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纠结的扯着自己身上繁琐的衣服,难受的扭来扭去。最后被老板娘半拖着下了楼。在刚刚进入喻飞影视线的那一刻,他仍倚靠在门边出神的望着门外飘飞的柳叶,还有远处的几抹洁白的梨花。直到听到声音,他才回神缓缓看向这边。四目相交的那一刻,他微微愣了愣神,我却发现了他眼中掩藏的惊艳,只一下,他又转过头去,继续望向门外,咳了一声,“嗯,还不错。就要两套吧。”
不知怎的,看到他局促的模样,我竟觉得无比畅快,还有丝丝窃喜。看来,我的样子还是可以抓住他的目光的。想着,自己的唇角也不知不觉的扬起来。老板娘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撑着圆扇含笑耳语道:“你看,我说的吧?放心,加把劲!那小公子,迟早是你的!”
我只觉自己的脸顿时烧的厉害,心头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只好抿唇强忍着娇羞的笑意。算好了帐,老板娘将另一套衣服包进小巧的包袱里,又亲切的送我们出了门才算了事。再次走在大街上,凄凉的街道早已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呦呵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我背着自己的小包袱颠颠的跟在喻飞影身后,一路小跑着,只觉这春日的阳光竟如此迷人。正开心的眯起双眼,打量着眼前光华万千的人儿。只见他旁若无人的从怀中掏出一块极为熟悉的锦白方布,小心翼翼地展开,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笔,仔细地在布上轻轻地描了两笔,然后会心一笑,点点头又将方布揣进了怀里……呃~他为毛总有办法极速拉低我对他的好感!泪眼问苍天,这是为什么?!无语了。将要出了小镇,他脚步蓦然一顿,回眸看我,眼底沉静无波却深邃的让人无法琢磨。微风扬起青色衣角,墨发也随风荡起,那修长的身形暗淡了他身后春日正盛的明媚春光。他垂眸,略一沉吟:“你就这么跟着我,但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我一笑:“鬼魅君子喻飞影啊。”
“这只是我在江湖中的号,我说的是,我的身份。你可听说过,聚生门?”
我茫然摇头。他似是颇为无奈的瞥我一眼,揉了揉眉心道:“也不晓得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敢情这是嫌弃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什么“聚生门”!“你是,聚生门的人?”
“没错。”
他迎着阳光,只摆着半张侧脸给我,可就那半张侧脸长睫扇影,眼中的流波熠熠生辉,看不出情愫,却真真是俊逸潇洒的很,“聚生门,不算是什么大门派,但是江湖之人无不谈之变色,心生畏惧,不为其他,只因,聚生门出的都是嗜血冷漠,杀人如麻的杀手。”
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内心狠狠地“咯噔”一下,后背也嗖嗖的刮着寒风,但还是摆出干巴巴的笑意,调侃道:“别逗了。”
他挑眉,唇角挂着读不懂的轻笑:“你不信?只是聚生门的杀手个个狠辣无情,只要出手,几乎从不会失败。所以,聚生门人和其它那些拿钱办事的三教九流的杀手,完全不同。”
我蓦然想起那追杀我的几个黑衣人,面对浅笑风声的喻飞影,听闻“鬼魅君子”的名号后,逃得比兔子还快。“所以,那些杀手听到你的名号就逃了?”
他笑意更深,“还不算太笨。”
果然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完全凭实力说话啊!“所以?”
“所以,我现在要回追月山聚生门。你确定,还要跟着?”
俊朗精致的面容微微俯下,温热的气息在我们中间盘旋,那淡淡的竹香将我包裹,望着那朗如日月的眸子,我怔然有了一瞬间的失神。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在聚生门中是什么地位?”
他倏而一笑,眉眼弯弯,歪着头似乎并不打算回答我。我心里虽然一直在打鼓,但是一想到离开他我随时有可能被人砍死曝尸荒野,最后还是咬咬牙努力跟上了他。我就这么忐忑的跟了他一路,走了两天才终于到了他所说的追月山下。此时,在山脚下抬头仰望山巅。祥云缭绕,湛蓝的天空下,郁郁葱葱的山巅直插云霄,微风过境,携来阵阵沁人心肺的幽幽花香,惹得我打心底里生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不自觉扬了唇角,喟叹着:“哇!好美啊!”
喻飞影临风而立,几缕长发扬起盖住唇边的弧度,只意味深长的一笑:“美?上去会更美的。”
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奸笑,就知道上去肯定没好事。他十有八九在给我打预防针。我感觉一阵恶寒。看来,聚生门,真是个难以言喻的危险地方。跟着他艰难的爬到半山,在林中穿梭,最后在一扇隐蔽的石门前停了下来。他缓步走到一旁,修长的手指探进石壁上爬山虎的绿叶中,似乎摸着什么东西轻轻一按,“轰~”的低沉一声,石门缓缓开了。我望着深不见底,没有一丝亮光的幽暗狭窄的通道,暗自吞了吞口水,没出息的让自己向后退了两步。他笑意深深,双手负在身后,挑眉道:“怎么?怕了?”
说完,也不管我,径自大摇大摆的踏进了那未知的通道中。我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最后还是只能循着那抹青影钻进了黑黢黢的石洞中。“嗒嗒”的脚步声在昏暗的石洞中犹为清晰可闻,周遭肃然的寒意迅速包裹了我的全身,我骤然感觉脊背发凉,连牙齿也不停地在打颤。不过我实在想不清楚,这莫名的寒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昏暗的通道中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只听到他掷地有声的轻盈脚步声。蓦地,那声音似乎停了,我正诧异,掌心忽然传来阵阵直击心底的温热感,瞬间从心脏涌遍四肢百骸。他不语,就一直默默地拉着我向前走,直到我内心还深深纠结于喻飞影真正面目的时候,一束寒光闪过,胳膊被手中的温热用力一扯,试图让我躲过。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插进我的前胸,一阵刺痛,意识立时开始涣散。真是流年不利!我拼着最后的意识,恨恨地骂道:“哪个王八蛋偷袭……姑奶奶……我……”随后就感觉整个身体柔柔的瘫倒下去,最后却隐约听到一个年轻女子不悦的埋怨声:“师兄,你怎么能带外人到这儿来?”
至于喻飞影如何毒舌的反驳,我却是再也没有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