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彧的话,曹大人目光不断闪烁,仔细思考着是顺着萧彧的话将一切交代出来,救下自己的父亲和小儿子好。还是什么都不说,让一家人和自己一起被砍头的后果更好。
曹大人既然是个贪官,自然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他之所以如此犹豫,只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萧彧能够放过他的父亲和小儿子,他若真的什么都说了,四皇子也不会放过他父亲和小儿子。
早就知道自己死定了,他现在只想为自己的老父亲和小儿子拼一条生路。只是这条生路到底是是握在四皇子手中还是在萧彧手中?
就在曹大人拿不定主意时,张叔忽然在旁边冷嘲热讽道:“曹大人,王爷难得如此仁慈一次,你还是不要再坚持了。要知道王爷的仁慈可不是时刻存在的,小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张大人这些话简直说到了曹大人的心坎上,只是他真的能够信任萧彧吗?
就在曹大人心里的天平慢慢偏向萧彧这一边的时候,旁边的左相许炳铜从人群里站出来,恭敬向萧彧行礼道:“王爷,曹大人所作所为确实不可饶恕,可是曹家和四皇子是姻亲,还请王爷看在四皇子和四皇子妃的面子上,只惩罚曹大人一人饶其家眷。”
“许老相爷这话说的可真轻巧,曹大人贪污的钱可不是一星半点。那么多银两都去了哪里,王爷如果不查个清楚明白,怎么向皇上交代?
将来有人问起来,王爷连银两的来龙去脉都说不清楚就直接杀了曹大人,到时有人说那些钱被王爷贪污了,杀曹大人灭口这样的罪名谁来担?
再者,万一曹家有人不服,站出来为曹大人喊冤,王爷这明明占理的一方,也成了没理的一方了。”许炳铜的话刚刚落下,张尚书就嘲讽道。
“张尚书这句话本相可不认同,大家都站在朝堂之上,王爷也是当众审问曹大人,一切都罪证确凿,王爷又没冤枉他,曹家自然不会为了曹大人而向王爷发难。”
许炳铜说完,目光一转,调转矛头对张尚书说道:“张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样咄咄逼人真的好吗?”
面对许炳铜警告的目光,张尚书不但没有半点退缩,反而正义凛然道:“许相,本官对事不对人,如果曹大人真的什么都没做,下官就是想给他定罪名也做不到,不是吗?”
“你……”
许炳铜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萧彧打断道:“许相,张大人,本王知道你们都是为了雪凯国的安定才争执不休。
许相说的在情,张大人说的也没错。
就算账本上的字迹全都是曹大人亲笔所书,也要让他亲自证实这些账本上所记载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然本王如何处置那些送钱给他的人和接受他送钱的人?刚刚是本王一时疏忽,不该定曹大人一家斩首之罪。”
说完,萧彧不等许炳铜和张尚书开口,就大声对压着曹大人的两名侍卫吩咐道:“将曹大人压入死牢,早朝之后,本王要亲自审问。”
听到萧彧的话,许炳铜和张尚书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了。一起恭敬向萧彧行礼,口中大声说了一句“王爷英明”后,就退回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四皇子不能上朝,曹大人最大的希望就是左相许炳铜,如今连许炳铜都帮不了自己,曹大人就知道自己一家人的命运彻底掌握在萧彧手中。
萧彧常年不在京都,可是他杀神般的名号却让京东所有人都忌惮三分。
一想到自己一家的生死落到萧彧手中,曹大人简直想要直接一头撞死算了。奈何抓着他的两个侍卫力气太大,别说是撞墙而死,他就是想要自由行走都做不到。
曹大人被两个侍卫推搡着不断往殿外走,眼看着就要走出大殿,一只飞箭快速向他面门射来。
曹大人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如此快速的飞箭,别说他双手还被绑着,就算他能够自由活动也躲不过这支箭。
眼睁睁的看着箭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曹大人双眼闪过一丝轻松的同时更多的是难过。
自己一死得利最多的就是四皇子,自己贪污工程银两的事既然已经被人捅了出来,曹大人就已经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真正对他下杀手的居然是他一直想要扶持的四皇子。
别问他为什么如此肯定那支箭就是四皇子派人射来的,只因他活着对四皇子的威胁最大。
就在曹大人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只听到“叮”的一声响,已经近在咫尺的箭矢被一把长刀挡住,并掉在地上。
看到箭矢掉在地上的那一刻,曹大人忽然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不怕死,可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没活够,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曹大人差点死在飞箭之下,这是满朝文武官员都看到的,他这样一坐,不但没有让人觉得可笑,反而对他升起一丝同情。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情曹大人的遭遇,在他刚刚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张尚书就嘲讽道:“曹大人,这才一支箭就让你腿软的走不动道了?
自己做过什么?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怕这一箭才是刚刚开始……”
面对张尚书的嘲讽,如果是在以前,曹大人就算没有当众嘲讽回去肯定会说些场面话,不让自己丢面子。可是这一次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震惊的看着张尚书的方向。
张尚书毫不畏惧的和曹大人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冷笑着收回目光。
张尚书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他那道仿佛看一个死人般的冷淡目光,深深刺痛了曹大人的内心。
“王……王爷,罪臣说,罪臣什么都交代!”就在张尚书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曹大人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重新转向萧彧,大声道。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松绑,让曹大人自己写!”终于撬开了曹大人的口,萧彧立刻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听到萧彧的吩咐,一直站在曹大人不远处的暗一恭敬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随后端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送到曹大人面前。
曹大人因为太心痛了才会不由自主喊出那句话,可是当暗一将笔墨纸砚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忽然又有些后悔。
转头看看掉落地上还没有拾取的箭矢,再看看高高在上,一排威严的萧彧,曹大人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慢慢拿起毛笔,将笔尖在砚台里沾了又沾,却迟迟没有下笔。
忽然,又一支箭从大殿旁边的窗口射了进来,箭头直指曹大人。
“啪!”
守在曹大人身旁的一个侍卫,又一次用手中的长刀为他挡下致命的一箭。
“叮叮叮……”
精铁的箭头掉落地上之时,还在地上弹了两下,发出一阵响声。
箭头掉地的声音并不大,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里却是那么的清晰,一下下仿佛敲在众人心里一般。
一连两次,差点丢了性命,曹大人心里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
你不仁我不义,在全家生死面前什么仁义都变得无比渺小。
曹大人做官多年,自然知道如何用最简短的语句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在他下定决心要将一切写出来后就不再迟疑,运笔如飞,不到片刻就将一切写清楚了。
暗一将曹大人的证词在众文武百官面前过了一遍,这才送到萧彧面前。
在将其送到萧彧手里的那一刻,曹大人原本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有种落了地的感觉。
刚刚不管是萧彧的宣判还是承诺,曹大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或者说他一直游移不定到底是选择站在萧彧一边,还是四皇子那一边。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不需要再选择,一切全都交给萧彧来决定。这样一来,他虽然没有了主动权,却也让他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
萧彧坐在朝堂之上,仔细看过曹大人所写的证词后,随手将其收进自己怀里。
“各位大人,曹大人的这份证词大家全都看到了,本王就不一一点名了,请上面所写的各位大人自己站出来吧!”
听到萧彧的话,满朝文武官员全都面面相觑,努力回想着那张证词上面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刚刚暗一虽然将曹大人所写的证词让所有人都过目了一遍,可是暗一走的太快,证词太多,就算在场大部分都是文官,能够一目十行,也不可能只看一眼,就将所有内容全部记下。
曹大人是工部尚书,京都大大小小那么多衙门,哪里需要修个房子建个庭院,全都要他点头同意才行。
别的地方曹大人伸不进手,但是在工程这里,他可不会手软,不管工程大小都会收一些好处。
可以说只要站在朝堂上的大大小小所有官员,就没有和他没关系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全都等着其他人先顶不住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