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趴在一片柔软上,还流了一大片湿润在上面。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摸了摸嘴角,要死了,又流口水!唉?喻飞影呢?左右环顾在发现,喻飞影被我压在身下从上方的某个洞口掉了下来,而他虽然已经昏迷了,双手却是死死抱住我的腰。我费了好大劲才将他双臂做成的禁锢挣开。不过看着他安详恬静的睡颜,忽而觉得他无时无刻不在有心或无意的护着我,或许他自己心里已经喜欢上我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对!就是这样!我摸了摸他的胸口,还有跳动,还活着!我下意识松了口气,抚了抚自己长期被惊吓起伏不定的胸口。“他很快就要死了。”
嗯?我一回头,一个出尘的白衣女子,五官端正清秀非常,处处透着空灵之气,身形挺拔玉立,单手负在身后,面无波澜的在我身边三米处望着我。身后还跟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男一女。我从喻飞影身边站起,才发现自己和喻飞影从上方落下正好落在一潭湖水边的湿地上,软软的,却很凉。湖水岸边停着一艘小船,闲悠悠的漂在水面上。隔着湿地与湖面相望的是两扇狭窄的石门,四周依然是冰凉昏暗的石壁,泛着清幽的光,看不出任何与外界联系的通道,甚至都找不到我和喻飞影曾经掉下来的那个通道在哪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湖水的湿腥味道,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目光再次回到那个白衣女子身上,想起她说出的那句话,心骤然一紧:“你说什么?”
她盈盈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宛若身边平静的湖水:“孟姑娘,我说,你的心上人很快就要死了。”
我发誓自己绝对不认识她!她为什么一张口就是大霹雳!这个坑爹的世界,设定太不科学了!“你,认识我?”
她笑了笑,眼睑微微盖下,又抬起以示确定。“可我从来没见过你!”
“没见过,不代表就不可以认识。孟姑娘,长宁街上,倾桐失礼了。”
她微微躬身行礼,向我巧妙的表示出了自己的身份。她居然是那天撞我的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可我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啊!“孟姑娘,眼下不是思考我是何人的时候,而是,他真的快不行了。他本来中了晋王设下的埋伏,身受重伤,五脏受损,又为了尽力护着你,已是到了极限。”
我蹲下跪在他身边,手指慢慢摩挲着他渐渐变凉的脸颊:“有什么办法?”
她一笑:“你怎知我有办法?”
“你如果没有办法,就不会和我废话这么久了。”
我实话实说的回答道。她笑意深深,点点头,不住地说着:“不错,不错。”
我站起身来,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神人多作怪。”
我忙捂口,完了,一激动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也不恼,笑着指了指那艘小船:“用此舟可以划到湖水对岸,那里有我亲手所种植的各种珍奇草药,采来用以内服。倾桐亲为他施针,再辅以内力化开他体内瘀血,便再无大碍了。只是,”她目光再次扫向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看的我脊背有些发凉:“这个地方湿气太重,不利于他养伤。我们可以将他安置在一扇石门后的石床上,那上面铺有枯草编织成的毡子,但没有被子,他一个伤患,很怕冷的。”
我双臂抱住自己,警惕的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倾桐摇头低笑:“孟姑娘想太多了。你只需要合衣同样躺在石床上,抱住他,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取暖就好。”
哇咔!这想的就不多!喻飞影醒了发现我抱着他,肯定会误会我轻薄他,然后毫不犹豫的一脚把我踹下来的好不?这样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倾桐一脸无辜:“可是这里没有比孟姑娘你更合适的人选了。这样,他现在体虚气弱,还不能服药。待我先为他施针,用内力助他化开瘀血之后,你便一直抱着他为他取暖好了。”
这话听得我额上青筋直跳。这个倾桐外边看上去飘逸出尘,不食人家烟火,但是内心神马的,我很不确定。“春华秋雨!去采药吧。”
两个少年向她恭敬行了个礼,“是,小姐。”
说完,便一同踏上小舟向着远处划去。我和倾桐一同将喻飞影抬到了那个铺有草毡的石床上,简单施针之后,倾桐才正色道:“孟姑娘,若是这样治疗,两月之后,他便能完全康复了。你可能等得?”
我一蹙眉:“不行啊!杨月,啊不!成王殿下中毒还等着我的药引呢!”
倾桐长袖掩唇一笑,颇有些讥讽的意味:“孟姑娘还真是多情啊!”
我刚想反驳,又听她继续说:“孟姑娘可知,你这并不以为然的为他人着想,或许,并不一定是好事。”
“为什么?”
倾桐双手置于身前交叉,身形款款:“世人之缘,分善缘,孽缘。缘起之初,不外乎情,或利。情之深,利之广,缘便愈难解。你对喻飞影不计回报,一味深情付出,他自是不会辜负你。反观之,你不遗余力不畏艰险只为寻一株药引,此缘亦难解。将来他二人,必有一番夺缘的惊世之举。”
我脊背一寒,生生吞了两口堵在喉咙的口水,使劲眨巴眨巴双眼:“哪有那么邪乎?再说,杨月也就罢了,喻飞影他,根本不喜欢我。在他心中,或许有我的一丁点位置,但是,我不是文舒,住不进他心里。”
说着说着,自己的心头突然涌入一股浓浓的心酸。脑中不断回响的是谭紫莲在追月山上对我说的话,他说,除了文舒和聚生门,喻飞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他次次救我不过就是沾了那三分相像文舒的光。说到底,我终究连替身也不算。“你的确不是文舒。我也没说,他与文舒有怎样的缘分啊。文舒不过一过客而已。”
我怔怔地看着喻飞影腰间的笛子,下意识伸手就拿了下来,握在手中触手生凉,清透润滑,手感很好。可是,就是这把笛子,是喻飞影始终无法跨过的执念,将我与他生生隔断了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