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池总不能掰开同他们讲,自己是被谢自安死缠烂打上的,自己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吧?
既然不能说,便只能憋着,偏他们都一副见着了真热闹的样子,欲言又止,眼带同情。
林兰池忍无可忍,想着怎么样都得解释几句,还没开口,身边的王如珠便率先炸了毛,大声反驳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姐姐向来清白,你不要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李般若,一听就是个西域名字,林姐姐从小在博陵,后来直接来了东京城,根本没去过西域,你就是在胡说——”
林兰池心道,还是去过一次,被这位“李般若”挟持过去的,但是现在不是拆台的时候,王如珠的话一出,其他的人脸色又是一变。
林兰池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事后承受刘弗章的怒火了。
她认认真真同卫慕道:“正如我家良娣说的,请你不要说那些话了。之前我的妻子救过你,你答应她,要还她恩情,你还记得吗?”
卫慕盯着林兰池,一双眼珠子漂亮的像是王冠上最璀璨的珠宝,她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中原人,你得罪的是李般若,就算我们古格撤兵,你们照样会死的。”
她言之切切,好像说了天底下最准确的话,但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说大话了。
林兰池却并不轻敌,她或许没说错,谢自安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对手,一旦被他盯上,他会想尽办法处理敌人。
先是刘弗泽,后来是清河王,再到刘葳兮。
他总是有办法。
但这是林兰池和谢自安的事情,她从始至终都清楚,谢自安这么紧追着太子殿下不放,是因为她。
虽然始终并未得知她究竟为什么有这样的能量,但林兰池想,互换过来,或许是个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因为这件事,还只有她和谢自安才能掰扯清楚。
她眯起眼睛来问卫慕道:“既然你认识李般若,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他一面。”
卫慕摇头,干脆道:“我能带着我的人走,也会劝退古格密军,但是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她很显然是对这件事忌讳如深,但收起长刀之后,小公主又转过头来,她叹一口气,抬眼问林兰池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做什么?”
“你要见李般若。”卫慕道:“我并不觉得你能说服他。”
林兰池点头道:“他是不是病了,病得很重?”
少女的眼睛瞪大了些,抬头看他,而后轻轻地点头,便不再多说话了。
古格密军果然如她所言,干脆地跟着卫慕走了。范世达惊讶道:“这还真走了。”
叶景之跟着笑道:“还不是太子殿下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的?”
他们方才都在后面一点的距离,并未听得十分清楚对谈。只有一直贴着林兰池的王如珠听清了。
她低头看林兰池,轻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
她怀疑了,怀疑明明应该不认识的两人,为什么还会知道对方的近况?
林兰池简要说明道:“李般若汉名谢自安,是谢家人,同我认识过。”
她怕王如珠怀疑,还特意强调道:“我此前同他没什么关系,是他突然缠上来的。”
王如珠嘟起嘴了,八成还是觉得林兰池在哄骗她,有什么话不肯同她说。天地良心,林兰池恨不得将谢自安提到她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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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弗章当夜便得到了端如意的口供,她说之前清河王来找过她一次,但并未说什么,也没有管她们成家的冤屈。
清河王。
倒的确是个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刘弗章想,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刘葳兮竟然会听清河王的。
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家人从窝里斗,自己就先反了。
刘弗章按住酸痛的额角,对车四道:“抓一个刘葳兮身边的侍从吧,他早晚会发现这些的,现在打草惊蛇也不怕了。”
他实际上带着要同刘葳兮当面对峙的心去了。
刘弗章或许有一天能狠下心弑君,但是这件事不应该是刘葳兮做,更何况刘葳兮做的事情何止弑君?他还要害天下百姓。
西域战乱,殃及中原。
一个冬天,多少百姓将要流离失所,居无定处,冻死道边?
他互换到石晚亭身上真是浪费了机会,那么多黎民百姓,他是看也不看啊。
刘弗章听完车四的汇报,白一又进来,将西域那边的军情拿上来。至于拿给皇帝的药里面到底有什么,现在还没有决断。
毕竟书信之间并不算全然互通,这是两三日之前的西域军报了。
林兰池带兵并不输于刘弗章,自从会互换之后,刘弗章经常看她读兵书,和策略,或许就是怕有这一天的发生?
他处理完所有事情,总算安下心来,两人退下,柑橘等在外面,见他二人出来,才拽着太医进来。
刘弗章看见太医便头皮发麻。
林兰池这具身体操劳过度,又有无数案上,本来应该将养好了才适合怀孕,但是现在已经怀上,便只能想尽办法来安胎。
孕吐已经算是这具身体较轻的反应,刘弗章成宿睡不着觉,白天起来又吃不下东西。
他感觉自己不光是身体觉得不舒服,整个灵魂也跟着一道受苦。
想到若是林兰池来承受,想必一句话都不会说,终日埋在心头,生怕被别人看出来自己不舒服了。
刘弗章叹一口气,伸出手来让太医号脉,太医号完脉,又行扎针。
扎的刘弗章实在受不了了,才终于拔了。
再喝下那苦的好似击穿五脏六腑的中药,便又能睡下过一日,但刘弗章没能安睡过两个时辰。午时的时候,是柑橘的尖叫声将他喊醒了。
刘弗章忙起身来,小腹一痛,没敢坐直,只呼喊道:“柑橘,怎么了?”
苍白着脸的柑橘进屋来,低声道:“....殿下,荣华夫人死了。”
等会——
谁死了?
刘弗章皱眉,震惊道:“虞自容死了?”
“虞自容怎么会死了?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