等到了地方，我抬头看向火炕上和喇嘛对坐的人，“张大爷，你准备出家了？”

不理会张日山的黑脸，我挣脱旁边人的桎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等张日山说话，有气无力的指着旁边的油酥茶。“张会长，张大爷，我亲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被灌了两口热茶，身上逐渐回暖后，我打着哈切窝在椅子里，声音越来越小的说道：“张会长，有什么事儿等我醒了再说吧。”

说完头一歪就睡了过去，留下伙计们面面相觑。最后张会长大手一挥，一支马队浩浩荡荡出山了。

我是在一阵铃铛声中醒来的，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四肢被固定住，整个人宛如被封印一般，等我睁开眼睛，发现事实确实如此，我被严严实实捆在爬犁上。

马队也随着我的苏醒开始原地修整。

“现在睡饱了吧。”听到张会长这话，我老脸一红，点点头。

等伙计给我松绑后，一左一右架着我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把我安置在防潮垫上，紧接着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和对面的张日山。。

张日山上下打量着我，此时的我毫无形象可言，浑身污渍，胡子拉碴，脸上更是被冻的青一块紫一块。

“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你加入。”张日山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一向谨慎的汪家也有托大的时候。”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我的内心已经开始慌乱，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做错了一些事情。从吴邪的不辞而别开始，我就已经察觉到了。

张日山此时仿佛一个老学究，用考究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我，令我更加不自在。

不过很快，张日山走出帐篷，对外面的管事说安营扎寨，明天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两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急救箱将我身上的伤口处理个七七八八，又给我换了套新衣服，塞进睡袋。

两人出了帐篷，又钻进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对里面的张日山说道：“大多数是些冻伤和皮外伤。就是胳膊估计是废了，都乌了。那伤口看着像是匕首造成的。”伙计说的时候手里比划着，“应该是正面插进去的。”

第二天一早，我重新回到爬犁上，马队浩浩荡荡继续向雪山外前进。

众人一路奔波，终于回到了北京，张日山来看望我时，说道：“你进山前解雨臣死了，京城现在是霍秀秀当家。最近到处传，吴邪失踪不知死活。看来这一代老九门没落了啊。”

说完他还叹了一口气，那模样透露着十足的惋惜。

切，人家都说人老成精，果然是对的。

“你现在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的，直接告诉下面的人就行。”张日山把洗好的苹果递给我。

我咔哧咬掉一大块，含糊不清的说道：“就是上厕所一只手脱裤子有点费劲。”

张日山满脸黑线的离开了。

等张日山离开，我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扔进垃圾篓，思考起张日山的话，再结合吴邪的不辞而别，一个猜想逐渐明朗。

也许，我真的坏了吴邪的“好事”。

如果没有我的介入，吴邪被割喉跳崖，汪家得杀手扬长而去，吴邪失踪甚至死亡的消息早该人尽皆知了。而这一定是吴邪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