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抬头,头顶上有一挂星河散开,灿灿星辉几乎遮掩了天边月亮的冷芒。
……
他此刻想起了那个曾在月下舞剑的沐厌离,孤清冷艳的倩影惊艳了他很久,直到现在也忘不掉,顽强地刻印在脑海深处。
他小时候,喜欢一个人默默注视沐厌离的身姿。偷偷看着沐厌离和白浅予坐在一起饮茶,看两个女子一齐转头看向他后的窃窃私语,直到沐厌离把他一同叫过去坐。
他就坐在那里,还是默默看着她们,对比着她们的一颦一笑和姿容差异。
如今,身边的事一变又变,再到最近与沐厌离的各种旖旎……
或许是见的人少,白浅予、沉鱼落雁,那些女子的一颦一笑和样子他都记得清楚,各自有不同的风华,令人喜欢。
他这几天在外面见了不少人,经历之事繁多,如同突然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悟许多。
若是从某些方面来说,江澈更喜欢沉鱼落雁。那两个女子穿着服饰极为华美,她们没有沐厌离、白浅予那般的成熟与冷,待人也相对和善,交谈时察觉不到其中的隔膜,相谈没有禁忌,可以敞开心扉。
就像沐厌离、白浅予不可能再像沉鱼落雁那样穿着好看的小裙子,露出一小截纤细优美、匀称笔直的小腿一样。
沉鱼落雁的双腿白皙,如美玉般无瑕,又带着雪白肉光。可以称得上世间美景。
沐厌离、白浅予的那几套服饰他看的有些腻,可看腻的服饰下勾出的玲珑曲线又令得江澈心头发颤,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她们冷冷地扫视一眼。
他忽然想起沐厌离说过愿意穿给他看,那么他似乎可以向身前的女子提出某些要求……例如喜欢看的。
少年的眼神微凝,停留在沐厌离的背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你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沐厌离拍了拍出神的江澈,看脸色明显不高兴。
他在想着要怎么来作弄她吗?亦或是希望她换上某些令人难堪的衣物来取悦他。
想到这,沐厌离心头变得不舒服,冷下了脸。
“没有。”江澈摇头说。
他是有分寸的,能和沐厌离赤身相对便好,不渴望其他的东西。
沐厌离差点将手抽回来,听到这就放下了心,不去理会。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白浅予、沉鱼落雁。想起白浅予很正常,可怎么想起了沉鱼落雁,明明他有意识起就见了她们一面。
江澈在心里默默想:她们这次离开药峰会找到心仪的男子吗?若是真找到了,到时候自己还有机会吃上沉鱼落雁的婚酒。
他在心里羡慕起那朵双生花的未来男子,以沉鱼落雁的身份地位,娶了双生花怎么可能会吃亏?
那天落雁说出的玩笑话,江澈都记得清楚。
以沉鱼对落雁的宠溺和落雁对于沉鱼的依恋,两个女子都嫁与一个男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似乎成了必然之事。
他懂得不多,可落雁那天的俏皮话语明显是来戏弄他的,哪有刚见面就讲这些轻浮话语的?
一想到娶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拥有两个妻子,江澈的心都有一种撕裂的痛感。
自从江澈从落雁那里知道男子可以同时拥有多个妻子后,潜意识里就希望能多娶几个,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每个男子都有过这种想法。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好处与坏处,就觉得多一些好。
想到能和两个双生姐妹一并躺在一张床榻上,几人面面相觑,安然共眠。
那种画面,少年想起来心头竟有一种怪异的喜悦感。
当然一切的前提,建立在长相好看之上,起码不能令人讨厌。
白浅予也会嫁人吗?
江澈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句话,如同静谧的夜空中无声划过的流星,找不到一丝违和之感。
他想起了白浅予的冷颜,以及那女子的倾世风华。
江澈对于那个女子的心情很复杂,说不清辨不明。特别是想起白浅予暗夜中的那双眼睛,以及以往种种迹象之后。
江澈的潜意识告诉他,他没有认错,一想起就散不去的心悸。
江澈轻轻叹息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有点响。
“你怎么了?又想到什么事去了?”沐厌离转过头问江澈,淡漠的眉眼下是压不住的关心。
江澈嘴唇开合数次,显然内心犹豫了许久,道:“师尊,你说白浅予会嫁人吗?”
他甚至不敢对上沐厌离的眼睛,而是紧张的四处张望。
沐厌离正色道:“白浅予哪里是你叫的,你要叫她师伯,不能丢了礼数。”
“你问她这事做什么?”沐厌离的语气不解,却似乎逐渐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不看他了。
“你想娶她?”沐厌离淡淡地说,抬起少年的脸与她对视。
江澈察觉到沐厌离的手似乎变冷了,如握着一块寒冰。
“不是这样。”江澈看着沐厌离的眼睛说。
“那你为什么问这个。”沐厌离只是接着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到便问了。”江澈如实答道。
“若是不想娶她便不要问这些,若是想娶她便去跟她说,问我有什么用。”沐厌离轻笑一声,缓缓别过了头。
“师尊怎么会……”江澈猛然抬起头,那双眼眸颤动,话语中满是难以置信。
“徒弟,你以为白浅予就愿意嫁给你吗?”沐厌离认真地问。
“有些事根本说不明白的。”沐厌离教诲道。
他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白浅予曾经对他是否也有一点喜欢呢?
少年忽然嘲笑起自己想法,你是怎么敢这样想的?
江澈不知道,只能抬头默问天上闪烁的繁星。
说起来,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江澈是,沐厌离是,白浅予也是。
白浅予喜欢来找沐厌离,后来沐厌离经常不在潮汐峰,可她养成了来潮汐峰的习惯。
哪怕沐厌离不在潮汐峰,她还是会喜欢来潮汐峰逛逛。
或许是未知名的缘故,白浅予变得喜欢来找他,他也不排斥白浅予的接近,毕竟确实孤独无伴。
长相好看又不作乱的女子不会惹人厌,而会引起男子内心的喜爱。
他可以察觉到白浅予来找他时身上的疲意和藏在眉头下的冰冷,这种模样的白浅予和他见到的沐厌离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同。
若是沐厌离在,她们会泡上一杯茶,坐上很长一段时间。
她们身上背负的东西江澈看不到,自然不能理解,也不能出声去安慰,只能选择默默的陪伴。
心性成熟之人不会认为一个孩子能理解她们,自然也不怎么愿意说。
只有那两个女子跟他说话时,才能勉强地应上几句。
直到后来,沐厌离所在的孤岛蛮横地将江澈所在之地一并纳入界域。
他心里也清楚白浅予后来对他的那种无形讨厌。在那个女子眼里,他是把自己卖给了沐厌离,只不过没有外面世界的那般不堪,相反好处很多。
他们三人之间互相理解,又不互相理解,各自的心头都藏着无法说出的话,无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