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这大哥后,叶声走到邹家老宅外看了看,从后门缝隙往里面看,庭院里一片狼藉,枯萎的植物、干涸的水池、死在水池边的老龟、飘动的褪色红绸……很像旧影片里出现的那种老宅,就算从土里冒出个带着帽子的僵尸也不足为奇。
“究竟是胆子多大的小孩儿才敢钻进去玩啊?”叶声心里直吐槽。
后门破了一个小洞,大概孩子就是从这个洞里钻进去的。
成年人肯定不可能。
“虽然看着有些破旧阴森,但是确实挺大的。”
从布局来看,前堂后寝,长廊相连,是标准的老式宅邸。两边有耳房、厢房、书院、闺楼和管家院等等,后门一进去就是开阔的庭院,还有一些假山景观之类,可惜,如今皆已败落。
“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只有在夜晚,这老宅里才会发生变化?”
午夜之后阴气重,普通人撞鬼往往是在这段时间。
老宅附近的人却从没见过鬼灯,也没有遇见过任何古怪的事情,这并不代表老宅里的脏东西没有杀伤力,更可能里面的东西可怕到了一定程度,已经能够不被常人发现。
趁现在是白天,可以进去摸清楚大概布局。
叶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过来,她绕着宅子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好攀爬的地方,围墙外长着一棵老槐树,极为高大。槐树在古时是迁民怀祖的寄托,吉祥和祥瑞的象征,但同时,它是木中之鬼,有招阴的作用。若本身阴气重,容易招魂引鬼,又在屋子外种植槐树,绝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她爬上槐树,围墙里是一座假山,正好可以踩在假山上进去。
叶声顺着树枝跳上了围墙,往下看去,假山右下的某一块石头有些裂痕,最下方还有一些乱石,杂乱分布。
“那些人进来过这宅子里。”
这些痕迹表明,那些人曾和她打过一样的主意,绕了一圈,选中了同样的地方进去,踩着假山时因为那块石头无法承受某人的重量,因此裂了开来。
小心翼翼的跳下假山,叶声发现假山附近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还有一块明显是假山上的泛青石头被踢到了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如果他们是在白天进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当然,前提是他们不主动作死。
“如果在晚上闯进来,那情况多半大不一样。”
叶声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厢房的位置走去,三个提示中,客房第七间指的应该是厢房那边供客人居住的第七间,而厨房灶台的指向性更明确,可以第二个去看。卧室床下,叶声不知道是哪间卧室,谁的卧室,一般指向的都该是主人的卧室,但现在不是一般情况。
邹家老宅曾被修整过,不知道是哪一任主人做的。叶声经过长廊时,长廊窗户是老式圆形窗,中间有窗棂。但是在走到厢房时,厢房的窗子都被重新装上了风格契合的玻璃窗,玻璃上有凹凸不平的花纹,大多是牡丹、梅花、桂花等各季花卉,并不是现在能见度极高的那种平面玻璃。贴着窗子玻璃往里面看,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窥见一点隐隐约约的光影。
中式传统与西式精巧融合得恰到好处,对于曾经住在这里的人来说,无疑是极为便利的,但却给叶声带来了一些不便。
“这样看来,要想通过早年的习俗判断主人住在哪里,也不容易了。”八壹中文網
枯萎的藤蔓缠绕在廊边的木柱上,掉落的枯叶委顿在地,踩在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甚明亮的阳光铺卷而来,被一根根木柱分割成一块块方形光斑。
六秒的光亮,一瞬的黑暗,让人的视觉有一种不适感。
有一块窗子玻璃碎裂一角,光线穿过破碎的窗角,泛出明亮的浅紫色的光芒,在沉寂几十年的房间里投下一道光柱,飞尘轻舞。因光的明亮,更衬托出其他地方的黯淡。
叶声从裂开的地方往房间里望去,忽然听见自己来时的方向传来脚步声,飞快,跑一样掠过耳朵。
“他们还在?”
并没有贸然接触,叶声悄无声息往来时路走去,刻意避开了会踩出声音的枯叶,从最外侧朝那边望去,已经没有了人影。
那个方向,是闺楼。
叶声并没有跟上去,找到了厢房第七间,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房间里大致是和前面几间一样的布局,不同的是,地面上有很多碎裂的镜片,避无可避,每走一步,就会踩在碎镜片上。
叶声一低头,地面上的镜片都映照出她有些失真的面容,因为并不完整,边角的地方都有些扭曲变形。
走进拱形的槅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木质床榻,床幔分开两边,挂在老旧的挂钩上,床上,一段褪色的长绸从床上逶迤至床下,这种颜色,并非因为岁月失色,而是因为过度的揉搓清洗,染上了其他东西,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拉开长绸,露出了床上一面泛黄的铜镜。
叶声并没有随意触碰,而是缓缓坐到床上,俯身看过去,看到镜面的一刹那,她的心脏几乎停跳。
镜子里,映照出她的模糊身影,但那张脸上,并没有五官。
“好诡异的镜子。”
叶声动了动脑袋,镜子里的人也动了动脑袋,鬓边乱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然而镜中的她只有脸的轮廓,根本就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
无论一个正常人怎样想象自己没有五官的样子,当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感。
自己的脸出现这种诡异变化,任谁看了都会心惊。
叶声很快移开身形,重新将长绸覆在镜面上,她后退两步,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门口看去,一个暗红色的身影飞快从门口掠过。
“怎么会是个孩子?”
叶声看到的,是一个脸上红扑扑穿着红夹克的孩子,最多不过六七岁。
走到门口一看,那个孩子被藤蔓绊倒,摔了一跤后飞快爬起来,惊慌失措的往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去。
叶声出了房间,手按在门上,带上门的最后一瞬间,她发现被自己覆在铜镜上的褪色长绸挂上了横梁,活了一样缓缓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