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重视你跟陈潔容的婚宴吗?为了要让阖宫的人都去祝贺你们,竟然还解了我的禁足。”
我冷笑着道。
“没错,朕就是要让阖宫的人都来祝贺朕的这次婚宴,一个都不能落!你也不能例外!”
齐玄翎斩钉截铁地道。
“好,我遵命还不行吗?”
我怒极反笑,说道,“你们一个是大梁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是即将成为大梁皇后的女人,我这个什么也不是的阶下囚,自然要悉听遵命奉陪了。难道我还能违抗吗?”
齐玄翎听我这么一说,脸上反倒没什么表情了,说道:“你知道就好。”
我很清楚,齐玄翎脸上越是没有表情,就越心里复杂,他以前常说心思越是纷乱的时候,越是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让对手摸不着他的心思。
只是我却不知齐玄翎此刻有什么好心思纷乱的。
该乱的是我才对,我根本就不想去参加他跟陈潔容的婚宴,却不得不去,我心里才不是滋味好吧。
齐玄翎对我说完这事,看我绷着个脸的欢迎他的样子,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阵抽痛。
我不知道他此刻是要回勤政殿批折子,然后就此歇在勤政殿了,还是要去往哪个嫔妃的宫里,和她缠绵缱绻。
并且想到陈潔容,我更是难眠此夜。
自从齐玄翎废去燕平公主的后位后,他便一直没再立后。
而此次两国联姻,为了给齐国面子,齐玄翎势必会让齐玄翎坐上后位。
所以大婚之后,我的日子必然会不好过,不是不好过,是必会十分不好过。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而且齐玄翎刚才都已经说了,陈潔容已经在过来大梁的路上了。
就算我还是贵妃,我也无力阻止,更何况我现在对于齐玄翎来说,可说已然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
一夜难眠,晨起照镜时,看到镜中我的眼圈都是乌青一圈。
“娘娘,老奴看您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既然齐玄翎已经撤去了侍卫解了您的禁足,不如老奴陪您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吧。”
吴海英看我面容憔悴,大概想以此替我解忧。
我点点头,也想疏解烦闷的心结,心想也许看看御花园的美景,心里会好受些。
轻屏已经离我而去,所以我现在也只能让吴海英陪着去御花园了。
御花园的风景还是如前,那样的美,那样的令人心旷神怡,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坏心情而坏了分毫。
是啊,景色如此,人亦如此,想必贤妃和德妃她们也一样还如从前,虽不得齐玄翎的宠爱,却也依然过着悠闲而自在的生活吧。
“哟,我说这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是贵妃娘娘驾到!”
我正想得入神,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转头一看,竟是德妃。
德妃的旁边是贤妃和一个我没见过面的女人,估计是齐玄翎在我离开后纳的嫔妃吧。
这还真是巧,我正想到贤妃和德妃,她们就出现了。
而且正如我想的,贤妃和德妃依然是从前的服制,这就说明她们依然是贤妃和德妃的位份。
果然,她们就如同这御花园的美景,依旧风景宜人,并不曾有所毁损。
也是,在这后宫之中,有时候不得宠往往才是最安全的存在。
没有人会去谋害不得宠的女人,因为没必要,所以才成全了她们的长久。
反而越是受宠,越是危险,因为谁也不知道越筑越高的大厦会在哪一天轰然倒塌。
“什么贵妃娘娘,她跟野男人私奔后,皇上便已废去了她的妃位,这次回来,皇上也没有复她的位份,她现在哪里还是什么贵妃娘娘?根本连我们宫里的一个宫女还不如。”
贤妃撞了撞德妃的胳膊,满眼嘲弄地看我道。
“这位是?”旁边那个陌生女子不认得我,疑惑地看向贤妃和德妃。
贤妃很是嗤之以鼻地瞅了我一眼,对那陌生女子道:“她呀,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萧贵妃。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贵妃了,就不用对她毕恭毕敬了。”
“原来她就是萧贵妃?”陌生女子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道,“早听皇上把她押了回来,软禁在宫中,原来就是她啊!”
言语神情里也是对我满脸的鄙夷。
“可不是。”贤妃继续鄙视我向那陌生女子说道,“她就是水性杨花生性淫荡跟野男人偷跑出宫还在宫外生了一个野孩子回来的萧贵妃。”
“啧啧啧,怎么这样啊!”陌生女子也露出了满脸的鄙夷神色,看着我道,“要是我,就直接一头撞死了!
她居然还能在这后宫里若无其事的生活,居然…居然还厚颜无耻地来御花园赏景,真是不要脸!”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新进的女人为何能与贤妃和德妃她们处得来了,物以类聚嘛。
“不知道这位妹妹是?”我看着陌生女子,倒想知道知道她是个什么位份。
陌生女子一看我问,顿时抬起了下巴用鼻孔看着我道:“本宫是延禧宫的瑾妃!看到本宫还不行礼?”
这女人还真嚣张狂妄,我心里不由暗骂,怎么说贤妃和德妃也比她先进宫,她们两个都还没这么说,她倒先开口要我向她行礼了。
“就是,你还不快向我们三个行礼?”贤妃被瑾妃一提醒,便冲我道,“你现在已经不是贵妃,就算现在皇上给你个‘贵人’或是‘嫔’的位份,你也在我们之下,就该老老实实向我们行礼。
何况,现在你连个这样的位份都没有。”
“没错!萧柔徽,还不快向我们行礼?”德妃也推波助澜道。
我心里恼怒,可是毕竟尊卑有别,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可她们却都在妃位,高高在上,论规矩,我自然是要向她们行礼的。
“好,庶人萧氏见过三位娘娘,三位娘娘万福!”
我屈膝一礼,毕恭毕敬。
既然决定了行礼,那就不妨好好来上一礼,免得她们不满越发故意跟我过不去。
“还不错嘛,倒还恭谨。”德妃见我行完礼,倒是觉得颇为满意。
贤妃却不这么想了,说道:“阳奉阴违,哪里不错了?礼是行得没什么差错,心里定然不满。萧柔徽,本宫说得对不对?”
我实在不屑于和这些人多费口舌,索性不吭声。
贤妃见我不说话,一气之下,就想上来教训我。
“姐姐息怒,这女人刁滑狠毒地狠…”德妃一把拉住了贤妃的手臂,向她使了使眼色。
她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我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之前对付皇后和季贵妃时的狠辣,想来她们还没有忘记。
所以德妃才要提醒贤妃不要太惹恼了我,看样子虽然我现在落魄之此,但德妃还是觉得不要太过得寸进尺的好,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看来德妃没有贤妃那样的刁钻,却不缺智慧和长远的眼光。
从这一点来看,德妃比贤妃聪明多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样,自然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东山再起。
被德妃一提醒,贤妃大概也想到了我之前的狠厉,不由自主平息了脸上的怒气。
不过她必然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我,既然不敢动手,好歹嘴皮子还是要讨了便宜去。
“萧柔徽,知道皇上马上就要迎娶陈潔容的消息,是不是很害怕啊?”贤妃幸灾乐祸地道,“听说这个陈潔容并非是土生土长的秦国女子,而是从我大梁过去的。
还听说从前在大周时,你是妃子,陈潔容是皇后,你不但夺了陈潔容的宠爱,而且还夺了她的孩子,是也不是?”
我冷笑一声,不去理她。
心里却在想,这些人打探人隐私的工夫还真不赖,看样子是得了以前燕平公主的真传了。
所以虽然燕平公主已经不是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她们打探起他人的底细起来还是这么地精准。
“是啊,连我都听说了。”瑾妃也讥讽着道,“听说大周皇帝驾崩后,这个陈潔容还曾被你赶出了宫,她不记恨才怪。
这要是她进了宫,你觉得她会让你好过吗?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啊哈哈。”
瑾妃这么一说一笑,贤妃和德妃便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满的都是讥嘲。
“唉,算了,我们何必跟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废话,倒自降了身份。”贤妃笑完,理了理云鬓,抬着下巴说了一句,便抽身走人了。
德妃和瑾妃也对着我蔑视一笑,扭着腰肢离开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我此刻的心里竟是无风无浪。
是啊,我现在什么也不是,自然任人羞辱,我还有话可说的。
连自己宫里的一个小宫女都敢拿话呛我,我还能指望竞争对手能给我好脸色看?
我已经不是天真的少女,自然不会还有这样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所以,我根本不在意她们的羞辱,反正她们再羞辱,也不过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又伤不了我,我又何必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