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以后，你真正想要一个正式的名字，再告诉我好了。”叶声看着真真说。

“哦。”真真低着头，两只脏兮兮的脚并在一起，看见叶声脚上的鞋子，悄悄把脚缩了回去。

“你接下来还是打算留在画室？”

“你要赶我走吗？”真真抬起头，两只不算大的眼睛盯着叶声，强装出根本不在乎的表情，只是他紧紧捏着衣摆的手和无处安放的双脚都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你要是不想离开，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只是，不能光吃不干活。”

叶声将要离开龙兴镇，彭高达一只鬼留在这里她不放心，原本打算把卫茂望留下镇场子，但现在有了真真，就可以让真真看着彭高达。

彭高达虽然擅长研究一些危险的东西，但他本身攻击能力并不强，连真真这个小鬼都打不过，而卫茂望移动能力很方便，可以在朝平市和画室之间为她传递消息，顺便顾着画室，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真真点头后，叶声满意的对他说：“画室里的食物你可以自己拿着吃，反正彭高达动不了，等我回来之后，给你带朝平市的特产霜花酥酪。”摸了摸真真的脑袋，居然触到了实感，叶声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真真有些不习惯的挪开了。

真真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不人不鬼，正常情况下，叶声根本碰不到他，就像之前真真从楼上冲下来一样，直接穿了过去，但是有时候，他又像一个寻常孩子，能够进食，能够被叶声触碰，并且，有着正常人的温度。

彭高达看到这一幕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明白这个小鬼究竟是谁，连忙对叶声说：“这孩子你留在画室，我肯定帮你照顾好！”

彭高达看真真的眼神，不是看一个孩子，简直就是狂热民科学家看待一只无比珍贵的小白鼠。

叶声没搭理他，就这么晾着彭高达。

柳霁婴按着彭高达一个晚上，彭高达一整晚既没能看到自己那棵珍贵的韭菜，又没能看到自己新惦记上的“小白鼠”，郁闷难过，心都快碎了，一看见叶声下楼，就哀求起来：“我什么都告诉你，饶了我吧！”

“你说说看，我会考虑要不要饶过你。”

“我确实见过那个戴着纸面具的人一次，不过，并不是他主动见我，是我趁李露跟他见面的时候，偷偷跟过去的。他好像发现了我，我吓得躲进了糖果屋，再也不敢出去。”

彭高达如实说：“我猜测，那个戴纸面具的人，是‘纸鹤’的活傀儡，要不然，就是听从‘纸鹤’吩咐办事的活人。”

“你也知道纸鹤？”

“这……知道少许。”彭高达拇指食指合在一起，露出一点儿缝隙，赔笑说，“纸鹤是个能杀鬼的活人，这种人少见，当然会被很多鬼记恨且怨憎，知道也不足为奇。”

“纸鹤对李露来说，是可以轻易让她灰飞烟灭的存在。”

叶声心头微凛，仅仅只是纸鹤派出来的活傀儡，就让它们忌惮成这个样子，活傀儡放进土地庙里的蛹中破出的飞蛾，就让她无力招架，那么纸鹤本人，究竟多么危险？叶声不敢想象。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可以回去了吗？”彭高达觑着叶声脸色，搓了搓手。

叶声摆摆手，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景色。

窗外是一如既往平静的村庄，连绵的稻田宛若金色的绸缎，沉甸甸的稻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新割的稻草的清香，还未晒干的稻草垒在田垄间，时而飞下来几只鸟雀，低头啄食。

这是丰收的季节。

弯腰收割新稻的农人脸上满是汗水，眼中充满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一片片新稻倒下，叶声的心中也重新鼓荡起某种踏实的坚定的力量。

“尽人事，听天命。”

“如果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充满迷茫，那就先把眼下的事踏踏实实做好吧。”

画室交给卫茂望和真真，叶声去村里小卖部买了些零食和糖果，放到画室里。

老屋麻烦侯三爷爷帮忙顾着，隔几天去给院子里的葡萄藤浇点儿水就成。

叶声直接从龙兴镇坐车去朝平市，先到吉祥街吃了碗面，去范棕家把那个手办还给了他，告诉他再也没问题，毕竟，卫茂望都被她留在了画室，这一次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于是范棕才大着胆子把手办收下了。

坐车的时候叶声倒遇到了点小麻烦，当初从朝平来时，她拖着的行李箱放在客运车下面专门放行李的地方，但是现在她背着大包，里面装着的东西特殊，她不便放到那里，只能继续背着。

大包占了椅子三分之二的地方，叶声只能蜷着身子缩在角落，叫坐在她身边的阿姨好一阵侧目。

晕晕乎乎睡了一个小时，叶声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刚拿出手机，来电就结束了。

“姜霓，她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当初叶声在林禄那家伙公司上班的时候，她跟姜霓关系挺不错，不过，一般公司同事的友情，仅仅只能维持到工作结束之前，等到工作结束，基本上就跟陌生人差不多，就从叶声辞职后，姜霓再也没给她发过一次消息就足以看出这种情谊的不牢靠。

“打错了吗？”

叶声正嘀咕着，姜霓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叶声直接接通：“喂，姜霓。”

“叶声……”

“你最近还好吗？工作怎么样？”叶声照例寒暄了两句。

“挺、挺好的。”姜霓那边好像在一个比较封闭的地方，说话隐隐带着回音，“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交到了很多朋友，有了全新的生活。”

大体来说，如果没有发生那些怪事，叶声的小日子还是挺滋润的。

“那就好。”姜霓的声音发虚，跟叶声闲侃了几句。

叶声听了一会儿，就知道姜霓不是单纯想要和自己联络感情才打来电话，委婉的问：“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小叶，你还记得林禄吗？”

叶声呼吸一滞，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她怎么可能把林禄忘了？

姜霓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你在开什么玩笑吗？前老板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霓知道叶声误会了，连忙说，“林禄以前说的那些怪话，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