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忐忑,回到房间里,直到凌晨才睡下,醒来以后却不见每日来给自己上药的长秧还有柳医师。
熟悉的人不但没有来,屋子里却进了些不熟悉的人。
都是府上的婢女。
“你们这是……”风暖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下床穿上鞋子,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披风,直接躺在床上睡了大半夜。
她伸了个懒腰,张嘴就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复琼堰推门而入,就见着一张大嘴对着自己,毫无文雅可言。
“……大人。”周围的婢女见复琼堰难得一见的征愣,皆低声而笑。
都说南国的女子温文尔雅,最讲究大家风范,这复大人带来的俘虏,明眼一看就是个千金小姐,怎地这般不讲究?还偏生在大人面前,出了这般洋相。
“啊,你来了。”风暖儿无精打采的站了起来,伸手解开披风,里面穿着白色中衣,领口微开,肚兜的系绳粉色招眼。
“嗯。”复琼堰轻应一声。
风暖儿突然顿住,她脑子里闪过昨晚看到的情景,心里一抖,猛地绷紧了身子,脸面带上几分的紧张。
“那么早,有事?”
复琼堰从来没有如此的关注过一个人的神情变化。
“今日要进北国皇宫,给你带来几件衣裳,一会梳洗好了,吃了晨食便去。”
猛的想起除了昨晚见到的事件的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风暖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几个一直守在屋子里的婢女,这才开始给她换衣裳。
复琼堰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这些婢女也是长了心,知道风暖儿的脖颈上有伤,便没有给她带什么金银首饰,选用了能代表身份的雁羽插在白绳编好的头发上,眉心点了凉凉的东西,形状似水滴,月牙白,贴在额间不曾掉落。
“这是什么东西。”风暖儿抬手想去碰,那婢女一把挡住。
“这是待罪的象征,如今南国与北国要交战了,风姑娘作为复大人的俘虏,自然还属于南国之人,当已戴罪之身入宫,还望姑娘莫要生气。”
风暖儿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额间那一抹东西,皱起眉头。
“这东西点上了,能去掉吗?”
“姑娘不必担心,将军有吩咐,见了皇上之后,奴婢便帮你洗去。”
风暖儿点了点头。
贴身短小的上衣,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的棉麻t,只是那白衣上面附了一层薄纱,下身是大摆的白裤,走起路来像是裙子一样,像足了古罗马的那种衣风,再以一袭肩纱为辅,用细钻缝制为扣。
风暖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点回到原来时代的错觉。
虽然在空间里也穿过很多现代的衣服,但是在外界,穿成这样,还真是第一次,特别是这衣服根本遮不住腹部,柔软的小腹露出,虽然没有赘肉,可风暖儿还是下意识的吸了吸肚子。
“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去吗?”
婢女对自己的手法很满意,听到风暖儿的话,当即摇头。
“姑娘,入乡随俗。”
……入乡随俗。
风暖儿来到大厅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的。
不是糖水就是糖包,风暖儿不怎么爱吃甜的,每天早上都是让长秧亲自为自己做米粥喝……
“来,坐下。”
福琼杨伸手拉开自己身边的凳子,能坐下二十多个人的圆桌,就他们两个人……
风暖儿默默的走到复琼堰的正对面,拉开凳子坐下,微微一笑。
“我坐着就好。”
一直在细嚼慢咽的复琼堰总算是抬眼看了风暖儿。
满眼的惊艳。
白色真的很适合她。
虽然复琼堰知道,白色在北国是具有身份不高的证明,只有死人的家属或是罪人才穿白色的衣服,带白色的发羽。
可这种定义之下,白色没有将风暖儿的清冷容颜减退半分,反而衬的她更加脱俗。
“这身很好看。”
一声夸赞,周围静静等着的小厮小腿一软,镇定了一下脸上惊讶的表情,转而将目光移向别处。
自从从别处派来跟着这吃人嗜血的南国将军以后,见他从来都是惜字如金,也只有在这姑娘面前,才会让人大跌眼镜。
风暖儿喝了一口甜粥,一大早便开始泛恶心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
“……”太甜了,风暖儿摇了摇头,突然开口:“长秧呢,我怎么没见到他。”
复琼堰没有回答,风暖儿顿了一下,立刻将勺子重重放回碗里,本起脸来。
“长秧在哪。”
“别急,他很好,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让人看管一天,等我们从皇宫回来之后,再解禁。”
“……”只是监禁……风暖儿松开眉头,伸手推了推碗:“我吃好了,什么时候进宫。”
复琼堰放下碗筷:“现在吧。”
——
坐的是步輦,还是四面拉起帘子露天的那种,复琼堰坐的是一个很大的,上面铺着狐裘,步輦上还挂着一个蓝色的宝石,而风暖儿则坐一个小的,垫着普通的毛毯,抬头看去,挂着一只白色的铃铛。
白色基本就等于罪恶或者死亡的开始,风暖儿叹了口气。
这是要游街示众?
不过好在,她没犯什么大事,身份也只是南国被俘虏来的女眷,这些北国的百姓只是看看热闹,并不会扔臭鸡蛋什么的。
“这南国的女子,都生的这般俊俏?!”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只见无数的目光往风暖儿身上投去,她不由得犯了职业病,坐直了身子,任人观赏。
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气势。
想想古代历史上,被送到他国当质子的皇子公主啥的,风暖儿就轻而易举的代入了角色。
“果真绝色……”
“身材也比的上新开那家酒肆的红牌儿……”
复琼堰的步輦在前面,他的耳力很好,平日里对待风言风语几乎是不做理睬,可听到他们堂而皇之的讨论起风暖儿的身材时,转头冷冷的看了过去。
人群瞬间消失了一大片的探讨声。
这复琼堰可是惹不起的主啊!叛变南国大摇大摆的进了北国不说,更是无视皇威,公然在大街上杀人。
如果他看谁不顺眼,过来就是一刀……
北国围观的群众顿时人心慌慌,能散的就散。
只是一眼,就结束了数万人的围观,风暖儿坐在后面叹为观止。
哇哦,不得不说,复琼堰很棒棒哦,比起恶犬,多了一副人的样貌。
想到此,风暖儿竟笑了出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带着眉眼弯弯,闪着不一样的光亮。
站在人群中的某人仔细的看着风暖儿的脸。
从最开始的不确定到确定再到欢喜,再到……痴迷。
到了北国的宫殿门口,风暖儿甚至没有下步輦,门口的侍卫便拦住了复琼堰的去路。
“是复大人吧?”
复琼堰甩出一张牌子,那护卫连忙冷汗着接住,看了看牌子,再恭敬的递回去:“那个,复大人,请往西移步,皇上不在宫中。”
“西?”复琼堰昂头微做思考,勾起嘴角一抹冷笑:“在西部扎营了?”
“对。”护卫冷汗不止,低下头小心翼翼道:“皇上就这个爱好,高大人也在,皇上有为复大人另外扎营……”
“嗯。”复琼堰打断了护卫的话:“知道路就走吧。”
那些抬着步輦的比护卫的冷汗还多。
他们已经抬着走了很远了,现在要移步西面的猎营,怕是要走上一个多时辰,到时候保不准谁一失手,将步輦上的贵人给摔下来。
风暖儿抬步輦的两个小哥,苦逼的互看一眼,正打算跟上复琼堰。
“等等,停一下。”
风暖儿眼睛打着转,连忙捂着屁股往下爬,装出一脸很难受的样子。
复琼堰观察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眼就识破了她,但是没有拆穿,而是有条有理的下了步輦。
“怎么。”
风暖儿揉着屁股摇头:“不行,屁股疼,要不咱们地走吧,我实在做不管这个。”
其实是看抬着的人手已经在抖了,一面可怜他们,一面怕自己被摔着,索性跟复琼堰玩起了小心思。
“……”她柔屁股这个动作,着实惊着了不少人。
复琼堰的脸上微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好……”
那么爽快就答应了,风暖儿有点后悔,想想一会要走的路,不由担心起来:“咱们走的话,要多久?……”
复琼堰想了下:“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
风暖儿生了退意,当即脸上僵硬了些:“要不咱们还是……”
“走走也好,在府中呆着许久未像这般走动了吧?”
风暖儿干笑了两声点点头,伸手捂着自己绑着绷带的脖子咽口水:“其实我需要走动走动,我这个人比较懒……”
“难道你还想做步輦?不是说屁股疼吗?”
“……”风暖儿几乎瞬间感受到身后那几人恳切的目光,顿时定住了身形。
什么叫好人没好报!瞧瞧!
她为人家求情,人家根本不顾自己这个患者,不善于消耗体力,还用恳求的目光企图攻击自己的心理防线!
他们成功了,风暖儿任命的抿了抿嘴唇:“走吧,大不了伤口裂开或者腿断掉!”
那视死如归的表情,让复琼堰憋笑内伤了好久,他跟在后面轻声道:“放心,累了我抱你。”
“……”风暖儿决定伤口裂开腿断掉也不会开口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