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厌离搬了张靠背黄木摇椅放在厅中，人悠闲地躺在上面，假寐歇息，任摇椅缓缓地晃动。静听摇椅摆动之时所发出悦耳的声音。
此刻，江澈正跪在一旁，人跪的笔直。
她本是不想罚少年的，可是江澈却有些不知好歹，那她也只能遂了徒弟的小愿望。
“起来，自己去歇会，等会有事情做。”沐厌离下了摇椅，拍了拍江澈的背脊说。
少年如蒙大赦，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沐厌离看着徒弟远去的方向，忍不住说道：“长大了......”
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经意间，这个人竟然快高过自己了，只不过不知道那身子还能长几年？！
不过，事儿不能急，得慢慢来。
沐厌离呷了几口茶，润着喉咙，悠悠品味。
她摇了摇头，这茶太苦，不好喝。
......
她想做碧玄花酒。
满树的碧玄花即将开放，既可以欣赏到美景，又可以取些东西来酿酒。
若是碰上一些暂未开放的花蕾，也可一并取下揉碎，这样的滋味才最醇厚，最是芳香扑鼻。
美景一过，酒浆一酿，碧玄花树就变成孤家寡人了。等到来年时光，一切消失的又会恢复如初，又是一场轮回。
恰逢今年碧玄花开放的日子来临，那么她就顺便带着江澈一并行事，也可以教教那个小徒弟尝试尝试酒浆的滋味。
潮汐峰今天没有太阳，阴沉沉的天被铅灰色云块渲染的更加重了，低沉的声音沉闷响起，是天穹之上传来的古朴低语。
看来这个地方还即将迎来一场淅沥的雨，接受雨露的洗刷。
她就躺在摇椅上，看风催着云移动，看一排又一排仙鸟划过天空，看风中飘摇的树和影相伴不分离。
世间事物都在规则之中，却又不完全受矩。
......
“起来。”沐厌离去叫醒了江澈，时间不能再拖了，眼瞧见有雨即将落入潮汐峰。
斜飞的铅灰色云块不多时就会来到潮汐峰，而远处已经是一片白，已经落了雨。
少年哈着气，显然并未完全醒过来，人略显憔悴，眉眼惺忪。
江澈坐了起来，人有些慵懒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只是一睁开眼看到沐厌离，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那么近的距离，似乎微微偏过脑袋就能碰到。
这个人想起了早上刚刚起床时，沐厌离那涨红的脸以及自己留下的牙印。
江澈努力地盯着，不过，什么都没了。
她的脸颊现在就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看不到丝毫红和齿印，是那么的完美无暇。
沐厌离又在捏他的脸颊，让少年的脸又红的如有火炉在熊熊燃烧，惊人的热辐散开。
师尊是不想罚他，可又借着其他方式来对付他，她怎么那么清楚他的软肋？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人，她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身。
江澈的眼神逐渐迷离了，那白皙嫩滑的脸颊在他的眼中急剧放大，直到完全盖过了其他东西，乃至于沐厌离喊他的声音都飘出了耳朵。
他突然很想再咬上一口，虽然那东西不像糖那么甜，没有什么味道。
师尊涨红脸的样子他好像很喜欢，少年很想看那个地方再变变颜色。
对的，师尊早上是默许他这样做的，后面又不罚他。再来一次应该也没什么，顶多就接下她的惩罚吧。
没什么，她经常这样咬他的脸，他想咬几次也合情合理。
她总不能那么不讲理吧。
江澈迷离的神色恢复清明，人瞬间清醒。
他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碰到，险些跌下床榻，幸亏有沐厌离拉着。
“不给你。”沐厌离摇头说。
女子心头跳的飞快，连忙推开了他。
按少年这样的趋势，只怕会将她的脸咬破皮，那眼神如饿了许久的人碰上美味可口的餐肴。
他还真想跟吃糖一般咬她的脸......
她要是早知道如此麻烦，今早就不放任江澈这样做了。
这个少年起身惶然，这次好像真的要被事情搞砸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跟我来。”沐厌离率先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才出声。
江澈闻言赶忙跟了上去，缩着脑袋，嘴唇嗫嚅了几下：“师尊，我是不是病了？”
沐厌离有些生气地说：“你瘾犯了。”
“我去药峰找人抓点药吧。”江澈似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连忙开口。
“不用，我就可以帮你。”沐厌离冷着声音。
这种病怎么敢让别人知道，沐厌离叹气。
“那师尊帮我吧，感觉怪难受的。”少年跟得很紧，像找到了解药般喜悦。
前方的人又停下步子，以怪异的眼神看他，随后无奈摇头：“你以后会怪我的。”
江澈坚定地摇头：“不会的。”
“我会怪我的。”女子沉默许久才说。
令江澈想不到的是，沐厌离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
少年不再说话，他心里清楚现在不能去烦她。
师尊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然沐厌离第一时间就会不理他，选择离开，而不是将人带离去做事。
这个人跟着沐厌离一路走着，直到走到花树下，再没有前进。
这个地方江澈也知道，沐厌离嗜酒的那些年就喜欢来这里，一个人躺在树枝上说话，似乎在与故人交谈。
地面已经落了不少开完的花，色泽由白转向黄，失去了原本过于纯白的颜色。
他曾经见过几次花开的场景，如今都成为了脑海中珍贵的回忆。
加上这一次，算是第三次。
花香飘摇随风舞。
沐厌离递给他一个小陶罐，外面有许多纹路交杂，绘出颇为好看的图案。
“帮忙摘花，力度得轻些，都放到这里面去。”沐厌离叮嘱江澈。
他抬头，望着那乌云压进潮汐峰的地界，雷声轰鸣炸响，天空的色彩急剧抖动。
这种天气最难以预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作。
空中又不断落着开完的花，如淅沥的雨。
纯白的色彩成为此刻的主旋律，盈满了眼眸，又溢出来，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