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梨花一直以为田老爷子和张氏已经是最冷漠无情的人了,没想到小乐的爷爷奶奶更不遑多让,完完全全就是要逼死小乐母亲。
田梨花很想帮小乐那个孩子,可是马老爷子当着全村人的面,一句自家事不需要外人插手,就让她这个陌生人彻底成了马蹄岭全村人的公敌,只能站在人群后,眼睁睁看着小乐那么小的孩子被人欺负却无能为力。
“姑娘,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这一家的事,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就在田梨花烦恼着要怎么帮小乐的时候,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一身破旧衣衫也无法遮挡其美丽的女孩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难道大家就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关在祠堂里活活饿死?”田梨花皱眉道。
听到田梨花的话,女孩小心翼翼的向左右看了看,这才在她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二里婶饿不死,我和我娘一直偷偷给她送东西吃。”
听到女孩的话,田梨花这才安心一些。
眼见留在这里也帮不到小乐,田梨花干脆拉着女孩向一旁没人的地方走去。
“这位姐姐,我是在县城看到小乐,看他可怜这才送他回来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田梨花观察了一下女孩的表情,见她没有半点不耐后,这才继续说道:“虽说老人都会偏心,可是这偏的也太过了一点。对了,小乐的父亲在哪里?”
听到田梨花的话,女孩确定她对小乐家的情况确实一点都不了解,苦笑一声道:“二里叔和我爹在小乐出生前就当兵去了,直到现在音信全无。
十多年过去了,大家都觉得他们早就死在外面了,只有二婶和我娘坚信他们还活着,一心等着他回来。”
说到这里,女孩目光看了不远处的马老爷子一眼,道:“二里叔没了,那一家人就当小乐他们母子是吃闲饭,后来干脆给了他们母子一块荒地让他们母子自生自灭。
二里婶年轻漂亮,虽然带着一个小孩子,村里流言蜚语却很多,一些娶不起媳妇儿的人更将主意打到二里婶这里。
我们这个村子太穷了,大爷爷才不管二里婶和小乐将来过的怎么样,只要能收回给出去的那块荒地,再得一点钱就好。
二里嫂性子太烈,不管谁来提亲她都不同意,宁愿母子两人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小乐说他娘病的很重又是怎么回事?”明白小乐母子的情况,田梨花关心的问道。
一个正常人被关在祠堂里就算有吃的时间长了也会生病,更何况对方身上还有病,田梨花真的很怕对方挺不住。
“二里婶身体是被累出来的病,看起来严重却也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女孩解释道。
听到女孩的话,田梨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乐说镇上的大夫都来看过了,都说他娘的病很严重……”
“那些不过是骗小孩子的话而已。”女孩不屑的看了一旁的马老爷子等人一眼,“你想想看,他们连一顿饭都舍不得给这对母子吃,又哪里舍得花钱,给二里婶请大夫?也就小乐年纪小,才会相信他爷爷奶奶的话。”
明白一切,田梨花心里对马老爷子的怨恨更深了几分,同时也更同情小乐母子,更想帮助他们。
“环儿,我们该回家了。”就在田梨花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过来,警告的看着女孩一眼说道。
田梨花哪里会看不出对方不过是看女孩和自己说的太多了,想要拉女孩离开。
“娘……”
女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母亲一个目光阻止了。
“大娘,我看得出你和这位姐姐都很关心小乐母子,我也想要帮他们……”田梨花拦住两人的去路,认真说道。
“姑娘,大娘看得出你是一片好意,可是……”马大娘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也想帮那对和他们命运相似的母子,奈何她连自己都帮不了,更不用说一个陌生女孩子了。
“砰……”
就在田梨花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马家正屋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听到声音,田梨花和环儿母女同时将视线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小乐那小小的身体正扶着墙壁一点点站起来,在他身前还有两把倒了的长板凳。显然刚刚的声音就是小乐撞倒板凳时发出的声音。
看到小乐出事,田梨花和环儿母女同时惊呼一声向前厅跑去。
“小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一把将小乐护在怀里,田梨花关心的问道。
看到田梨花,小乐原本倔强的目光瞬间盈满了委屈,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流下来。
“好孩子,不哭了,有什么事儿姐姐帮你。”不舍的帮小乐擦去脸上的泪水,田梨花轻声安慰道。
“姐姐,他们不放娘出来……”
“好了,不要哭了……”安慰的揉了揉小乐的头,田梨花转头对马老爷子道:“这位大伯,我虽然不是你们村的,却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杀人是犯法的。”
“你这丫头好犀利的一张嘴,我处置我家的人,难道还要你一个外人多事?”马老爷子不悦的瞪着田梨花道。
“我……”
田梨花本来还想和这些人讲理,可是看着对方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忽然明白,自己说再多这些人也不会放人的。
她想要帮助小乐,可是当她看到环儿母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些人不讲理,当然,她也不可能一气之下直接动手打人,或者直接将人强行带走,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那样根本解决不了。
“姐姐,你走吧,我……”见田梨花说不下去,小乐难过道。
他能做的都做了,大概他们母子的命运就这样了,没必要连累好心的大姐姐。
“我不会离开的。”安抚的揉了揉小乐的头,田梨花转头对马老爷子说道:“我给你十两银子,你写下契约,从今往后他们一家和你们家再没有半点关系。”
田梨花的话一出,不论是马老爷子和他的三个儿子,就是其他人也都齐刷刷看着田梨花的方向。
要知道这可是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啊!不说哪一家,只怕他们村所有人家的钱都加在一起,都没那么多。
“爹……”
马家老大最先反应过来,生怕马老爷子不同意,急切看着马老爷子。
“爹……”
马家三儿子在马家老大出声后,同样紧张的看着马老爷子。
在两个儿子的注视下,马老爷子强忍着点头道冲动,硬生生摇头道:“老二媳妇儿和小乐生是马家人,死是马家鬼,十两银子就想买断这份亲情简直痴心妄想……”
田梨花差点被马老爷子的话气笑了,可是她一点都笑不出来,只为这个老头的贪婪感到恶心。
“十五两,同意人我带走,不同意……”
“爹……”
“爹……”
听到田梨花又加了五两银子,马家两个儿子真怕马老爷子再次摇头,急忙放在马老爷子身前。
摇下头就又长了五两银子,马老爷子真的很想再摇下头,可是他更怕田梨花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同意就签字画押,不同意就直接走人。
在两个儿子紧张的目光中,马老爷子咽了口口水,同意点头同意下来。
在马老爷子点头道那一刻,小乐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和叔伯。
田梨花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过,好不容易让这些人同意放人,不想夜长梦多,田梨花安抚的揉了揉小乐的头,就招呼着马老爷子找纸笔写文书。
马蹄岭虽然穷,还是有认识几个字的人,纸笔更有准备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田梨花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十两的银锭子和一块五两的银锭做镇纸。
既然花了钱,田梨花自然不会傻傻的只写小乐和她母亲,顺带着将小乐那个不知生死的父亲也写在上面。
文书内容并不长,却清晰的写着从来以后马蹄岭马二里一家三口以十五两文银卖给田家村田丰收家为奴,和马家再无关系。
文书一式三份,田梨花又找了几个现场的马家村村民做了证人,在马老爷子和几个见证人都在文书上按了手印,田梨花这才将让所有人眼热的十五两银子交给马老爷子。
银子终于到手了,马老爷子迫不及待将银子全都收到怀里。
无视马老爷子贪婪的目光,田梨花冷笑一声,将文书收好。
“大伯,钱也给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放……老大,你带这位姑娘去领人……”听到田梨花的话,马老爷子转头对马家老大说道。
“让老三去……”马家大哥直接推脱道。
“我是老三,没办法进祠堂……”马老三同样推脱道。
听到马老三的话,马家老大就知道自己去定了,不过他可不放心将马老三一个人放在这里。
“爹,那个二里媳妇儿都关了一天一夜了,我怕我一个人没办法,还是让老三和我一起去吧……”
马老爷子正找不到借口将两个儿子都打发出去,当即挥了挥手同意两人一起去。
马老爷子这样的反应,马老大哥俩自然明白老爷子的心思,同时责备的看了对方一眼,向门外走去。
田梨花才不关心马家兄弟那点小心思,拉着小乐的手,跟着马老大兄弟向马家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