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胗,鸭膀,猪蹄,腰子一类的卤味用油脂包了一箱子,顾倾温掏银子的情况下,又去了干货店买了许多果子和名贵茶叶,另备了一辆马车用来托运。
风暖儿其实只是想带些小礼物去给老班主意思意思,但没想到,顾倾温这一出手,那就不是小礼物能概括的了。
中途买了这些东西,之后一路找到了现在大戏院新落脚的地儿。
一个超级大的别庄,有个很是空旷的大院子,戏院里练艺的在这儿也能施展开身子。
出门迎接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兄弟,他见着门口三人也是面生。
“请问,是要找我们老班主吗?”
“旧人前来拜访。”顾倾温将自己的双鱼玉佩解下递了过去:“叨扰了。”
小兄弟不好意思的接过玉佩俯身道歉:“实在是最近班主的身体不大好,找老班主的人又太多,不得不先请示一下。”
“无碍。”
不过三盏茶的功夫,老班主就亲自出来了。
“你小子!”他手指着顾倾温,脚下生风,笑容满面一点也没有身体不好的样子。
看来那请示不请示的也只不过是有什么不想见的人,用这种方式来避而不见吧。
“梨爷爷。”
“梨爷爷。”顾倾温叫着,风暖儿也跟着叫出口。
徒令琅迟迟没有唤出口,看着梨班主,一脸呆愣,风暖儿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徒令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唤道。
“先生!”
先生?风暖儿的表情有点微妙。
是教书的先生还是教武学的先生?如果是教书的,那这先生想必没少被徒令琅逼得吐血吧?
梨班主看着徒令琅,表情有点细微的变化,然后缓缓道。
“啊,原来是你小子。”
风暖儿很不厚道的笑了,看梨班主这个样子,多半是教书的先生了吧?
“唉,既然都来了,就里面做吧,站在大门口说话像什么样子,还有你个小丫头,上次给的那个戏案子真不错,一会再同屈小子整几个,够咱们戏班子吃好久。”
如果是以前,风暖儿绝对开口就要银子,可在今天知道这梨老班主是徒令琅的先生之后,便不忍去要了……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
风暖儿爽快的答应下来。
别庄里消息传的快,得知风暖儿他们来了的长秧,身后带着一串孩子,屁颠屁颠的赶着跑来,这不,连坐都没来得及坐,那谱戏本子的屈小哥也来了。
“师娘!”
长秧快步的跨过门槛,双眼闪着泪光的一头扎进风暖儿的怀里。
第一时间,风暖儿没有惊喜,而是惊讶的一把拉开如今与风暖儿个子平齐的长秧,短短几个月没见,这长秧的个头窜的……太快了。
青涩的小脸上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轮廓,凸显的喉结还有这又瘦又高的身子,这变化当真惊着了他。
“长秧,你这长的也太快了,不觉意,已经有了师娘高。”
长秧上下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师娘,见她脖子上什么伤处也没有,再一想楚家庄园上的事情,她的伤处一向好的如此快,转脸就不在意了。
“师娘,是缶大哥给吃的好,成天给长秧弄些好吃的,能不长个么?”
风暖儿撇了撇嘴:“那可不公平,师娘以前吃的多,横竖都长的,你这明显只长个子不长肉。”
长秧眼睛晶晶亮的看着风暖儿,这种角度看自己的师娘,还是第一次,他觉得很新鲜,同时接触到自己先生的目光以后,猛的跑了过去。
“先生!”
这口气,这态度,简直跟徒令琅见到梨老班主是一样的。
“姑娘……”
长秧刚一转移阵地,从长秧身后怯生的走出来一个满脸青色胡渣的少年,他黑眼圈极重,手上还蘸着许多墨水,衣衫上也都是,身上隐隐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是多少天没有洗澡了……
风暖儿看着眼熟,仔细一想,这才想起。
“你是屈哥儿?”
许是自己这副样子不太好,屈哥儿躲闪着她的目光,微点了点头:“嗯……近儿在写戏本子,就没怎么打理自己……”
“哼,叫你出来走走,洗洗澡散散心,你跟个愣头青一样躲在房子里能写出个什么。”梨老班主先坐了下来,气恼的指着屈哥儿道。
“要不是听闻着这丫头来了,你是不是准备将你那房屋变成猪窝才肯出来?”
当着客人的面这么数落他,屈哥儿脸上多少也有些不去,可老班主说的毕竟是事实,他总不能驳了他老人家。
“……”屈哥儿没出声,气氛有点僵,风暖儿跟梨老班主招呼了一声。
“这次来的匆忙,咱们不能久留,这戏案子,我倒有一个,带着他们几个小孩子,去别的地方琢磨琢磨。”风暖儿给顾倾温使了一个眼色。
梨老班主点了点头:“成,正好我同倾温还有令琅有话要说。”
“嗯。”
跟着长秧一起来的,除了屈哥儿,还有倪玉和骨儿,倪玉许是害怕老班主,始终没敢进门,等到风暖儿出来以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暖儿姐姐!你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风暖儿低头看着倪玉这个小团子,个子没长,这肉倒是长了不少,两个圆乎乎的脸蛋,诱的风暖儿伸手就是一把。
“你还吃呀,再吃就永远不长个子了。”
倪玉眨了眨眼睛,拖住风暖儿的胳膊撒娇道:“长秧哥哥说了,多抱抱就能长个子了,长秧哥哥经常抱我的。”
风暖儿试着伸手,用了力气才将这小肉团子给举起来抱在怀中,对着他肉嘟嘟的脸蛋上就是一口。
“你这小子,我说长秧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肉,原来是被你累的。”
“才没有~!”
“哈哈哈哈~”
看的出来,梨老班主对屈哥儿还是挺在意的,给他安排的住处离各个院子都很近,而且外面还有单独的凉亭。
门是大开的,屈哥儿进去以后,下意识的用手扇了扇空气,虽然还有些难闻的味道,但已经散了不少。
“你最好先去洗个澡吧,拿上纸笔,咱们开始定戏案子怎么样?”
风暖儿将小倪玉给放在地上,伸展了一下身子。
屈哥儿一听到戏案的事情,瞬间就精神了好几分。
“好,暖儿姑娘稍等。”
在屈哥儿走了以后,倪玉拽了拽她的衣袖:“暖儿姐姐?为何叫你姑娘?你不是与那好看的各个成了亲吗?”
风暖儿伸手扯过自己一缕头发:“你看,我如今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头发,屈哥儿有心,自然唤我一声姑娘。”
站在长秧身边的骨儿,看着风暖儿扯头发的样子,突然脸上一红,见风暖儿看过来连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您……真好看。”
风暖儿表情一顿,突然笑了开,她眉眼清浅,笑意深深,十分欢喜。
“谢谢。”
见风暖儿笑的这般开心,长秧也跟着笑了起来,眼底有些湿润:“师娘,若是你回不来,长秧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风暖儿摸了摸徜徉的头。八壹中文網
“如何是好?清明给你爹娘上坟多了一个衣冠冢罢了,不必伤心不必哭泣,坚强就好。”
“师娘现在好好的,不要说那些……”
风暖儿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那是自然。”
陪着小倪玉完了一会,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长秧留下来帮屈哥儿需要的纸笔砚抱了出来往桌子上摊去。
上面有许戏案的开头设定,风暖儿大多字都看不懂,便让长秧说着给他听。
长秧读了一些,突然皱眉:“……屈大哥写的这些,多少都有些木兰从军的戏里的影子。”
风暖儿微微一笑,将纸张整理起来。
“屈哥儿的问题很明显,有了个成功的前案在,年少心性,想写出个比他更精彩的,却没有个自己的想法,只能在前案上不断加工,却一直做不到自己满意的地步……”
所以他才在屋子里写戏本子写了那么久……
想着,风暖儿笑着摇了摇头。
她何尝不是盗用二十一世纪所学所听所接触的一些故事拿来显摆……
等到屈哥儿匆匆的将自己打理好以后,风暖儿看着时间不多,便不说闲话了,直接说了一个印象比较深的天仙配。
“牛郎,织女……”屈哥儿喃喃出口,久久沉浸在故事中没能回过神:“七夕是何日?”
“……呃”这句话给风暖儿问住了。
这个世界是没有七夕的,自然也没有牛郎会织女的故事,所以风暖儿才敢拿这个经典来说事。
“每年的七月七,就是牛郎和织女会面的日子,做在葡萄树下,还能听到他们说话呢,不过……第二天便会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小倪玉往风暖儿怀中一缩,刚刚听到葡萄树下偷听的事,还跃跃欲试的样子,风暖儿看他可爱的样子,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奶奶说这个来唬自己的事,笑着笑着突然泪水就落了下来。
“暖儿姑娘……”风暖儿一哭,屈哥儿就被惊住了,正想拽着袖子去为她擦拭,一个身影突然就隔在了他们二人中间。
“故事说的好好的,怎的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