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起了风，拍得窗子哗哗响，日光阴下来，屋子里更闷了。

屏幕的光亮着，叶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猫叫声凄凄惨惨。

一只小猫被一根绳子紧紧拴着，身上勒出血，助燃制剂一类的东西喷在皮毛上，小猫身上燃起一团火，湿漉漉的毛烧起来。

被烧的小猫试图用打滚以及爪子扑灭火，地面的尘土扑到伤口上，但火势太大，最终被烧死，成了一具小小的焦尸，蜷缩着，像在母猫的怀里。

叶声的上下牙齿硌到一起，槽牙紧咬着，下颔线条紧绷。

卫茂望不忍看，别过头，听见叶声按动鼠标，把头转过来，悄声说：“别看了。”看得人恼火，心里难受。

叶声继续看下一个视频。

视频里只出现一个人半个身影，穿的衣服很普通，露出的手戴了手套，看不出男女。这人手里提着塑料袋，用塑料袋裹住猫的脑袋，看着它一点点窒息而死。从挣扎，到抓挠，再到没有力气的倒在地上，时间持续了近二十分钟，眼睁睁看着一个生灵被折磨死去，视频里的人竟然笑了出来。

视频进行过消音处理，叶声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

下一个视频，一只巴掌大的奶猫被放到微波炉里十几分钟，活活烧死。

另一只三花猫，被鱼线缠住嘴，猫还活着，但是不能进食，饥肠辘辘的寻找食物，但是找到了也无法吃下去，持续了好几天，被活活饿死。

一只瘦弱的白猫，有着清澈的绿色眼睛，宝石样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屏幕，一无所知的被放进洗衣机里，它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洗衣机关上，转动起来，当这只绿瞳白猫被捞出来，就像是被拧干的破抹布，完全不行了。

剥皮、掏肠、火烧、电击。

触目惊心。

叶声所能想到的、以及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残忍的事，一一在眼前呈现，人受法律所限无法对同类做的事，被残忍实施在了猫的身上。

对这些无力反抗的猫而言，被扯尾巴、打脑袋是常事，用烫水泼到猫身上，皮都脱了几层，也还算是好的，更残忍的，简直让她看不下去。

然而在卫茂望找到的这个网站里，居然有很多人热衷于打赏这类视频，甚至花钱购买下来，用以发泄欣赏。

一份视频，可以卖出上百次，单纯的卖猫，怎么比得过出售视频？

“你在苗烨店里的电脑里，就找到了这个网站？”叶声把网站地址复制到便签本里，关上网站，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还有他们互相分享的贴吧，以及虐猫群，只是经常被举报，所以他们变得更加狡猾，常常会更换。”卫茂望说，“那是会员制，还会对身份进行验证，很难混进去。”

“没关系，苗烨露了尾巴，总能把后面的人揪出来。”

“你想怎么办？”卫茂望与她同仇敌忾，从前知道洞林街31号做事不干净，被人打上门去，他权当看个热闹，现在他们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做得越来越过分，越来越隐秘，连卫茂望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都被激起了正义之心，恨不得找上门去。连鬼都给惹毛了，他们真是有本事。

“苗烨那店，多半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人还沉在后头，没有露面。”叶声不想打草惊蛇，她自己肯定不能去找苗烨他们的麻烦，只能假装不知，想了想，叶声说，“你帮个忙，先去吓一吓苗烨，和他那所谓的老板。看看他们之中，是谁在跟网站的人联系，在当这个中间人。”

“这算什么帮忙？你不说我也想这么干。”

“别过火了，要是惹得后头的人壁虎断尾，就很难摸到了。”叶声看向卫茂望，不死心的问，“你真不能顺着这网站找到背后搞事的人？”

“我能顺着网线打人，但我不能顺着别人的网站搞事啊大佬，我都不懂这些，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鬼这构造还真是奇怪。”叶声摇摇头。

“我说，你要损我能背着我说吗？我还在呢！你是不是有点儿不够尊重我！”卫茂望心里郁闷。

“你不痛快了？那正好，让苗烨他们也不痛快去吧。”叶声虚着手拍了卫茂望一下，没落到实处，看着他钻进了电脑。

等卫茂望离开，柳霁婴默默从小坛子钻出来，仰头看着她说：“你怎么不让我去吓苗烨那家伙，论吓人这一条，我比卫茂望有经验多了。”

“我怕你把他给吓死了。”叶声自然是知道柳霁婴吓人的本事的，毕竟，她亲身经历过，至今想起来还心疼自己那盘子。

“吓死了不更好？”柳霁婴别扭的嘀嘀咕咕。

“现在不行，你乖乖呆着就好。”叶声安抚了她几句，转移话题说，“苗烨在店里向‘老顾客’出售虐猫网站的视频，有可能是老板的授意，有可能老板根本不知道有这事儿，一切都是他私人行为。”

“所以说，弄死他得了。”柳霁婴一贯主张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弄死他一个容易，想要解决桂叶小区的猫灾问题，就不这么容易了。”叶声无奈的说，“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那些猫偏偏守在桂叶小区，攻击小区里的人，却不守在洞林街31号，袭击苗烨这些人呢？”

“难道，建立虐猫网站的人就住在这个小区？”柳霁婴大胆猜测。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拍摄虐猫视频的人住在这个小区呢？”叶声挑了挑眉。

对猫而言，它们对直接攻击自己的人恨意最深，它们不会明白，真正招来痛苦的人究竟是谁。

“你就直说吧，你想要做什么？”柳霁婴不擅长想这些弯弯绕绕的问题，叶声让她做什么，她动手去做就是了。

“我要去拜访下，那些说谎的人。”

叶声在卫茂望家客厅的沙发上困了一宿，迷迷糊糊睁眼时，被明亮的光刺得流了两行泪，揉了揉眼睛，叶声趴在沙发上缓了会儿。

“下次再开灯睡觉，我就戴个眼罩。”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关上卫茂望家门，叶声把钥匙揣兜里，溜达着去找了物业，还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工作人员肖思思接待，一见叶声进来，肖思思犹豫片刻对她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买房子，这里好像真的有点儿问题。”不是她不想卖出房子，抽点儿提成，可她自己住在桂叶小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不想难做人，才说了这句实诚话。

“这是什么个缘故？”叶声记得前天肖思思还不是这个态度，倒像一夜之间她遇见什么事。

“我……”肖思思瞥了眼左右，招招手，叶声耳朵探过去，肖思思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昨晚好像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