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什么?”沐厌离望着并肩的雪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江澈愣了神,缓缓摇头。
他不明白的。
沐厌离折身回屋,取出了长袍和斗笠物件被轻轻地放在雪人上。她打量片刻,很是满意。
“这样就不会被弄坏了。”沐厌离自语。
……
此刻,西方落日。
有光线从飘着的云朵中溢散出来,天空饰着橘红。那光照到的云朵不断变化,揉出幻美的景色。暖红橙黄的光被景物撕碎,千里溶溶。
风不断吹赶红云,催促抓紧落下黑夜的帷幕,太阳坠落星野。
江澈伸出手心,手心接住一缕光,一跳一跳的。
恍惚间,有那么一瞬,他好像真真切切的握住了夕阳。
江澈的眼中有红云起伏,眸子渲染了色彩,带上了韵味。
他若有所思地念道:“落日。”
“嗯。”沐厌离闻声应道,她伸出手又去捏江澈的脸颊,看江澈呆呆的模样,这个女子又想作弄他了。
那手指轻轻去揪、掐、捏,看朝气洋溢的脸颊出现各种样子,又恢复原样。
江澈看向沐厌离,任由女子捏他的脸,而没有说话。他只见那点点细碎的光照进了沐厌离的脸颊、头发,一层极淡的金色薄膜覆上肌肤。
他知道,是夕阳跌入凡世,染了人形。
沐厌离的嘴角挂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很轻并不易察觉,动人心弦。
忽的,江澈感觉脸颊有些烫,血液流动加快,体内气息乱跳。
很怪的感觉……
沐厌离眼角微挑,带上一丝不解和迷惘,她的动作很认真,手指捻了江澈面部几下。
她想:这徒弟脸是被捏红了?总不能是阳光晒红的。
沐厌离很快停下动作,她似是知道了什么。女子脸也微微泛起红,人看了江澈一眼,离开了。
这……
黑炎噬日,如火苗的微光明明灭灭,几近消失。潮水般涌来的黑暗遮蔽了潮汐峰,天地间寂静无比。
晚饭后。
“呆徒弟,晚上来我房间。”沐厌离远去的身影抛下一句话。
……
天黑别出门。
江澈回首看漆黑如墨色的天空,眼中尽是幽邃,少年的心头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东西在啃咬心脏,出现各种蚀洞。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
“算了,去找师尊……”江澈摇头低语。
“直接进来便好。”江澈人还未到那门前,就传来了沐厌离的声音。
屋子里的女子没有点上灯烛,而是在屋子四角挂上月光符石,微弱朦胧的月芒自符石散出,月色冷光尽情流淌,溢得满屋薄影交杂。
江澈只轻轻一推,便将房门开了一道细长的缝,沐厌离的身影匆匆一瞥。
此时,沐厌离依旧如往常一样。这个女子坐在那张书桌旁,密密麻麻的剑经和功法摆满了桌面。
沐厌离没有转过身子,而是握着剑经的手指微微顿住,轻声道:“过来。”
每到夜里,沐厌离都会卸下白日穿着的白色道袍,换上天蚕丝制成的睡衣,柔顺滑腻。不过今日,沐厌离穿着的是一袭清雅睡裙,两条极细的带子挂在肩部。
这个女子最喜欢紫色的服饰,平时的衣物或多或少都会带一些紫。就连今夜的黑色睡裙都得绣一些紫色纹。
黑色睡裙很长,沐厌离从来不适应穿着过短的服饰,这一身睡裙盖过了膝盖,只露出一小截白嫩修长的小腿,细而长,粉光致致。
这个女子知道,现在还不适合穿更短的裙服,还没到那个时候。若是说起来,这样都是过于越界了。
沐厌离低下头看了自己的服饰一眼,眉头微皱,随后缓缓摇头。这服饰还是过于露了。不过,给他多看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月光符石的冷芒照到沐厌离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极淡的银辉,也在地上落下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
许是脱下了白日穿的紧亵,那宽松的裙服根本掩不住弧。她平日的亵衣一直勒的很紧,绷得鼓胀满溢。
江澈很快就走到了沐厌离的身边,静静伫立,一言不发地看着师尊,看她做着事情。
“小徒弟,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去床榻歇下。”沐厌离自顾垂头念道。
“沐浴了?”沐厌离转过头问。
江澈轻嗯了一声。
片刻后,沐厌离起身,那五指握着江澈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床榻上去。
“躺好。”沐厌离把江澈塞进被褥里,认真道。这个少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浑身都热了起来,不免多看了几眼沐厌离。
“小徒弟,先暖床。”沐厌离倾眸,揶揄道。
江澈不再有什么举动,把头转向墙边,微微垂下,像只委屈的鸵鸟缩着羽毛。
沐厌离见状合紧双唇,那细眉轻轻一线似画家挥笔勾勒出的美丽景色。
沐厌离看着缩在墙角里的徒弟,很快又折身回了桌案上,不去看他。
那握在手中的笔转动,女子垂首抿唇。
这个徒弟怎么就这么听话呢?她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桌案上,一张符纸静立。
沐厌离在画符。
……
江澈身子又缩了缩,他感受到了身边多了个人,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心里清楚,沐厌离来了。
“别动。”沐厌离一手揽上江澈的肋骨,轻轻拉动江澈。
江澈原本贴在墙边的身子缓缓靠在沐厌离身旁,一动不动了。
沐厌离握江澈的手,道:“就这样好。”
“嗯。”
窗外,有声音传响。
“师尊,有人来了。”江澈转过脸,对着沐厌离的眼睛说。
“他进不来的。”沐厌离与他对视,摇头道。
“没事,我帮你封了。”沐厌离指尖掐起法诀,随后弹出。
一道无形的隔音结界布下,那幽幽之声传不进来,又复归平静。
“是那个执法堂堂主吧。”江澈迟疑片刻问。
沐厌离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厌恶,她对那个人本身就没有好感,对江澈如此行事后,现在更是厌恶极了。
江澈喃喃道:“我听说,他的父亲是刑罚峰峰主。”
“有我在,不用怕他的。”沐厌离捏江澈腰间的软肉,柔声说。
“嗯。”
这个人真的是闲的发慌,深夜抓着他的乐器在那吹个不停。
认真说,庞德海的乐器奏鸣并不差,他本身就是修音律的。可若是不喜欢这个人,那么他的一切都是错的。
“小徒弟,等你生日,我带你去凡人界玩吧。”沐厌离的双臂环住江澈的脖颈,嘀咕着。
“听师尊的。”江澈念道。
“嗯。”沐厌离开心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