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的大管家去门口接大夫的时候,他刚要引着大夫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且慢。”这时门口突然有人出声叫住了大管家。
“太子殿下。”大管家回头发现出声那人居然是太子,连忙跪了下来。跟在大管家身后的大夫、药童也一并跪了下来。
“起身吧。”萧嵘走上前来,看到了大夫手里提着的药箱问道。“你们府里谁人身体不适?”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府上的宁小姐和梁家小姐从高处坠落。”大管家说道。“如今两位小姐伤势不明,还请殿下见谅,我得赶紧带着大夫进去查看两位小姐的伤势。”
“什么!”萧嵘的戏也很足,因为他和沈宁事先通过气,他也以为沈宁并不会伤到太重。
可是当他随着永宁侯府的大管家来到花园里,看到躺在地上的沈宁和梁邵月时。他的心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躺在地上的沈宁看起来好像伤得比梁邵月还重一些,所以大管家带着大夫率先走向了沈宁。
“慢着!”这个时候,和安郡主突然喝止住了大管家。“梁小姐是来我们永宁侯府赴宴的,先替她诊治吧。”
和安郡主虽然心疼女儿,可是大管家不知具体情况只请来了一个大夫。如今怎么出的事尚且不得而知,但是总不能放着梁邵月不管。当着这一群小姐的面,先让大夫诊治梁邵月才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郡主,小姐伤得更重一些啊。”守在沈宁身边的朱砂擦去了沈宁唇边的血迹,可仅仅不过片刻,沈宁的情况不仅不见好转,嘴角也重新溢出了一抹鲜红来。朱砂急得流下泪来,伸手想去拽大夫的衣袍。
可是跪在沈宁另一侧的成乐及时止住了她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朱砂不要再说话了。
“表姑母。”这时萧嵘刚小声吩咐站在他身后的一人,那人得了令立刻转身出去了,萧嵘两步并作三步地快步走到和安郡主身边。“我已经派了人快马去请太医过来了。”
“太子殿下!”和安郡主之前全幅精力都放在沈宁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萧嵘居然随着大管家走进了花园里来。这时猛然回首,见萧嵘就站在她身侧不远地地方,和安郡主难免有些惊讶。“太子殿下总会突然过来的?”
“本来我是从母后那里又讨来了一些精巧的玩意儿,想着我左右无事,就亲自送过来了。”萧嵘看着地上的沈宁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怎知道宁儿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而且现在的天气乍暖还寒的,让宁儿总这样躺在地上,若是再受了寒怎么办?”
“我这也是没法子啊,这孩子不知怎么的和梁家小姐从假山上双双跌落了下来,怕她会有什么内脏受损,所以我们才不敢轻易移动她们。”和安郡主看着躺在地上,仍犹昏迷不醒的沈宁,终于也不再镇定,反而落下泪来。
永宁侯夫人见着太子到来,花园里一大群小姐们也不适合顶着风头一道陪着站着。李氏便将小姐们请回了花厅,说是今日的花宴没让各位尽兴,只怕要提前结束请诸位小姐们先行归府,来日永宁侯府再上门致歉。
“侯夫人,这是哪里话。”别的小姐还没说话,倒是性子直爽的萧白露站了出来。“什么情况我们诸位都看到了,错不在你们侯府。今日宁姐姐突然发生意外,怕是某人故意谋害的呢!”
萧白露和沈宁相差四岁,却与沈宁交情不错,自然也看不惯与沈宁交恶的梁邵月。
梁邵月今日的示好接近,伴随着沈宁的突然坠落。
“小郡主,这话可不好说。”李氏刚刚在花园里也听见了那个小丫环所说的话,心中也知道沈宁的意外恐怕与梁邵月脱不开干系,可是没办法,两人现在都昏迷着。她们也不能凭着小丫环的一席话处置了一个官家千金。
为今之计,只有等待沈宁和梁邵月两人醒来,还有等着梁邵月的双亲到场。
小姐们知道永宁侯府不好留客,纷纷起身告辞离开。
“侯夫人,我想留下。”最后仍然留下不走的是萧白露,她上前几步说道。“那个梁邵月今日对着宁姐姐的态度出奇地反常,那般的示好接近,哪里是她梁邵月本来的脾性。多半是为了消除宁姐姐对她的戒心,好趁机对她下手呢!”
“哎,怎么说呢。”李氏心说也是这样,原先梁夫人压着梁邵月让她向沈宁道歉她都只昂着头不肯。今天却突然示好,难免不会让人起疑。
“宁姐姐如今的情况我回了家反而还会悬着心,我等宁姐姐醒了就走。”
萧白露执拗地不愿离开,李氏只好随着她了。
萧嵘的手下果然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骑着一匹骏马飞驰而来。他勒住缰绳,将马匹丢在了永宁侯府门前。他翻身下马,还从马屁股上楸下了一个年轻太医。
之前得了萧嵘的吩咐,他的手下骑着马直接冲进了太医院。他连马都没有下,只随手抓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太医,直接扔在身后。然后就勒紧缰绳,重新冲回了永宁侯府。
那个年轻太医本来好端端地走在太医院里,突然被人揪住了后衣领,紧接着被人摔在了马背上。一路上马匹疾驰,他连张嘴问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被颠得七荤八素的。马匹好容易停了下来,他刚缓过气来,又被人拽了下来。
“你是太医吗?”那人问他。
“我是。”他的头仍旧昏昏沉沉的。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一边提溜着他,往眼前的这幢深宅大院里头走,一边问他。
“我叫朱清。”那年轻太医答道,他已然慢慢恢复了过来。
“好,朱太医。”那人说道。“是太子殿下吩咐我请来太医的,这里是永宁侯府。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从高处坠落,你且用心看诊,否则小心性命知道吗?”
“知……知道了。”
萧嵘的手下疾步拉着朱清进了永宁侯府的花园,此时花园里无关人等已经被全部清空。
“太子殿下,太医我请过来了。”萧嵘的手下走过来说道,一边将朱清推上前来。
“太子殿下,小人朱清。”朱清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是被外地官员举荐入京的。虽说年轻,却是医术精湛,萧嵘曾经见过他一次,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来。
前世的他虽然个性敦厚,可涉与医术上的事情时,总是咄咄逼人。长此以往,就得罪了一批太医院的人。后来被人陷害,险些出了大事,是当时仍是太子妃的沈宁保下了他,还给了他机会证明了自己,升为了太医院的院使。
而在沈宁难产之际,也是他拼尽全力让沈宁保住了腹中的胎儿顺利降生。
那边的大夫已经处理好了梁邵月的情况,梁邵月的右手臂骨折,却没受什么内伤。还未醒过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坠地的冲击力也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总之大夫已经替她固定好了骨折的右手手臂,她的情况并无大碍。大夫回过话后,永宁侯夫人李氏就派人将她抬起来准备送到客房去。
这个时候,朱清快速地替沈宁检查之后,忽然发现沈宁嘴角流下的血液颜色似乎有一些不妥,便用手指捻了一下,放在自己鼻子下面仔细地嗅了嗅,片刻后朱清的脸色变了。
“太子殿下,这位小姐的伤势并无大碍。”朱清起身,说道。“只是这位小姐怕是被人用了药,才会从高处坠下的。”
“什么!用了药!”萧嵘还未说话,一旁的和安郡主已经惊呼出声。
花宴是自家举行的,一应事务包括茶水、点心都由自己和大嫂李氏亲手张罗。沈宁怎么会在自己家中,被人下了药?
“朱砂、成乐,你们小姐今日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和安郡主把朱砂与成乐喊到自己的跟前,严肃地问道。“你们两个好好细想一下。”
“小姐,今日只在自己房里时喝了一杯奴婢倒的水。”成乐说道。
“不!郡主!”这时,朱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说道。“小姐在上假山之前,喝下了一杯梁家小姐不知从何处端来的茶水。”
昏迷的梁邵月正被两个仆妇用担架,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
“慢着。”两人刚走过朱清身边,朱清的鼻尖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出声叫住了两个仆妇。他走到担架边上,拿起随身的白帕覆住梁邵月的手腕将她的左手提了起来,寻着味道看清了梁邵月左手尾指指甲中的残余药粉。
“太子殿下,您请过来。”朱清请萧嵘过来,萧嵘俯身看清了梁邵月指甲中的残余药粉。
“这东西叫做安神散,没有毒性。一般用于让发作疯症的病人,使他们手脚无力不会伤人。因为这东西可以溶于水,气味极淡也可以被浓郁的茶香掩盖。想来这位小姐就是被人用了药,引上了高处,待到药效发作,她若是站在高处边缘。忽然手足失力,坠落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