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所言有理,可我却总觉得他并不畏惧,也许,秦尚书并没有所谓的证据。
果然,一听闻丞相的质问,方才还在信誓旦旦的秦尚书一下子便虚了,见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秦尚书低着头,只喏喏地道,“我……我没有。”
随即秦尚书又猛地抬起了头,“可是娘娘,此事千真万确,此乃老臣亲耳听闻的,老臣可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
丞相不屑地一声冷哼,斜睨着秦尚书,道,“你既说此事是真的,那便请秦尚书拿出证据,否则,你这乃是诬陷!”
“你——”
秦尚书怒瞪着丞相,他还想说些什么,我却听得烦了,开口阻止了他们,顺便退了朝。
秦尚书狠狠瞪了一眼丞相,才怒摔衣袖,转身离去。
踏出大殿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既是愤怒不解,又是庆幸,丞相此事不论真假,我都要去查上一查,若是真的,这可就是扳倒丞相的好机会呀,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至于秦尚书,虽不清楚个中细节,但看他那心虚的模样,也许,他还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他,我亦是要查一查的。
回到宫中,我唤来了轻丞,并将这两件事交给他去查。
轻丞身手敏捷,脑子灵活,再小心谨慎一些,必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所以我很放心。
看到轻丞,我不免又想起了轻屏,自从那日一见,我便又没了她的消息,对此,轻丞只告诉我,她想冷静一段时日。
既是如此,我也不会去打扰,但愿她能够早日放下心中的怨恨,如此,她也能够好过一些。
我本以为只是去暗中调查丞相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更何况我还派了个人和轻丞一起去的。
可总是事与愿违的,轻丞受了重伤,陷入昏迷。
当看到他被许一扛回来,满身是血的模样时,我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锤了一下,整个人一阵发晕,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欣荣,快、快宣太医!”我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很害怕,害怕这个失而复得的家人会忽然从我的眼前消失。
“啊?是,娘娘!”欣荣整个人亦是慌的,若不是我忽然开口,只怕她是要一直呆着。
我帮着许一将轻丞放到贵妃榻上躺着,轻丞整只手都是冰的,就连呼吸都十分虚弱,给人一种危在旦夕的感觉。
我吓坏了,肖嬷嬷赶紧命人去打来一盘热水,让几个公公帮着擦去身上的血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去查案吗,怎会弄成这副模样回来!”我红着眼,朝着许一就是一声怒吼。
许一是齐玄翎留下来保护我的人之一,身手矫健,理智且善于分析,所以我才会将他也派了过去,帮着轻丞一起。
许一闻言,登时两个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属下行事不慎,还请娘娘责罚。”
“责罚责罚责罚!本宫说了要责罚吗,本宫是在问你怎么回事,轻丞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许是因为关心则乱吧,一想到轻丞还在贵妃榻上躺着,奄奄一息,我心中便是有着一团怒火。
“属下与赵公子被丞相发现了踪迹,丞相似是早有察觉,当属下和赵公子潜入丞相府时发现从丞相府里搬出许多一箱箱的钱财,属下与赵公子正想跟上去,却遭人围杀。”
“我们二人奋力抗争,可寡不敌众,赵公子心中还记挂着丞相的事情,拼去性命将属下推了出去,属下只好跟着去看,发现丞相将钱财送去了皇城,之后属下又赶了回去,赵公子已是遍体鳞伤,属下只好冲进去,背着赵公子杀出重围,这才赶了回来。”
“你是说,轻丞这副模样都是丞相的人做的?”我紧捏着拳头,一字一句的问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是。”许一低着头。
“丞相。”
我低低的呢喃着,一股杀意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
敢伤我的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又转目看向许一,他身上亦是沾满了血迹,衣裳变得破破烂烂的,脸色苍白如纸,似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我忽然一阵愧疚,方才因为心急,竟朝着他吼了,明明,他也受了伤,他亦是无辜的。
我一声低叹,“你也受了伤,且起来吧,别跪着了,方才,是本宫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了。”
许一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却因为受伤,身子虚弱,晃了几下,我赶紧想要伸手去扶,他却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站稳了身子。
“娘娘,属下无事,多谢娘娘关心。”
我只好收回了手,“你方才说,丞相在暗地里转移钱财?”
许一点头,“是的。”
这个老匹夫,果然是准备逃走了么?
因为事情兜不住了,便想着在那之前,先一步离开,而且,我想,他之所以有所防范,许是因为前几次对他的打击,使得他心中警笛大作。
我不禁有些后悔,我该一步一步来才是,不那么心急,或许今日这般情形,就不会发生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轻丞身上的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我和肖嬷嬷几个人围着太医站在一起,屏息静气地等待着结果。
半晌后,太医收回查看伤势的手,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之中那般沉重的表情。
“太医,他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回娘娘的话,此人并无大碍,虽是受了许多伤,却也只是一些皮外伤,只是因为流血过多而陷入的昏迷,索幸的是止血及时,否则,此人,便是大罗金仙来了,都未必能救。如今,只需安心静养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不要动用武功,便可恢复过来。”
我闻言,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给轻丞看完了伤,太医又给许一看了一下,最后给二人留下一些伤药便离开了,至于喝得药,让欣荣每日去太医院端来便好。
傍晚时分,我正看着折子,寝宫那儿便传来了消息,说是轻丞醒了,我忙放下手中的折子赶了回去。
一看到我,轻丞挣扎着想要起身给我行礼,我一看他如此,忙阻止了他,“你受了伤,便安心养着,行礼这事,免了。”
轻丞愣了愣,随即轻笑一下,“多谢娘娘。”
我莞尔一笑,随即又一脸的严肃,“赵轻丞,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我的语气很冷,我很少对轻丞用着如此冷淡的语气说话,是以,当我如此说话的时候,轻丞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属下……属下没能查明白丞相的事情。”
“是么?”
我冷冷一笑,“你最大的罪,便是抗旨不尊。本宫是否说过,当危及到生命时,以生命为重?你倒好,还自己去面对一群企图将你置于死地的人,赵轻丞,你说,你是否有罪。”
轻丞愣了愣,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属下有罪。”
“既是如此,那本宫便罚你待在宫中养伤,那儿也不许去。”
“可是……丞相那儿……”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丞相那儿,本宫已经派人去盯着了,此事你便不要再操心了。”
“是。”轻丞垂下脑袋,似是有些委屈的模样。
我心中好笑,面上却还是装作很生气的模样,赵轻丞这一次可真是将我吓得不轻。
在他伤好之前,我是万万不会同意他随意走动的。
可我却没想到,赵轻丞的伤会好的如此之快,不过短短七日,便差不多好全了。
而令我头疼的是,赵轻丞根本就闲不住,他的伤一好,转身便去查秦尚书的事情,面对我的怒火,他也只是面上带笑,说几句好话糊弄过去。
我没辙,想着他的伤已经好全,便由着他去,也不去管。
我却没想到,不过才调查了几天,赵轻丞便把秦尚书的事情调查清楚了。
“娘娘,这秦尚书的儿子确实不简单,他竟能够在背地里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钱不知用什么样的法子,将那些钱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我看着赵轻丞查回来的一张一张的相关资料,愈看眉头便皱得愈紧。
此子确实不简单,上面记录着秦尚书儿子的交易记录,虽是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但我还是极为怄火的。
这不是在与朝廷作对么?
捉假打假乃是朝廷命官的职责所在,可他却将这些见不得人的钱财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在这个世上。
那么身为朝廷命官的秦尚书对此事可知晓?
我想了想,大抵是知晓的,所以才会在丞相提及此事时,第一时间抛出丞相私自铸造兵器一事,企图转移我的视线,为他和他的儿子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个秦尚书,我还真是小瞧了他,先是中饱私囊,后是洗钱,他的背后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的事情?
他在此事中到底扮演了何种角色?
“可惜的是,秦尚书儿子的洗钱庄已经关闭卖了出去,看起来,应该是停止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秦尚书那个人精,在得知事情有败露的可能后,怎还会留下自己的罪证,自然是销毁得一干二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