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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了不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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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得临风轩,青衣长袍的白髯老人已端坐其中,见客来,徐徐起身,卓羲先上前去,向师傅行礼,而后引荐定山等人。温先生与定山有过几面之缘,家人们则是初次相见,而千叶这位安国公主更是与众不同。

见先生欲来行君臣之礼,千叶笑道:“先生乃世外之人,不敢以世俗礼节相待,此处又何来君臣。今日携幼妹来拜师求学,还请先生上座受礼。”

温先生含笑点头,遂与众人进门去。

临风轩中皆是蒲团矮几,或盘膝或正座,大人们尚可,只有团团难定下心。大人们说着话,她总是动来动去想换个舒服的姿势,二娘几次三番轻声提醒,终于惊动了老先生,二娘尴尬地说:“山野丫头没有规矩,还请先生见谅,正是怕她将来也无知愚蠢,才想请先生不吝赐教,为这孩子开智启蒙。”

且说团团入学后,自然不会是温先生亲自教授,会有门下其他人代为教导,但即便如此,想要被收入文贤山庄是极难的事,连皇子都难进师门,何况普通人。但卓羲和定山已得到先生应允,愿意为他们教导团团,这才带着一家子来表示感谢,此外卓羲有句话没告诉定山,便是先生与他说,想见见安国公主。

方才进门来,千叶说她觉得自己曾经来过,卓羲心里就更明白老师与千叶之间必然有渊源,此刻在一旁见一老一少从容谈笑,先生那眼神中露出的怜爱,与他平日里喜恶不露于色的超脱淡然很不一样。

不久后,女眷们带着孩子跟随山庄里的小童,去看团团将来念书的地方,并记下往后每日上课下学的时辰等等,临风轩里便只留下卓羲和定山。

然而不等卓羲开口询问,温先生已先道:“十五年前,太子携妻儿微服私访,游历至老夫的山庄,小住三日后方离去。因与太子有缘,老夫曾与太子约定,待郡主五岁,待太子添了公子,我便出山入京,代为教导公子郡主,不想两年后……”

定山与卓羲对望一眼,难怪老先生十三年前迁来京城,是太子之死和未完成的约定触动了他?

温先生叹息:“公主的言行品貌与昔日太子太子妃极为相像,可见出身高贵,纵然深陷泥潭沼泽,亦是出淤泥而不染。当年太子妃敏而好学颖悟绝伦,虽是女儿身,但有能辅佐太子治理天下的才能,志向高远胸有丘壑,这样的女子,可惜一夕之间香消玉殒。”

定山心中思量,温先生这番话,仿佛另有深意,若是结合宫中谣传来看,太子妃那般心胸气度之人,哪怕为太子之死伤心欲绝,也不会轻易抛下尘世和骨肉殉情而去,反是该将太子的血脉抚养成人继承遗志,根本不会丢下千叶?

而卓羲直白地问出来:“师傅可是认为,太子妃不该殉情自缢?”

温先生摇头:“不是不该,是不会,老夫至今不信。奈何不愿与朝廷皇室之人往来,无从打探小郡主的消息,在京中一直等到今日,当年曾答应太子要为他教导郡主,无论如何都要看一眼。因缘巧合,是卓羲替老夫促成这段缘分,可见冥冥中自有注定。”

定山道:“公主若知此事,必然感恩先生,先生方才为何不提?”

温先生却笑:“如今这世道,早已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老先生这话说得不明,可又仿佛浅显易懂,定山和卓羲是何等聪明的人,领悟先生的意思再不敢多问,至于是否告诉千叶,他们也要再三权衡。然而临别时,温先生又叹:“星宿紊乱妖孽当道,季氏皇朝危在旦夕。”

定山和卓羲本不是朝廷的人,更不是皇室的人,原本他们远在神鼎山上,哪怕皇室覆灭改朝换代,都与他们不相干。但如今不同了,千叶是定山的妻子,她是季氏皇朝的传人,而卓羲跟随四皇子,原就是要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老先生的这句话,自然是说给他们听的。

离开临风轩时,卓羲问定山:“太子妃的事,你会告诉千叶吗?”

定山犹豫道:“若是说出来,凶手无疑就是宫中那几位,千叶时时刻刻都会想着报仇,但若报不得仇,或是无法证明他们是杀害太子妃的人,她就只能深陷在痛苦中,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耐开解她。”

卓羲道:“可千叶总有一天会知道,难道让她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更不堪的言语?正如当日我劝你对楚歌把话说清楚,你却一味地认为楚歌自己会想明白,其实有时候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她们远比我们想象的坚强,也比我们想象得更柔弱,要看是什么事,又是什么人对她们说。”

定山深知卓羲向来思虑周详,他也比自己更了解温先生,老先生今日说出埋藏十几年的故事,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又道是皇朝正面临危机,卓羲冷声道:“韩氏一族权倾朝野,皇后对侄子韩继业的偏爱已走火入魔,她们一家与皇上崩裂,当真是朝夕之间了。”

“哥哥。”团团清脆的声音传来,小蝴蝶似的飞奔向定山,骄傲地说她要上学念书了,一家人缓缓跟来,见千叶笑若春风,定山当真不忍心让她重拾旧日痛苦。

然而卓羲和定山方才的心神凝重,并没有逃过家人的眼睛,至少楚歌看在眼里,便是千叶也察觉了。回家后各自散了,千叶心中不踏实,便让棉花准备了茶水,亲自送来书房,原是想问问定山有什么心事。

正遇上工匠送来图纸,定山拉着她到桌前看,指着图纸上的楼阁说:“他们照着你想的样子画出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减,过了夏日便动工,快一些的话,腊月之前就能竣工。”

千叶欣喜地看着,毕竟最后一次回家是七八年前,家里原本的样子她还记得清,重新还原爹娘所住的地方并不难。就连二娘都说,他们家有的是银子,若是造出来不好,大不了再拆了重建,不必看皇帝的脸色。二娘宠爱她的方式,无外乎百依百顺了。

“你今日说,似乎去过文贤山庄?”定山面上平和,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可卓羲的话他再三思量了,何必等千叶从旁人口中得知,到时候万一自己都不在她身边,她该怎么办?早晚都要面对的,拖下去只怕千叶也要对自己有所误会。

千叶很肯定地说:“在山庄里我不敢胡言乱语,不过我好像真的是去过的,后来跟着团团去看她念书的地方,也似曾相识,难道我在梦里见过?”

定山道:“温先生是将原先在山里的山庄,照原样在京中建造起来。”

千叶好奇地问:“那就是说,还有一处一模一样的山庄?”

定山将心沉下,郑重地说:“那也是你去过的地方,你三岁的时候随太子太子妃造访山庄,逗留三日才离开,想必是把山庄里的风景都看遍,所以你才会有印象。”

千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样一说,那梦幻一般的记忆仿佛清晰了,自然也是结合了今日的所见所闻,能记得三岁时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她连自己的爹娘的模样,都快忘记了。

“是温先生说的?”千叶冷静下来,不免添出伤感,“先生为何不亲自告诉我呢,他也怕在我面前提起我爹娘吗?”

定山慢慢将先生那番话,逐字逐句地告诉千叶,告诉她她的母亲是多了不起的女子,最后说道:“先生认为,以太子妃的胸襟气度,绝不会殉情自缢,更不会丢下你。”

千叶眼中含泪,却咬着唇没让自己哭,稍稍冷静后,哽咽着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曾这样骗过自己,可是那只是我自欺欺人,我亲眼看到母亲悬在横梁之下,定山,她就……”

“你听我说。”定山扶住了千叶颤抖的肩膀,神情严峻地告诉她,“芳贵妃寿宴那日,我与四皇子在偏殿听到瑾珠与韩家小姐密语,说宫里传言昔日太子妃并非殉情自缢。”

千叶的红唇颤动着,定山问她:“我问过你是否记得别的事,你现在只要想想,你有没有亲眼看到太子妃挂上白绫,有没有亲眼看到她悬上横梁,她有没有最后对你说什么?”

“没有,我看到我娘时,她就吊在那里了。”千叶连连摇头,手紧紧抓住了定山的胳膊,她好像明白了定山的意思。

“太子妃很可能是先被人勒死,而后挂上去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千斤重,可定山到底是说出来了,这一刻才发现,去面对之后的事,远比藏匿这个秘密要容易得多。

千叶的情绪起伏太大,身体都仿佛承受不住,但在定山的安抚下,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这样的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真的到了眼前,对她而言,还要面对多年来暗自怨恨母亲的愧疚,母亲那么悲壮地离去,她却用怨恨来支撑自己活下去。

冷静下来,千叶道:“若是真的,那会是谁下毒手?皇后吗,韩家的人?”

定山颔首:“利益相关的,不过是他们几个了,当然也包括当今皇帝。”

千叶的泪水滚落,可又十分地坚强,她问:“那我可以杀了他们,为我娘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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