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不要这样,无论如何,政儿都还只是个孩子…”
“那云柔呢?”
我还没说完,就被齐玄翎愤怒地打断了话头,“她也是你的孩子?怎么不见你有多关心她?对,因为她是朕的孩子,所以你就觉得无所谓,是不是?”
我没想到齐玄翎会在这时提到公主,想到年幼的公主,我心里一酸,湿了眼眶。
“因为我知道公主在你身边,应该不会如何。”我强忍思念与悲伤,说道。
这是我的心里话,毕竟齐玄翎如何恨我,他都不至于会为难他的亲生骨肉,正因如此,我当时才能狠下心来舍公主而去。
“不会如何?”齐玄翎冷笑着反问我,“你难得不知道她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娘亲吗?你不知道她有多想念她的娘亲吗?
而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只会关心你的儿子,只会问朕政儿怎么样政儿怎么样?你有问过朕一句云柔怎么样了吗?”
面对齐玄翎的质问,我心内伤痛,却又无法言说。
我不能告诉他其实政儿也是他的孩子。
我不能告诉他其实回到大梁后,我也曾日思夜想云柔,只是因为怨恨他不想跟他说话才没有问起云柔。
“走,朕要你现在就去看看你的女儿,你一生下她就抛弃了她的你的亲生女儿!”
齐玄翎怒气冲冲地拉上我就走。
我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出了勤政殿。
其实私心里,我也很想见见公主,只是一直不愿也没机会开口跟齐玄翎说。
现在既然被齐玄翎拉着过去看公主,我也觉正好可以遂了心愿。
便也就不怎么反抗,跟着他来到了公主的寝殿。
还没进寝殿的门槛,就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
齐玄翎赶紧进去,一把抱起了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
当我看到在齐玄翎怀中哭泣的小女孩时,我一下就认出那是我跟齐玄翎所生的云柔。
她的眉眼是那么像齐玄翎,自带英气,只有嘴巴才活灵活现地像极了我。
“云柔,怎么了?跟父皇说,是谁惹你哭的?父皇这就把她罚去慎刑司服苦役!”齐玄翎疼爱地把公主抱在怀里,宠溺地对她道。
一听齐玄翎这话,一众乳母和照顾公主的宫女太监都齐刷刷跪了下来,向齐玄翎请罪加求饶,“皇上息怒,都是奴才们没有照顾好公主,求皇上开恩,饶了奴才们。”
公主一看照顾她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倒止了哭声,对齐玄翎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皇,不是他们惹云柔哭的,是云柔想娘亲了,所以才哭的,父皇,你千万不要责罚他们,好吗?”
齐玄翎一听公主这么说,自然答应:“好,父皇答应你。”
宫女太监乳母们一听齐玄翎这话,全都叩谢皇恩,还不忘感谢公主。
齐玄翎刚才说着话,眼睛已向我看来,看屋里人多混乱,便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我知道齐玄翎的眼神里意味着什么,是想让我听听公主刚才说的那句话,让我知道知道公主有多么想念我这个娘亲。
听到公主哭着说想念我时,我的心其实早已经碎了。
看到齐玄翎把公主放下来,我走到了公主面前,含泪拉住了她的小手。
公主十分玉雪可爱,看到我湿了眼睛,泫然欲泣,抬手就来替我抹眼泪,说道:“咦,你是谁啊?是谁欺负你了?你别哭,云柔告诉父皇,让父皇责罚欺负你的人,好不好?”
我心里一酸涩,眼泪便已止不住地淌了下来,抚摸着公主嫩滑的小脸,问她道:“云柔,你很想念娘亲是吗?”
公主听我这么问她,认真地点点头道:“嗯,云柔好想念娘亲,可是父皇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云柔才看不到娘亲。
云柔好想娘亲回来,云柔好想让娘亲抱抱。”
公主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我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的小身板,说道:“云柔,对不起,都是娘亲对不起你,没有好好照顾你。”
我一难过,眼泪扑簌簌直流,滴在了云柔的小肩膀上。
公主一听我这样说,推开我,愣愣地看着我道:“你是娘亲?”
我忍住眼泪看着她点点头。
公主见我点头,又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向齐玄翎。
“云柔,你不是一直很想念娘亲吗?她就是,她就是你的娘亲。”齐玄翎平静地对公主说道。
公主一听齐玄翎都这样说了,顿时两行眼泪哗地就下来了,紧紧抱着我不放手,说道:“娘亲,你真的是云柔的娘亲吗?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看云柔?云柔好想娘亲!”
我心疼不已,搂着公主道:“云柔,娘亲也好想你,娘亲从没有忘记过你。娘亲也是不得已才离开你的,你千万不要怪娘亲。”
“不会啊。”公主伸出小手替我擦泪道,“云柔不怪娘亲,云柔想要娘亲陪着,以后娘亲一直陪着云柔,可以吗?”
面对公主的这句话,我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尽管我也想一直陪着公主,可是我却不知道我是否会一直留在齐玄翎的后宫,我心里始终不想就这么被困在了这里。
“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告诉云柔你可以一直陪着她?”
大概是看我欲言又止地难以回答公主的话,齐玄翎恼了,瞪着我道。
可我该怎么说呢?我确实无法向公主做下任何的保证和承诺,我只能无言以对。
“还想找机会逃出去是不是?”齐玄翎沉着脸看我道,“我警告你,你要是还想逃出朕的掌控,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朕会让你的宝贝儿子去陪赵轻丞你信不信?”
齐玄翎说完这话,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了。
我的心里却纠结一片。
我心疼公主,心里万分感觉对不起公主,生下了她却没能把她带在身边好好照顾陪伴她,心里多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
可是我又恨齐玄翎,恨他夺了大周的江山,更恨他杀了赵轻丞。
也深悔于当初没能流掉公主,而再一次生下了和齐玄翎的孩子,反而让她一出生就失去了娘亲的照看。
纠结痛苦如我此刻,又有谁能体会我的心情呢。
相聚总是短暂的,就算同处在后宫,我亦不得不跟公主告别了,回到了自己的宫里。
我才回宫,就看到了已经在我宫里的李琛,我知道他又来看我了。
看我眼睛红红的,李琛一愣,问我道:“出什么事了吗?”
对李琛我倒不用藏着掖着,便对他说了实情,“刚才齐玄翎让我去看公主,看到公主那么想念我,我心里终究不好过。对了,你时常过来探望我,齐玄翎没说什么吗?”
“倒没。”李琛摇头道,“齐玄翎如今正忙着和秦国联姻的事,其他事情一般他是不放在心上的。我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多来看看娘娘,跟您说说话。”
这么多年了,大概李琛也已经认命了,认清大周已经亡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寄居在大梁国土上的亡国之君,所以越来越懂事的他已经不把自己当大周皇帝看待了。
对我也改换了称呼,不再唤我太后,而是改称娘娘了。
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过得就算再风光,内心也是苦涩的,我可以想到这么多年李琛心里的痛苦挣扎。
而且在我和赵轻丞等人离开的这三年多时间里,可以说他在大梁举目无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我此番回来,他自然想要跟我多亲近,和我多说说话了。
我理解他的心情。
听李琛这样说,我点点头,说道:“管他呢,他爱跟哪个国家联姻,他开心就好,关我们什么事。”
一想到齐玄翎,我就难免想到惨死在他手里的赵轻丞,难免没好话。
“为了赵轻丞的死,您很伤心吧?也很恨齐玄翎吧?”李琛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
“赵轻丞是我哥哥一样的人,对我又百般照顾,甚至不惜用性命来维护,齐玄翎却狠心把他杀了,我岂能不恨!”
想到为我而惨死的赵轻丞,我真恨不能把齐玄翎也捅了。
李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赵轻丞的死,我也很难过,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坚强,不要总是惦着他,要节哀才好。”
我知道李琛是在安慰我,不想看到我因为赵轻丞的死而太过伤心。
“我知道。”我点头道,“只是偶尔提起,难免心里难受。”
“对了,”李琛转换了话题,说道,“刚才说到公主,其实您也不用太难过。公主虽然一出生便离开您,可是齐玄翎却十分宠爱她,虽然齐玄翎很是气愤您的离开,但却把公主视为掌上明珠,宠爱得不行,也让宫人们照顾得很好。”
我一听这话,心里才告安慰,心说自己的猜想还是没错的,果然齐玄翎并没有因为我的原因而不待见公主,甚至还十分宠爱她。
这样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你说我走后齐玄翎很愤怒?”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