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扑通一声,归来的欣荣愣了愣,见我迎面走来,又带着满身的怒气,不解地问,“娘娘,发生什么了,可是什么东西掉湖里了?”
我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从水中冒出的脑袋,“没什么,不过是一只猪罢了。”
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可不就是只猪么?
“猪?”欣荣瞪大双眼,一脸的讶然。
我见她似是想要伸长脑袋往我的身后看,我哼了哼,抬起步子率先走出水榭,见此,欣荣连忙跟了上来。
既然赵轻丞那么的不解风情,那身为主子的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对有情人不得厮守呢?
所以,当天晚上,我便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撮合赵轻丞和赵轻屏!
若是以往,只是轻屏对轻丞有意,我并不会如此的着急,可如今是两情相悦,我明白两情相悦而不得厮守的痛苦,正因为明白,所以我才更加不忍心,因此我才会做出如此决定。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便带着两个孩子和赵轻丞离开了行宫。
对于我去哪,赵轻丞并没有多问,只是沉默着跟在一旁。
只是瞧着他木讷的神情,我仍旧是感到气愤。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想知道?”两个小家伙点点头,我却在这时卖起了关子,“一会儿到了你们便知道了。”
想到一会儿到的目的地,我嘴角勾起一抹笑,转目看向一旁的赵轻丞,就看一会,他是否还能如此淡然了。
马车在街道上行走了许久,最终来到一处山下。
欣荣扶着我和两个孩子下了马车,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娘娘,此山山势极陡,剩下的路,需要一步步走上去了。”
我抬头,眼前的山翠绿盎然,透着无限生机,高耸入云瞧不见山顶,长长的瀑布似是从云中流下,只一眼,便能够感受到它的磅礴气势。
“没事,走吧。”
说话间,我侧目睨了一眼赵轻丞,他眉头轻蹙,眼里似乎有什么划过。
我一笑,轻丞来过此处,又怎会认不得这是哪?
此山山势虽然陡斜,但好在还有一跳石梯蜿蜒而上,两边种满了花草树木,乍然一看,有种世外桃源之感。
来此的人还是挺多的,两个小家伙第一次来,显然是很兴奋,一路上蹦蹦跳跳,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我看着他们,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直到上到了半山腰,望着眼前的刻字石碑,赵轻丞平静无痕的脸庞终于掀起了波澜。
“娘娘……”两个呼唤同时传来。
赵轻丞望着我,轻唤一声,我恍若未闻,只扭头看向一旁的小尼姑,“无心师太可在?”
“师傅正寺内等候着娘娘。”
昨日夜里,我便让暗中随行的许一通知赵轻屏我们要来的消息。
“那就有劳小师傅带路了。”
小尼姑稍稍摇摇头,随即转身走在了前边,我抬起步子跟了上去,赵轻丞无法,只好跟了上来。
寺内空间很大,人很多,因着此处受人敬仰,故前来祈福之人甚多,导致这儿处处都有着一股檀香味儿。
不浓不淡,正是适合,并不会令人觉得难受。
在小尼姑的带领下,我们三拐五绕的,终于来到了寺庙的后院。
“娘娘,到了。”小尼姑停下脚步,目光淡淡。
“好,多谢小师傅了。”
“若是无事,贫尼便退下了。”
我点头,待到小尼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我忽然牵起政儿和云柔的手,“娘亲忽然想起有些事情没做,云柔和政儿可否陪着娘亲。”
待得两个小家伙答应,我便带着他们离开,轻丞欲要跟上来,却被我拒绝了。
“你还是在此等候吧,本宫去去便回,你莫要跟来。”
赵轻丞闻言,似是有些犹豫,我又是一瞪,“这是寺庙,无人会本宫做些什么,更何况,许一在暗中保护着我们。”
闻言,赵轻丞只得作罢。
我前脚才刚刚离开,后脚那扇门便被们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你怎来了?”瞧见赵轻丞,轻屏似乎有些惊讶。
她伸长着脖子,往赵轻丞的身后看了看,“娘娘呢?”
“娘娘她——她说有些事情忘记做了,便先离开一下。”面对轻屏,轻丞似是有些紧张。
闻言,轻屏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身子往一旁挪了挪,“既是如此,那你先进来吧。”
待得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我这才牵着云柔和政儿从一旁的假山走了出来。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一股欣慰油然而生,轻丞,你可要努力些,可别白费了我的这番心思。
想罢,我带着两个孩子朝着佛堂而去。
我来此,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撮合赵轻丞和赵轻屏的。
“娘亲,我们来这做什么?”云柔睁着大眼,不明白地望着我。
我低头揉揉她的脑袋,“我们来此,是为了给你父皇祈福保平安的。”
云柔一听,一双小眼晶亮。
片刻过后,我手中捏着三支香,跪在蒲团上,云柔和政儿一左一右跪在我的身侧,目光真诚地望着面前的这尊菩萨。
大慈大悲的菩萨啊,信女的夫君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您可能保他平安,为柔徽指引一条寻他的道路?柔徽愿吃斋念佛三个月,将自身钱财用于救济苍生,一生行善积德,只为菩萨能够助柔徽达成心愿。
我闭着眼,默默祈祷着,随即真诚地拜了拜,还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终于睁开了双眼,同时还吁了口气。
齐玄翎,你到底在哪?
出了佛堂,云柔一路上低头沉默,似是有些不开心,我有些担心,遂问了一句,她回,“娘亲,云柔想念父皇了,父皇怎还不回来?”
望着她通红的双眸,我抿唇,眼里满是心疼。
谁说孩儿年幼,便不懂得分离为何物的,瞧着云柔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哪是不明白的呢?
我低头苦笑一下,我也想他啊。
可是面对云柔,我却不能表达出我的忧伤,蹲下身子,望着她委屈的小脸,我吞下内心的苦涩,安慰着道,“云柔乖,你父皇不过是有要事缠身,所以才不能那么快回来,娘亲相信,父皇的心里,定然也是思念着云柔的。所以,云柔要乖乖的,好好学习知识,如此,待父皇回来了,瞧见我们云柔这么乖,定然会十分欣慰的。”
“恩,云柔知晓了,云柔定会好好学习知识的。”小拳头捏起,云柔亦是下定决心的模样。
我深感欣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不自觉抬头望天,因受云柔的影响,心情不免有些低落,齐玄翎,你的妻儿想你了,你可知晓?
你到底要何时才愿回来?
我低叹一口气,松开了云柔,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却不经意瞥见政儿稚嫩的脸庞上所隐含的忧郁。
我一怔,“政儿,怎么了?”
政儿转头看着我,小嘴瘪着,很是憋屈的模样,可又摇摇头,道,“没、没事,政儿无事。”
说着,他挤出一抹笑,可任谁都能够看出他笑容里所蕴含着的苦涩之意。
我的心忽然疼了一下,走到一处的石凳上坐下,然后将政儿抱起。
政儿低着头,那黯然的模样看得我心闷闷的。
“政儿是个乖孩子对不对?”我看着政儿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是乖孩子,那么有事情便不可以瞒着娘亲,知道么?”
我双目紧紧盯着他,云柔跑到我的身侧,望着他。
“政儿,政儿没有爹爹。”政儿耸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随着他的这句话,我的心抽痛。
我这才想起,一直以来,政儿都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最初的时候,他曾问过,可那时我还未爱上齐玄翎,不想与齐玄翎再有瓜葛,便撒了个小谎,骗他他的爹爹已经死了。
可这个小小的谎言啊,却像是一颗种子,在政儿的心里扎了根,发了芽,导致他养成了最初那沉闷的性格。
这错,还是我造成的。
我不禁叹了口气,一旁的欣荣听闻他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怜惜,云柔在一旁安慰着政儿。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随即正视着政儿,一字一句地说道,“政儿,从前是娘亲错了,你有父亲,而且你的父亲便是云柔的父皇,大梁的皇子,而你,是大梁的皇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欣荣和肖嬷嬷二人,一直以来,她们只以为政儿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从未将他与齐玄翎联想到一起过。
政儿亦抬起头,满眼错愕,“娘、娘亲,你说什么?皇上是政儿的爹爹,政儿是大梁的皇子?”
因着他的这句问话,几人都将目光放到我的身上。
我不去理会他人,只对着那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娘亲没有骗政儿,皇上确实是你的爹爹。是娘妻对不起你,当初娘亲与你爹爹吵架,一气之下不顾及身孕,逃离出宫,这一走,便是几年时光,而那个时候,娘亲正怀着你。”