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朝着胖子走去,吴二白伸手摁住我肩膀,“这件事你别掺和,看着就行。”
我跟二叔就这么深情对望着,我心说老狐狸这是要算计吴邪啊。
吴二白转头望向远处的四人。
夕阳逐渐落下去,海面上没有一艘渔船,滩涂地上一个人也没有,二叔的伙计开始陆续撤回车里。
吴二白见我执意看着,也不强求,钻回车里。
天完全黑下来,他们打起了手电,气温开始下降,起风了,他们引爆了第一支雷,管,满天的泥巴雨将几人笼罩起来,但声音被那些烂泥吸收,听起来闷闷的。
吴二白的车队已经开始有序撤离,我对车里喊道:“二叔,你什么意思啊。”
吴二白也不跟我啰嗦,只叫人压我上车。
我说我身手也不差,就你这仨瓜俩枣的伙计还真不一定能拿下我。
“我也没想着真能劝住你,你要是真想掺和进来,那就生死由命。”说罢吴二白招呼剩下的伙计上车,关了车灯,一行人离开了。
滩涂地传来几人的惊呼,我也只能隐约看见几人明灭的手电筒。
一枚信号弹炸起,半个滩涂地被照亮,四周是不断翻滚的泥巴,以及奔逃的几人。
我第一直觉是这几人不会把地下炸空了,泥浆子正往里填灌。
他们也发现了站在岸边的我,立即往这边狂跑。
滩涂地冒出了十几个巨大的起泡,四人周围开始地陷,夹裹着几人往下走。
看着他们不断的摔倒和站起,却又离岸边远了十来米。
我在岸上注视这一切,难道吴二白是要他们陷进去。
我叹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跳入滩涂。
这泥比起白天更加软烂,人在里面整个小腿就陷了进去,想要再扒出来就要费好大的力气。好在所有的软泥朝着一个方向涌动,我索性放松身体随波逐流。
然后我就在我脸上感受到一个正在蛄蛹的虫子。
接着我就发现满地都是蛄蛹的海蟑螂!
于是四人组就看见刚才还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跳进来主动送死的家伙,哭天喊娘的往岸上跑。
胖子往外吐了几口唾沫,嘴里全是淤泥的腥臭,骂骂咧咧喊道:“你他娘的靠不靠谱!”
两边的信号弹落下,光线慢慢变暗,只剩下他们手里拿着的手电筒,这个时候,吴邪突然说了一句:“风停了。”
张起灵和刘丧看向同一个地方。
“怎么了?”吴邪问他。张起灵没有回答,忽然往回走去。
而我挣扎无果,再回头就看见几人被巨大的泥浆浪潮吞没。
我只好咬牙跟上去,闭上眼睛随着泥浆被裹挟着流入地底。
下落的时间并不长,身下一空做了自由落体,不出十几秒,我摸了摸身下,估计是上面落下来的泥做了缓冲垫。
不过那些泥浆过于松软,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着力点,挣扎半天才站起身,抬眼就看见远处的灯光点点。
同样借着他们打起的冷烟火,现在的泥浆已经混成一条瀑布,朝着更深的底下流去。
我们站的地方处于缝隙的岩壁上,能隐约看到石头镶满了水缸,密密麻麻,泥浆带动空气,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扣了扣耳朵里的泥浆,胖子跟吴邪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他们好像在说要上船启航啥的。
接着几声枪响,一艘独木舟从崖壁里被吴邪和胖子撬出来。
我心里一慌,他们是打算往下游去啊,我连忙大喊道:“诶~我要上船啊!”
几人才看见我,这时候船已经从岩壁里出来,借着重力有些不受控制的往泥河里栽,好在我这边地势较高,一咬牙,直接从岩石上往船那边跳过去。
有惊无险的落在了泥浆里......
吴邪和胖子一边稳定船身,一边伸手拽着我往船舱里翻。
等我好不容易翻进去,捂住胳膊疼得呲牙咧嘴,刚才整条胳膊撞船帮上了,幸亏是艘木头船,否则高低要折了。
胖子那边还在对刘丧喊:“傻逼,三秒钟,过期不候。”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小子位置不好,跳过来够呛,但好在人身手敏捷,一个飞扑,抱上了船屁股。
路过张起灵的时候,他不知道在看什么,胖子大声招呼他上船。
剩下的旅程就好比玩了一场安全系数为零,一生只能一次的激流勇进。
来到谷底,速度降下来了,但横七竖八突出的石柱挡在河道中间,独木舟撞上就开始疯狂打转。
他们手里的冷烟火早就不知道甩哪里去了,只能听天由命的转来转去。
刘丧在黑暗中大叫:“各位前辈,我要吐了!”
我大叫:“吐船上两百!”
胖子大叫:“小哥在找墓门!他没手了!给他打灯!”
说着一只信号弹打向半空,瞬间点亮整个峡谷。我才发现张起灵一手死死抓住独木舟,一手拽着吴邪和胖子的腰带,这也是为什么胖子说小哥没手了。
此时两边的崖壁上已经没有了淤泥,而是无数的飞檐和石门的廊台。
时间久了我就觉得有点头晕,索性抱着船闭上眼睛。
只听见吴邪大喊一声:“不准丢我!胖子!土耗子!”
土耗子是挖盗洞用的一种工具,很尖锐,它的作用不是挖,而是把土往外送,我估计吴邪是打算把这东西当做飞抓,固定在岩壁上。
也不知道他们把绳索固定在哪里,一个巨大力量直接拉停独木舟,由着惯性我被往前甩了出去,只能扒着船的边缘。
当我看到吴邪和张起灵死死拉着胖子和船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很快,铁三角被蹦起,刘丧甩飞了出去,经过张起灵的时候,张起灵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把人硬生生甩上崖壁。
船下的河水不知道会流向哪里,但张起灵选择在这里落脚肯定是对的。
我瞬间开启体验模式,手里多了一条九节鞭,直接一个甩尾,勾在胖子脚上,被三人带着往崖壁上撞去。
而早就着陆的刘丧,一阵火花带闪电的,最后抓住一个凸起,勉强停了下来。
我整个人的重量挂在胖子脚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突然头顶传来闷雷一样的响声,抬头一看,信号弹照出上方的景象,又一大波泥浆来袭。
瞬间胖子腰间的登山绳被拉紧,一瞬间陷进肉里,这边脚脖子跟要断了似的,疼得胖子直抽冷气,喊道:“赶紧躲开。”
见状,我收回九节鞭,扒住岩壁,勉强把自己固定住。
吴邪对着刘丧大喊伸手,想把人拉过来。
刘丧一阵狂吐,勉勉强强挂在那里,根本没听到吴邪的呼喊。
看着还有二十秒的倒计时,我甩出鞭子卷上刘丧的腰,尝试把人带过来。
这下刘丧彻底送手,被吊在半空中,我整个人被抻着往下划清了半米。
眼见还有五秒,我低吼道:“我撑不住了。”使劲把人往张起灵那边甩动。
随后手里的九节鞭掉进泥浆中。
张起灵和胖子用绳子将人从腋下固定好,就听见吴邪大喊:“贴边!”
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泥。
巨大的力量将我拍在岩壁上,仿佛要揉碎了,混着泥浆冲刷干净。
就在我因为缺氧已经到达极限的时候,身上的压力一轻,等我再睁开眼睛,他们四个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