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王走了,朝也散了。
沐黎被赐婚,还是同样手握兵权的威武大将军的女儿,怎么看都是一桩喜事,便纷纷上前同他和戚天赫道喜。戚天赫的脸上是难掩的笑意,只是相较而言,沐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的表情,甚至有些阴笃。
沐辰想着还有两个月,便能抱得美人归了,心中喜悦不已,无意中瞥见了沐黎脸上的神情,便笑着度步至他的面前,道:“恭喜你如愿以偿,不过貌似皇侄不大开心,莫非是对父皇的赐婚不满意?”
沐辰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些,而且,此时朝臣都尚未退出这金銮殿,不少人听得这话,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了过来;就算是有得顾及着他的面子,不敢看过来的人,都下意识的张大了耳朵,看沐黎如何应答。
沐黎却只是狠狠的瞪了沐辰一眼,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但是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再者金銮殿中说出对桑雀王赐婚不满意的话来,搞不好又会被御史弹劾。
沐辰没有见到预料中的回答,便又继续扇风点火道:“想来,皇侄应该不是不满父皇的赐婚,只是遗憾没有能娶到心爱的女人,我说的对吗?”
沐辰话语中的那个人,指的便是裴云,可惜不明情理的人,却自动将罗家小姐带入了。怎生都觉得沐黎若真是真喜欢那罗家小姐,还真是一件惊悚的事情,不过对于七皇子竟然还会打趣别人,真到是难得一见。
但是,别人不懂,不代表着沐黎不懂!他漂亮的眸子里,盛满的是怒火,也不管周围到底还有哪些人,便直言道:“你最好是祈祷你自己能守得了她一辈子,否则,我总会将她夺过来。”
“哼!”沐辰不屑的一声轻哼,然后毫不退让道,“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做些无用功了。”
在一旁的裴皓只是站在沐辰的身侧,并未多说,但是足以证明,他到底是站在谁的那边了。
那些留下来听墙角的大臣们,此刻才听出了一些门道,感情这叔侄两人说的并不是那罗家的独女。瞧着模样,好像说的是还有两个月就要嫁给沐辰为正妃的裴家三小姐,裴云!
瞧那皇长孙的模样,好像还真是对那裴家的三小姐一副情根已深的模样,可是当初为了退婚,而闹得满城风雨的不也是这皇长孙么?这些大臣也不明白了,果然皇家的人就是难测,连个感情,也是飘忽不定。不过,这些跟他们貌似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沐黎真若是觊觎那裴云,可算是觊觎他未来得皇婶,说出去都是丢人的紧,不过当事人貌似仍旧没有这个自知。
沐辰也知道这件事若真的说了出去,顶多也就沐黎有些微词罢了,但这件事若是真的传开了,受到谴责的便很有可能就是裴云。这个世道本就是如此,女人永远是弱势的一方,他自然是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想知道,方才各位大人都听到了什么。”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众人转过头来,却见到沐辰一双极为肖似裴桑雀王的鹰眸带着浓浓的警告,瞧着他们。
沐辰本就是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更加上在沙场上的磨砺,让他的气势内敛而强势,众人被这目光瞧着,不由自主得有了想要臣服的心思,便纷纷投诚道:“臣等只瞧见了七殿下恭贺皇长孙殿下。”
“诸位大臣言之有理,早朝也闪了,大家早些回府吧。”说罢,便偕同裴皓一同往外走了去,只留下满脸不悦的沐黎。
戚天赫也从方才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玄妙,心中难免对沐黎有些不满道:“殿下方才是何意?难道臣的女儿还比不上那个被退过婚的裴家三小姐吗?她不过是个名声不好的傻子,殿下何须对她念念不忘?”
戚天赫将裴云贬得一无是处,难免让沐黎生厌了,他同戚天赫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是有合作的关系,可是不代表着他就能对他颐指气使,能够左右他的行事。
“本殿喜欢谁是本殿的自由,岂容得你的过问?本殿是答应取你女儿为妻,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就能够过问本殿的任何事宜,认清楚你的身份,安安稳稳的做好你的威武大将军。”沐黎淡淡的瞥了戚天赫一眼,语带警告。
戚天赫气急,但思及身份有别,只能语带不甘道:“臣明白。”
沐黎见他明显是一副心服口不服的神情,也不再多数什么,摇摇头,提脚迈步外而去。
不知道是桑雀王着急,还是皇后着急,左右待裴皓前脚踏进了家里的门,皇宫中宣旨的公公后脚便来到了这镇国府。
来宣旨的是仍旧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足以见得裴皓究竟有多得盛宠。
裴晓等人还不知道是何事,但是桑雀王特别下令裴氏所有家眷必须出来听封,所以裴晓赵月便一左一右的跟在裴庄氏的身后,准备出来听封。
待她们三人走到前厅得时候,裴皓正陪着李公公吃茶说话,裴云坐在下首的位置上,敛眉无言的喝着茶,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正在说话的当儿,裴庄氏来了,裴皓便起身将她迎了过来,对着李公公介绍道:“公公,这位便是家母。”
“裴老夫人好气质,难怪裴三小姐如此出众,原来是随了裴老夫人。”李公公笑的倒是开心,一个劲的夸赞道。
裴云倒是无所谓,不过裴庄氏明显就没有那么开心了,虽然这公公是在称赞她不错,但是偏偏是拿她将裴云放在一起称赞,总有股说不清楚的不舒服。
裴皓也是瞧见了裴庄氏脸上的神情,生怕她又坏了事情,便急忙介绍到:“这位公公是皇上身边服侍三十多年的内侍总管,今日他便是封了皇上的命来宣旨的。”
听说是皇上身边服侍的总管公公,裴庄氏才觉得有些体面,便难得扬起了一抹笑容,对着李公公应承了两句。
李公公长年待在皇宫,见惯了后宫中的那些妃嫔的神色,仅仅是一个照面,也就明白了这裴老夫人是个怎样的人了,当下就收起了脸上的那几分笑意,道:“既然人都已经到其了,那杂家便宣读圣旨了。”
裴皓领着她们跪在了地上,李公公才从身侧小太监端着的红绸梨木托盘上双手取过圣旨,缓缓展开,尖着嗓子宣读圣旨:
“裴卿之三女裴云,蕙质兰心,朕心甚悦。念及其正月十八便及笄,特下旨令其与皇七子于二月二十八日完婚,一切事宜皆有礼部操办。钦此!”
听到这道旨意,裴云有些懵然,她怎么就要到嫁人的时候了?虽说她心理年龄已经足够成熟了,可是她现在的这尊身体也只有十五的模样,怎么瞧着都是没长开的小豆芽,怎么一下就被赐婚了?
裴云并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太唬人了些,以至于她仍旧不能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更别说接旨谢恩了。
李公公也见过这裴家三小姐几面,一直以来都认为她是个淡定的人,极少能见到她这样失神的模样,权当她是害羞了,便好心的再次提醒道:“三小姐莫不是太高兴了些,连旨也忘记接了?”
裴云被这样一打趣,倒也回过神了,然后顺着李公公的话谢恩接旨,至于裴晓投过来的羡慕嫉妒恨得眼神,完全无视了,她心中盘算着着怎么样才能让桑雀王收回这道圣旨才好。
裴皓给长随使了个眼色,后者则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一票塞到了李公公的手中,李公公还要推脱,裴皓便笑言:“权当是给公公提前送的喜钱,公公就莫要再推脱了。”
李公公便象征性的推诿了几句,然后笑着道:“那杂家就却之不恭了,裴将军便好好的给三小姐筹备嫁妆吧,等着七殿下迎亲的那日吧!杂家这就去威武大将军的府上,宣读赐婚给戚小姐与皇长孙的圣旨了。”
李公公这一句话,可真是一道惊雷,直接轰傻了裴晓赵月裴庄氏,裴晓更是不顾礼仪的直接追问道:“公公方才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真当赐婚给皇长孙殿下?”
李公公也是听说了这裴家二小姐和皇长孙之间的事情,也无怪乎她会这般问了,便好心的解答道:“杂家怎么敢拿皇上的圣旨开玩笑呢?今日朝堂之上,皇上便将威武将军的幺女许配给了皇长孙殿下为正妃,还能有假不成?”
“他明明说过要娶我为正妃的,怎么变成了这样?”裴晓委实打击不小,竟然不顾场面,便开始大声吼叫。
裴皓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忙喝到:“还不捂了二小姐的嘴,将她带出去。”
待仆人将她挣扎不已的裴晓带下去之后,裴皓这才转向李公公道:“小女顽劣,让公公见笑了。”
李公公含笑道:“杂家叨扰的也久了,这就告辞了。”说罢,便在裴皓的陪同下,离开了镇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